只要她能活,只要她可以活下去。
我扶着床起身,想要再看看孩子,她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大眼滴溜溜的转,白白嫩嫩的模样,我还没好好抱过她呢。可是,只要她能活,我只要她活下去,于是流着泪道:“嫔姨,岁岁就托付给您了。”
“你放心啊。”她将岁岁搂在怀里,我背过身去擦眼泪:“走吧。”
我不敢去看,别离从来不易,泪眼模糊中阮书嫔和张卓岩抱着岁岁离开,我心脏砰的一下,碎裂的声音。
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重新归于平静。沈十安一身白袍染上了血腥,像是开出的片片花朵。
他见我靠在窗前,过来拉我的手腕,被我甩开,他再次上前的时候,我从枕下掏出了马尾鞭,马尾辫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灼烫着我的手,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毫不犹豫的、不留余力地狠狠甩在他的身上,他没有制止也没有反抗,我疯了一样的拼命用鞭子抽打他。
他的衣裳早已被打烂,身上鞭痕累累,整个人拱在地上,任凭我如何发泄,连哼也没有哼一声,直到我累得没有了力气强撑着床沿,他才咬着牙低低地说:“你身体现在很虚,养好再打行吗?”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永远也不想。”我的手心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留下黑褐色的痕迹,
他抬着头愣在原地,就这么沉默的看着我,眼睛通红,随后从地上爬起来,弯腰捡起我扔在地上的鞭子,用红布把它包好收起来放在床头,屋里刚刚被打碎的玻璃柜和酒瓶散落一地,他一点一点的捡起来收好。
他轻声道:“鞭子以后别用了。”
我负气背过身不去看他。
晓晓慌张的打开门,见到沈十安的样子被吓了一跳,还是沈十安冷声问:“冒冒失失的怎么了?”
“那个……”晓晓指了指楼下:“陈月,周奇来了。”
我一听立马转过身来,对晓晓说:“麻烦你帮我收拾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走。”
晓晓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他是作为客人来的。”
沈十安停下手中的动作,噌的站了起来,而我也是呆愣在原地。
这是亡灵客栈,面向的客户群体是鬼,作为客人来的,自然也是鬼,那……周奇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难怪沈十安会说他安排好了,周奇不会担心,不许我联系他让我安心待产,原来他早就对周奇下手了,就和对孩子一样,残忍冷血!
我一阵眩晕,差点站不稳。
晓晓眼疾手快的扶着我:“陈月,我先安排他住下,等你好些了再去见他行吗?”
“带他来,带他上来!”我接近疯狂的尖叫,手死死的拽着床沿。
“他上不来这里。”晓晓无奈。
好,既然他上不来,那我下去,我去见他!
我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晓晓看了一眼沈十安,似乎是得到了他的允许,扶着我下了楼。
周奇站在大堂里,工作人员给他递了一杯水,小声的在询问他什么。
他的额头渗出血液,应该是在哪儿撞到的。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些,头发也长长了,灰色运动装上也沾染了血迹。
“周奇。”我站在小阶梯上哭着喊他。
他迷茫的回头,看到我露出浅浅的笑容,快步朝我走来从晓晓手中接过我,他说:“接到你的电话我就来了。”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高兴的问:“生了吗?”
我点了点头:“是个特别漂亮的女儿。”
“那你怎么不躺着,出来吹风做什么?以后得落下月子病了。”他顿了顿脸上又浮现出笑意:“快带我去看看女儿。”
我拦住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解释,沈十安已经从后面走了出来,血痕在他雪白的衣衫上尤为明显。
我故意不去看他,紧紧的靠着周奇,他也没说什么,径直越过我们往楼下走,一旁的晓晓和底下的工作人员弯了弯腰,整齐划一的说:“先生慢走。”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折回身对晓晓道:“他……”他抬手指了指我身旁的周奇:“让他上顶楼吧,送陈月回去休息。”
我冷漠的看着他,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激吗?
不会!
绝对不会!
周奇的“呲”了一声,他的手在手臂上挠了几下,我看见他手臂里飘出一块白色的碎片,那块碎片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精准无误的飞向沈十安,落在他的身上消声觅迹。
那块白色的绸片是当年沈十安送我出宏将军的墓,我不肯,死死抓住他的手扯下来的,只是回家周奇给我煮了碗面,递给我筷子与我不小心接触到的时候,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这是他在很久之前就为我选好的人生,可现在,周奇死了,这段人生也算是结束了。
周奇的身体一僵,果然再次与我对视时,虽然面带微笑,但礼貌又疏离,我轻轻放下挽着他的手臂,晓晓不着痕迹的接过我,轻声说:“陈月,不如我先让他们带周奇去休息吧,他一路赶来肯定很辛苦。”
“好。”我淡淡回答,看了眼周奇,他还处于茫然的状态中,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客房。
沈十安站在楼下抬头看着我,这次换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开心了吗?”
我的声音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他肉眼可见的慌了,朝我走来:“陈月。”他喊我。
我冷冷的看着他,轻声说:“别叫我。”
“陈月。”他着急的拉着我的手,却被我一把甩开,我接近疯狂的大吼:“我说了,不许叫我,不要叫我,你不要喊我的名字!”
“好好好。”他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我不叫你,也不碰你,你别激动,先回去休息我这就走,好吗?”
我咬着嘴唇死死的盯着他,要是此时鞭子还在手中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再甩他几鞭子,可那几鞭子又怎么能解了我内心的痛,不够的,远远不够的。
一夜之间,我什么都没有了。
怀胎十月拼死生下的孩子还未好好抱过就被送走,母子分离。
恩爱不已的夫妇生离死别,再见却已是漠然。
原本幸福的小家顷刻之间支离破碎,我得到的一切都是他为我创写的一个剧本,他在很久以前就为我织下了这个网,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造就了我今日夫离子散的悲剧。
叫我如何能不恨他!
“送客!”我冷声道:“往后沈先生就不必屈尊来这儿了。”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冷冷的一记眼光刀过去,他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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