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
就在强超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时候,强氏家族的另一个重要成员强勇正带着老婆颜之夏几经周折终于现身在武汉的湖北省某肿瘤医院的检验科。
强勇原本以为只是来检个查拍个片什么的,当天下午就可以趁着天黑赶回滨江的。但当看到检查的结果明确定性为早期的肺癌时,强勇心凉了。为不影响老婆的情绪,还强打精神来安慰老婆,小心翼翼地做着老婆的思想工作,希望她能够留下来及时治疗。而手术的主治医生也很快就答应了强勇的手术请求。
但接下来两件事却把强勇彻底给整懵了。
首先,就是主治医生等强勇答应做手术后,马上就进一步“提醒”他要准备好接下来做手术的钱,多少?至少得十万!
不是一个微创的胸部手术吗?手术费竟然需要十万以上!而且主治医生再三强调:什么时候备齐了钱,什么时候才能安排来做手术。
医院的做法看似是在坚持原则,实际上显得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情味。
强勇甚至觉得:这跟之前王英带自己去的黑疹所开出的价码虽然基本等同,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这么大规模的医院进出这么多的患者,在这儿肯定是正经八百万真的。
但这也大大超出了强勇的预算范畴。原本以为没什么事,强勇加上所有的卡上的钱,也不过区区的六万块,还有四万块的缺口,怎么办?
其次就是主治医生强调的第二件事:在可以做手术之前,家属必须“自愿”向医院献血900毫升以上。否则,交了手术费也不能安排患者做手术的。当然这900毫升不一定是一个人的,患者可以多找几个家属来一起献的。
这是什么“自愿”嘛?!这不明摆着要最后“宰”病患家属一次吗?
因为第一条件都达不到,所以强勇有点“心事重重”的不敢往下想。
颜之夏知道老公的“家底”,更知道老公犹豫不决的原因所在,于是强作欢笑地说:
“老公,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听这儿的医生瞎胡乱说!医院的医生哪个不是这样把小事说大的不得了的,然后好来个狮子大开口地宰我们患者一刀的呢?走吧,我们不要上他们的当就是了,这样花十万块不值得嘛!更何况咱们家经济条件也不允许啊。我看我们大家一个个都走了,这些医生他们还能够宰哪个?!”
老婆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强勇就差点儿想要哭了。
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然而自己还不光为钱,更为即将可能的手术带给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少年的女人的痛苦而心疼不已啊!
一想到这些,强勇马上就觉得,自己不应该流露出半点心疼钱和不想做手术的心态,否则老婆肯定嘴上同意,心里早把自己恨完了,于是呵呵一笑道:
“哎,老婆,你这是什么话?这么大的医院可不是象之前的那个红点医院瞎折腾的啊!它说多少可能就真要多少的呢。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吧!手术肯定是要做的,如其拖到以后做,不如现在就来做,何况我们已经到医院来了啊。早做早好,拖到后头说不定小毛病拖成大毛病,这不是更不合算么?老婆,我知道你是在心疼钱。没错,手术费我们还差点,我不会借点么?这么多亲戚朋友一人借一点,我不相信四万块钱借不过来。总之,钱的事我肯定会想办法来弄到位的,你也不要再想七想八的了,一门心思地就呆在这儿做手术了。”
颜之夏没有吭声,但看得出来,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不为别的,就为自己最难最需要用钱的时候,老公可以为自己不惜一切代价!自己挑的这个男人总算在关键时刻没有让自己失望啊!
强勇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当着老婆的面就开始一一地向强卫兵、强超拔打着电话。
“啊?老同学啊,本来四万块钱对于我而说,根本上就不是个事。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前段时间我请领导到家里来吃个饭喝个酒的,结果有个领导给喝死了,没办法我一个人只好扛起所有的责任,一口气赔了整整四十万元呢。现在我堂妹又毕业了,整天吵着我问工作的事,烦都烦死了。不过,你放心,我虽然凑不齐四万块,但是万把两万块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一会儿就给你打过去。”强卫兵一接到电话,马上就回了过来。
最有经济实力的强卫兵的大实话,一下子让强勇心凉了半截。
强勇虽然不知道强卫兵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但绝对相信他所言不虚,自己也不能过分地要求别人,于是婉言谢绝他的“一两万”的好意。
但电话打通到强超的头上时,却传过来一个女人几乎带着哭的声音:
“谁呀?找强超的吧?我是他婶。他在工地上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到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之中,有什么事过几天等他醒过来再说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强超在工地昏迷了两天两夜?他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哎,自己不能去看他也就算了,还指望在这种情况下张口向这样的他借钱吗?
颜之夏看到老公一次次地充满着希望打着电话,一次次又失望地挂掉电话,自己的心也凉了,看来没钱做手术了!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啊哟喂,我的好老婆,别哭了好不好?相信你老公,肯定会有办法的,你让我再打打,说不定下一个就有了呢!”强勇一看老婆的眼泪掉下来了,忙不迭地安慰着,手却不小心碰了手机,所以什么拔出去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直至一直免提的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是强助理吗?有什么事吧?”
妈呀,自己的手一不小心竟然碰着了手机自动拔到了自己的工作单位成都爱慕公司的老板颜董事长那儿去呢。
颜之夏一听电话的声音,神情突然就一下子也紧张了起来,竟忘记了哭泣。
“颜董事长,没什么事。我刚才是不小心手碰到手机就自动拔到您的号码去了的,不过,我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公司的哟,因为我老婆检查出肺癌,现在正准备做手术的。”强勇不好意思把具体情况说得很明白,更不好意思提借钱的事。
“啊?这么大的事啊?晚点回公司不要紧的,你老婆得了啥子病嘛?这么严重。强勇,你自己手头的钱够不够啊?有啥子困难你只管开口啊!你毕竟是我们爱慕公司的重要成员啊。”颜董事长马上接口,但声音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
“老公,快把电话给我,我听到了,怎么这声音那么像就是我老汉的声音呢?”颜之夏等对方的话音刚落,马上情绪激动地边朝强勇喊话边抓他的手机。
强勇一听大吃一惊,但手机还是猝不及防被一把扑过来的老婆给抢走了。
只见颜之夏拿起电话,就开始不能自抑地哭着叫了起来:
“老汉,是你吗?我是你的女儿之夏啊!”
“什么?之夏?。。。。。。你在哪里?我可怜的娃儿啊,这么多年了,你现在人在哪呢?你怎么也在医院啊?!”电话那头马上传来颜董事长的大惊失色的颤抖的声音。
“我。。。。。。我就是强勇的老婆啊。。。。。。”颜之夏喜极而泣,泣不成声。
啊?这也太神奇了!这么说,自己的老婆真的就是自己就职的成都爱慕公司颜董事长的女儿啊?难怪有一次自己在董事长办公室的一张全家福上看到的小女孩这么像自己的老婆呢,原来还真的就是她啊!
看到眼前无法解释的一幕,强勇“目瞪口呆”,半响做声不得!
“老公,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听到电话的第一声就怀疑是我老汉了,他的沙哑声音我到天边都听的出来的,后面你再说是成都的爱慕公司,我马上就确认了他就是我老汉!呜呜呜。”颜之夏回过头看到一脸莫名惊诧的老公,马上边哭边说了自己的判断过程来。
强勇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直到电话那头再次传来董事长憋足的四川普通话声音:
“强勇,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这么多年来,我的女儿之夏一直跟你生活在一起的啊?也就是说,你娶了我的女儿?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啊?你个混蛋!”
“董事长,我哪知道会是这样的啊?!请你不要激动,不要生气。你知道我这人从就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的,有一次我进了你办公室,在桌子上偶尔看到了有一张合影上有个小女孩有点象之夏的,但哪好意思问这个啊?再说天底下长得差不多的女孩子哪止一个啊?”强勇有点“委屈”,但之前的疑点似乎瞬间也一一“化解”了!
“之夏,你老实告诉老汉是怎么回事?这么说,强勇刚才说的要做手术的人就是你了哟?你怎么会得了肺癌这种病啊?真的需要马上做手术吗?我可怜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你肯定受了好多好多的苦吧?还有,你做手术的钱够吗?你这是在哪儿啊?”颜董事长转口又朝向了颜之夏来,一连串的问题代表着他现在正心急如焚!
“老汉,你莫要责怪强勇,他一直待我挺好的。我现在在武汉的一家肿瘤医院,还是他带我来检查的。检查结果刚刚才出来,院方说是肺癌早期的,马上要动手术的,医生说手术要十万块呢!但是我们手头的钱真的还差点呢,呜呜呜。”颜之夏一听老爸喊自己,就边如实举报边哭了起来。
“强勇,我说你这个女婿做的也太不称职了!到了这个时候啊,人命关天的,还死要面子,你想害死我女儿啊?!你们还差多少钱?我安排人马上打十万过来够不够?”颜董事长话锋一转又扯到强勇的头上了,声音竟有些生气有些哽咽。
颜董事长的这一通责怪,强勇觉得比之前的好受多了!马上就接口过去:
“颜董事长,不,现在我得改口喊你岳父大人了。都怪你女婿我没本事啊!区区的十万元块手术费竟还有三四万的缺口,这叫什么事啊?!”
“啊哟,好了好了,你早这么说不就不用挨我这顿骂了?!你个强勇,也是个贱骨头啊!平时看你在公司做事没有这么乱章法的嘛!这术前术后的不要钱啊?你这个人真是的!赶紧报个账号过来,我让司机先打个十万过去,要是以后不够的我再安排人去打!快点。还有啊,医院的拿手术刀的主治医生给了红包没有?这个千万不能大意啊!这可是多年来哪个医院都有的不成文的规矩啊!要不然,做手术的医生马马虎虎地做手术害不死你一辈子哟?!还有啊,顺便报个地址过来,我这两天把公司的事安排好就飞过去,我要亲眼守在我可怜的女儿之夏的手术台边。”颜董事长气力很长,急急地叫道。他的头脑很清醒,一点儿也不像年近七旬的老人。
董事长变岳父!这突如其来的角色转换,而且是在自己“山穷水尽”之时,就这样不可思议地来了个“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强勇一下子从刚刚正体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苦涩马上转化为品味起“我爸是李刚”的兴奋与冲动,情不自禁地将老婆颜之夏整个人抱了起来。
“下来下来,让人家看着多不好意思,我老汉还在等你的账号信息呢!”颜之夏破涕为笑,略带羞怯地挥舞着粉拳幸福地拍打着老公的肩膀,临了也不忘提醒正事。
强勇忙轻轻地放下老婆,尴尬地朝她笑笑,然后掏出手机,就把这儿的位置和自己账号一股脑儿地向董事长,不是岳父大人,发了过去。
很快强勇就收到了银行方面发过来十万元已经到账的信息,很快强勇就把主刀的主治医生一行几个分别不等地“强行”打点了一通,很快颜之夏就“后来居上”地排在了主刀手术的最前面,并在众人“羡慕”、“妒忌”、“恨”的眼神中排在了第二天做手术的病患名单中的第一个。
但在这个“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医生强调的第二件事出来“搅局”了。
当主治医生将一张小纸条递过来时,强勇才看清:原来自己还得先去献血的。
强勇似乎这才想起来之前医生口头跟自己说的这第二件是:在给病患做手术前,作为患者的家属或家属代表,需要自愿无偿地献血600ml以上献血的,否则就算交了手术的钱也不能安排进手术室的。
这是什么破规矩嘛?!
看着献血窗口人流如织地忙碌着,自己能说不献吗?但这几天自己精神状态明显不佳,一口气献600ml,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就这样倒下去的啊?!那老婆谁来照顾呢?!
“你可以通知你的其他家属一人献一点啊,但多人献血就必须达到900ml以上哟。”窗口的护士面无表情地对强勇“放宽了尺度”。
饶是如此,强勇也是无计可施啊!因为自己压根就没有其他的家属在场啊!
没办法,强勇只好“无功而返”地回到主治医生那。与其说是求救,不如说是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因为医院定的条条框框,作为医生的他敢胆“以身试法”吗?
“怎么了?还有时间跑到我这儿来?不是说好了马上要安排手术的吗?”主治医生见强勇过来,一脸的惊诧但也充满着关切地问道。
“哟,不是你说要家属献血才能做手术的,还必须是600ml以上的,要不然交了钱都不能安排做手术的呀。我就一个人在这儿,哪来的其他家属帮着献血啊?再加上我这几天精神状态也差的很,哪有那心情去献血啊?!”强勇摇着头,自言自语。
“哟,这个你就没有办法啊?本来我们做医生的,不能教你们病人家属的,被医院的大领导听到了要给我们处分的。我看你人蛮本份的,就偷偷地告诉你一个损招,你一会儿去告诉献血的护士说,你刚刚不知道要献血的就喝了点盐水的饮料,而医生又在催着要你老婆上手术台,多装点可怜样,护士也许就放你一马了。”主治医生向强勇小手一张,轻声地“面授机宜”。
强勇听着不住地点头,脸上的愁容一下子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年头,有钱就是好办事啊!要不是自己之前打点了一下这个主治医生,只怕他不会这么“掏心窝”待自己的,老婆的手术说不定就卡在那最后的“临门一脚”上呢。
(一百七十四)
等主治医生说完,强勇便千恩万谢而去,“如法炮制”地到窗口蒙混过了关。然后拿着单子欣喜万分地再次找到主治医生,手术算是正式安排上了。
这么大的手术当然是要求全麻的。为了减少术后的剧痛,主刀的医生建议增加了镇痛棒。
医院里这么说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多加两个钱呗。事到如今,强勇当然只有满口答应的份。
由于胸部手术是仅次于脑颅的人身最重大手术,身子骨较平常人稍弱的颜之夏从进去手术台一直到出来,竟然长达五个多小时。但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口的强勇一刻也没有离开,甚至因此错过了吃饭的时间也浑然不知。
不知等了多久,当终于有只露着一双眼睛的绿大褂医生将紧闭双眼的老婆连带手术车推出来时,强勇一下子居然莫名地“兴奋”追了上来了。
“你是病人的家属吧?快跟上,你要不断地喊病患的名字,最好能够及时唤醒她。”蒙面绿大褂医生边用力地推着手术车,边盯住强勇说道。
“好好好,医生我知道了。(面朝颜之夏)之夏,之夏,快点醒过来吧?之夏,之夏,老公我在这里!”强勇边紧紧地跟住手术车,边点着头急急地呼唤着老婆的名字。
但是,任凭强勇如何地呼唤,颜之夏的双眼就是像粘了胶水一样纹丝不动。
随着手术车进到一级监护室,绿大褂马上略带歉意地将强勇拒之门外。
强勇目送着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老婆缓缓地被手术车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心里突然涌出一阵阵心酸,站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一个白大褂可能是觉得强勇站在门口有点碍事了吧,她特地走到强勇的面前,边轻轻地拉了他一把,边微笑着“开导”起来:
“没事的,小伙子。你老婆只是暂时还在麻药的作用下昏睡着,再怎么样明天早晨肯定是要醒过来的。到时候,你带点稀饭来给她喝喝吧,别的她现在应该也吃不下的。你也别太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后面需要你照顾的日子有的是呢。我们这个门口经常有手术车要经过的,你还是别站这儿了。记得哟,明天早晨九点的样子带稀饭来。”
强勇尴尬地点点头,人往外退,心却往里想:老婆,你一定要挺住啊,我明天早晨肯定会带来你平时最喜欢吃的瘦肉皮蛋稀饭来“犒劳”你的!
肿瘤医院的病房一般在九点钟才开始对外开门的。但第二天早晨九点还差十分的样子,强勇就已经拎着早就准备好的稀饭出现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时候。
然而正当强勇一门心思地等着开门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只手冷不丁从自己的背后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强勇吓了一跳,原本这儿就没一个熟人的,怎么会有人来打招呼呢?等他“条件反射”地回转头来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妈呀!居然是颜董事长!不,岳父大人!不知什么时候正微笑着站在了自己的背后。
强勇刚想大声地打招呼,岳父大人似乎更懂得这里不能大声喧哗一样,抢在强勇发声之前,用一个食指对准自己的口型“嘘”的一声,然后示意强勇走到过道上去。
强勇马上略带歉意地笑笑,然后跟着岳父大人一前一后地朝走道赶过去。
“昨天之夏的手术还顺利吧?医生有没说有什么异常情况呢?”一到走道,岳父大人就马上回转头严肃地盯着强勇来问,那可是一丁点的长途跋涉的疲劳感都看不出来的,也一丁点的在公司里常见的相互寒暄也没有的。
强勇还以为岳父大小因为相互“角色的转换”会跟自己先“叙叙旧”呢,没想到他竟一下子就直奔了主题,心里虽然略有不快,但转念之间马上也能够理解了作为一个父母此时的心情,而且又特别是对于失散了多年女儿的心情,于是也故作“镇静”地应道:
“岳父大人,之夏的手术应该说一直是很顺利的,我刚才还问了主治医生他也没有说有什么异常情况。只是昨天手术出来的时候,医生叫我喊之夏的名字,一直这么喊着,结果一直到了重症室,不管我怎么喊,之夏她愣就是没有睁开眼睛啊。”
“哎,我这个女娃儿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本来从小就体质弱,再加上在外面漂泊这么多年,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自然会比常人醒得迟些,这个按道理应该不碍事的。”岳父大人一听马上就接口了,一副“知女莫若父”的样子。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强勇一听这话,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岳父大人没有听到“女婿”的及时回话,抬头一看强勇的脸色便明白了自己刚才有些“失言”了,不禁哈哈一笑道:
“噢,我看我这人,岁数大了,说话就是有点反应慢啊,差点把你这个女婿这么多年的功劳全部给抹杀了。哎,不应该啊!我这个做老汉的差不多十年都一直提心吊胆的,四处寻找无着,几乎放弃了再找她的念头!谁知道:踏破铁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找来找去,原来一直就在你那儿。你当然不会让我的宝贝女儿受什么委屈的哟。哎,就凭这一点,我颜某人也要说声多谢才行啊!”
“快别啊,岳父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呢?这一切难道不是之夏的老公我应该做的么?只是这几年我东奔西走的,钱没搞几个,还连累了之夏,她跟着我这么多年确实一直也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的啊,岳父大人,您怎么怪我都不为过,我实在是有点惭愧惭愧啊。”强勇连忙客套着,似乎这才感觉到了岳父大人的温暖。
“哎呀,我说这都是命啊!你说你在爱慕工作这么久,哪知道我们俩还有这层关系啊?这不是命是什么?哎,昨天电话里听说我失散多年的之夏居然在你这儿,她老妈、哥哥一下子都喜疯了!都恨不得马上就要跟我一起过来呢!我一想,小胡子他们还都在厂里,我们全家人突然走空了,这样动静太大了,势必要引起他们的警觉,万一他们趁机作乱,我们晓都不晓得的,到时候爱慕可能就是说垮不就垮了啊?!所以就只安排我一个人来。只要他哥哥还待在公司,一般人就会以为我还在公司的,也说不到我真就在办公室的床上休息呢。你呀,下次回公司,也不要突然改口,以前怎么叫我就怎么叫,事情该怎么做就还怎么做,总之,一切还是照旧,免得引起小胡子的注意。我们可以暗中来往,不一定要通过电话才行的,因为打电话也很容易被监听的。一直以来,我总怀疑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在我们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什么的,或者直接监听了我的手机的,要不然之夏这么多年怎么一个电话都不敢打回来?啊哟,还差点忘记一件事,等下进去了,无论如何要坚强点,一定要没事人一样,不能把自己的担忧啊顾虑啊都写在脸上,之夏这个时候靠的就是我们的支持!我们的情绪分分钟能够感染到她。”颜董事长似乎一肚子话早堵在嘴边,这会儿想起了,就哗地一下象开了闸的水库汹涌而出。言语中透着一个老人的精明达练,也饱含着说不清的无助和无奈。
遇到这样的能够通盘打算的“家长”,强勇没有别的需要考虑,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一样,自始至终没有一句不同的意见似地,只晓得一个劲地点着头。
“我们可以走了吧,重症监护室的门这会儿应该肯定差不多要打开了吧?”颜董事长停了一会儿,看到电动门徐徐地开了,就收敛了刚才的表情,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强勇认真地交待道。
强勇一看:哟,没错啊,刚才还排到门口的家属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当然,这些一直在坚守着的家属们肯定是都进重症监护室去了。于是强勇也嘿嘿一笑,拎着饭盒大步流星地跟着岳父大人一起向重症室走去。
一到重症室门口,早守在那的一个白大褂马上就笑着马上一指地上的拖鞋。
强勇明白这是为了保持安静并要自己换里面的拖鞋才能进去的,于是点点头弯下腰一脱鞋子,顺手就换上重症室的拖鞋。
跟在后面的颜董事长刚想跟着进门的时候,却被一白大褂马上挥手拦住了他的去向,并目无表情地轻声地但很坚定地说道:
“你是看哪个病人的?为保证重症监护室的环境,我们医院有规定:一个病人只允许一个家属进去的哟,你跟刚才那位是一家人吧?不好意思,你不能进去了,人多了怕影响监护室里的空气,这样也会影响其他的病人的,希望您们能够理解。”
强勇一听,有点不忍地看着颜董事长。
颜董事长虽然有点失望,但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轻轻一笑道:
“强勇,你莫管我,你赶快进去吧!之夏这个时候肯定饿坏了。”
强勇这才一咬牙转身疾步往里面走去。
强勇边走边搜索着看老婆在哪。
啊哟,在外面根本就想不到啊,这重症监护室里面居然会有这么大!
只见一排一排地躺着这么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人分成左右两边的总共不下四、五十人。有的还闭着眼,有的已经在翻身,有的开始在兴致勃勃地吃着东西。
显然,不是同一时间做完手术的,也或者各人恢复情况不同,现场的状态千差万别。
突然强勇的眼前一亮,在中间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躺着不动的那个面无表情的人不就是自己的老婆颜之夏吗?
强勇兴奋地靠过去。
颜之夏一看自己的老公来了,略带歉意地笑笑,扭了扭身子,却是动弹不动。
一个白大褂赶紧走过来,笑着对强勇说道:
“你老婆的身子骨底子薄弱点,恢复的比一般人可能要慢些。你可能辛苦点,每天要多弄点好吃的来补补哟。”
强勇也笑着向白大褂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饭盒,看到老婆身上到处都连着线呀管呀,整个人就象当年国民党抓到共产党一样的动了大刑的人,不由得心酸起来。
强勇蹲下来,就准备打开饭盒。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吃。”颜之夏终于发声了,但声音却是那么地有气无力。
强勇回头一看,心疼得就快要哭出来了。但一想到岳父大人的交待,就硬生生地把这快要掉下的眼泪给收了回去,硬是换回来一副笑脸轻声道:
“之夏,你的手术做完了,一切就都好了。说明医生已经帮我们把病灶摘除了,现在正是身体恢复的时候了,所以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之夏,你不听我的话也得听医生的话啊,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早日康复,这个时候也要咬咬牙多少吃点东西啊!你老汉可是就在门口外面等你的好消息哟。”
“什么?我老汉来了?这么远,他真的来了吗?老公,你不会骗我开心吧?四川双流机场离这儿这么远的,不可能这么快的吧?还有,来的就他一个人吗?他人现在在哪里嘛?他怎么不跟你一起进来啊?”颜之夏一听老汉来了,顿时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成一新”,边兴奋地追问着,边试图努力地坐起来。
看到老婆起身这么艰难的样子,强勇又是老大的不忍,忘记了回话,本能地一个箭步窜到她的枕头边,然后轻手轻脚地想来帮她一把。
“好,这样的努力多点,恢复的就会快点。不过,目前这样的状态,还是不要做太过剧烈的运动啊。”一旁的白大褂马上笑着现场为颜之夏的举动“点赞”。
颜之夏努力了几次,终于还是心有不甘地软皮条一样地倒了下去。
强勇一看,也怕再努力就形成了“剧烈地运动”,于是呵呵一笑道:
“好,这样下去,等会儿说不定就能起身了,不着急啊。哎,你居然不相信你老汉会大老远地赶过来啊?你太低估了一个父母对子女的用心了吧,哈哈哈。要不是门口的医生说一个病人只能由一个家属进来,他老人家早就跟我一起进来了。没错,你老汉这次是他一个人来的,我一早刚来监护室门口排队他就来我后面了!我也问了他怎么一个人来?他说,主要是怕引起厂里小胡子的警觉,你老妈你哥哥早就吵着要一起来了呢!”
颜之夏认真地听着,好像是在享受着亲人们的关爱一样,但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了,颜之夏似乎也不想再去控制它了,任凭它纵横交错、尽情流淌。
“之夏,怎么样?没事吧?老汉我来看你来了。我的娃儿,让你受苦了,一身的线管插满了,你怎么还哭上了啊?”强勇正说在兴头上,没想到略一停顿,就被人抢走了“风头”。不用说,听声音就知道是岳父大人进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一头银发却精神矍铄的岳父大人颜董事长颜青真!
颜青真一路小跑地赶到女儿的床头,闻讯忙向说话的白大褂双手合一,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然后面朝着同样激动不已的女儿颜之夏嗫嚅着哽咽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个白大褂跟着走过来,等老人说完就轻声地笑着说:
“啊哟,我是看到这个老人家一直在门口站着不走,这么大年纪了不忍心,才破例违反规定开门让他进来的哟。你们也得配合我一下快点看完就走哟。”
大家一听都不住地点着头。
颜之夏一看真是自己的老汉来了,多少年没见的,原来一头的乌发现在全部变成了银灰色,原本根本起不了身的,这会儿却突然神奇般地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久违的老汉的肩膀,失声地痛哭起来。
而颜青真显然也是被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点燃”了,完全忘记了这里是医院而且是一级重症监护室,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和身份,也完全忘记了“失而复得”的女儿刚从手术台上推出来现在还满身挂着线啊管的,旁若无人地尽情地相拥,任凭自己的老泪纵横水止于不顾。
多么催人泪下的场面啊!
站在一旁的强勇随之“心潮澎湃”,恨不得也挤进去分享一下这奇迹般的熊抱。
“啊哟,这一对父女的关系太好了!都说女儿就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老古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啊,就是小棉袄见到父母要撒娇的样子呢。”白大褂看着此情此景也眼红了,怏怏地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无比艳羡之情。
但这一动人的场景,又是她白大褂这么个外人一时间怎么能够理解和释怀的呢?!
颜青真毕竟是老江湖,“情不自禁”的十几分钟后就开始“醒悟”了过来。他微笑着轻轻地分开着女儿的身体平放在床上,慈祥地端详着这个多少年梦牵魂寄的女儿。
而“消失”十多年的“父爱”突然就这样神奇地“回归”了!颜之夏也一脸不敢相信地一往情深地望着白发苍苍的老汉。
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多少话要说,多少心要交,但似乎现在都还不知如何说起,似乎也不是时候,毕竟颜之夏手术刚下来没多久,需要静养啊。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这对久别奇迹般重逢的父女而言,一个温馨的眼神好像就已经足够了!
(一百七十五)
第二天,颜青真又随着强勇一同来到监护室来送加了瘦肉皮蛋的营养稀饭。
见女儿开始有滋有味地吃着稀饭,颜青真眼巴巴地看着很是享受。
强勇也感觉老婆的胃口开始有了明显的好转。
这应该是她身体在恢复的一个向好的迹象。
颜之夏仿佛知道大家的心思,所以卖力地吃着,直到吃到快到一半的时候,才“心满意足”地笑着放下了饭盒。
“之夏啊,老汉昨天看你刚出来那样子什么也没好问,今天的情况看起来好多了。哎呀,老天有眼啊!让我这个土埋半截的老人在有生之年还能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来(双手合十脸朝上,似是在敬神明)。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生活在哪啊?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啊?这么大的事也不打个电话跟我和你妈这些做大人的商量一下?哈哈哈。”颜青真挨着女儿床边找个椅子坐下,笑着半开玩笑地问。
“老汉,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那么揪着不放,就是怪你娃儿我不懂事了?还是后悔娃儿我不该嫁给了强勇啊?”颜之夏知道老汉说的都是玩话,也笑着开起玩笑来。
“嗯,傻女娃啊,要真是这样,老汉我也不会大老远的从四川赶过来的。我知道,我的娃儿一向乖巧的很,这中间肯定是遇到了许多麻烦和离奇的事才会变成这样子的,也怪老汉下不了决心。哎,你知道的,都是那帮小胡子们给闹的,整天阴魂不散的!不过,我在这里说说,也没有什么外人,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你啊,人嫁都已经嫁了,还能悔婚不成啊?哈哈哈,老天眼真是有眼啊,居然先把个强勇送到我的身边来了,要不然就算是找,中国这么大,我一个老汉要找到你又从哪里下手呢?!现在好了,什么都梦想成真的了。对了,你们俩结婚这么多年是不是早就有了外甥了哟?也不晓得带来给我这个做外公的看下?还有啊,亲家和亲家母身体还好吧?”颜董事长急于想想知道离开自己这么多年的女儿在外的真实情况,不过客套的话也少不了的。
“老汉,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说说也无妨的。哎呀,反正都是好久的事了,记不得具体是哪天的啊,反正就是那一次,我记得很清楚的,我不是被小胡子他们逼得离家出走了么?其实我也没走多远,就在绵阳搞婚庆公司,还坚持了一年呢,结果最终还是被小胡子的人找到后给赶走了。你不晓得他们搞的有几嚣张哟?他们拿着刀子摆在我面前直接威胁我说:以后再也不准踏进四川半步,电话也不准打!不要抱任何侥幸心里啊,到处都是我们的人,要是不信就等着给你的老汉老娘收尸吧!
我曾经试着借别人电话偷偷地向家里拔的过,结果还真的被他们的人拦截了,他们一唬三彪的盘问我,得知是我时马上就恶狠狠地警告我不要再打这个电话了!所以以后再怎么样,我也敢再往家里打电话了,我是怕这些人真的对老汉老娘你们俩不利啊。其实我流落到深圳打工完全是为了混口饭吃,我是在天明家具厂的生产线上认识他的(笑着面朝强勇),他一直待我不错。老汉,我们是早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你的外甥女已经小学快毕业了。这次你要是有时间的话,等我出院了,就带你到滨江去,让你这个做外公的好好看看你的外甥女,看看你的亲家母我的婆婆。”颜之夏吃了点稀饭,有了力气,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话,自己也很吃惊,说完了,歇下来的时候,竟有点气喘。毕竟手术刚做完没多久啊。
颜青真忙心疼地轻拂着娃儿的肩头,笑着嗔怪道:
“哟,这么大的娃儿啊,也不知道照顾自己?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和你老娘每次想到你个人流浪在外的,心就象刀割一样痛啊!幸好苍天有眼啊,这个艰难困苦的情况下还是让我们一家人有机会重逢啊!说起来,也是天意啊,硬是提前把强勇这个女婿送到我这个老丈人身边啊,只是我这个老家伙一时没搞清楚老天的好意而已。现在算是什么都搞清楚了,天光了,我真的也想早点看到我外甥女啊,还有亲家母。咦,怎么不提亲家呢?哎,话说回来,这一次可能时间还是不凑巧啊。因为明天我就要回四川了,家里哪丢不下啊?说白了,主要还是担心小胡子一帮人生疑不是?”
“老汉,还是这样子的啊?反正我们一家人已经联系上了,你的处境我也大概知道,一切应该都会好起来的,到时候老汉你哪天方便哪天就来滨江看下吧。我也是想死老娘和哥哥了。我们一家这样子藏头露尾的不止十年了吧?老娘她还好吗?我想吃她煮的酸辣粉哟!小时候吃惯了嘴,那味道想起来就要流口水的哟。老汉,说来也怪啊,我们就这么说着说着我的胃口居然就来了,哈哈哈。老汉,你刚才说的亲家的事,哎呀,也是不幸啊,我老公(瞄一眼强勇)他的老汉听说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到底在不在人世至今还是个谜呢,真是跟咱们家这样的好有一比啊。”颜之夏听老汉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失望,但歇了口气后,多少个日子心里念念叨叨却不敢轻易示人的话题终于“喷薄而出”了。
强勇一直就在一旁,难得老婆这么开心,忙将尚有余温的稀饭递给她,希望她能再吃几口。但一提起自己的老爸,这可是一块心病啊!所以低着头无以言对。
颜之夏微笑着用手轻轻推开强勇递过来的稀饭,然后摇摇手,示意着不要。
而颜青真听到这些后,也是好一顿沉默。
看来,每家都有一部难念的经啊!
其实最为世故的他这样的姿态,完全是出于不想触碰强勇的“伤疤”而已。
第二天一早,颜董事长按计划行程便“身不由己”地离开了武汉,向四川成都赶去。
而被寄予“厚望”的“女婿”强勇当然还得“责无旁贷”地留在老婆颜之夏的身边。
由于手术及时,加上强勇无微不至的照顾,不到一个月,颜之夏便恢复得差不多了。
考虑到成都爱慕公司的实际工作需要,强勇匆匆地给老婆办理了出院手续,并在征得医生同意情况下,拟将她的后期的化疗和放疗医治转移到本市的第一人民医院去。因为这样,老妈叶芬就可以在家兼顾着她和女儿强劲的早晚上学了。
对于老公这种无奈的选择,颜之夏当然十分理解,但院方却有点不乐意了,毕竟这后期的治疗费用也是可观的,所以出院手续办的结结赖赖。
强勇通过原来自己塞了红包的主治医师一打听,原来院方正是为舍不得他们接下来几万块钱的化疗放疗生意才设置的“拖延术”。如果短期内破解这“拖延术”,家属只有“编造”出家里的一大堆“实际困难”,包括没有钱和家里还有其他人在住院等等。
强勇觉得很气愤,院方居然把自己老婆的后期医治当生意来做,根本不体谅病人及其家属的实际情况和难处。所以强勇为了赶在院方启动化疗程序之前落实出院的事,也故意迟迟不向已经所剩无几的医疗卡上充值。
作为颜之夏的家属强勇的“按兵不动”很快就引起了负责化疗的主治医生的不满,他从系统里找到强勇的电话就劈头盖脑地数落着强勇对生命的不重视,并声称如果错过了现在这个黄金化疗期,病情肯定要恶化的,到时候就算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等等。
强勇耐心地接受完“教育”后,故意用“哭丧”的声音诉说着是因为家里实在太困难了,一来无人来照顾病人,二则手术已经将仅有的一点钱都用得差不多了。等等等等。
强勇“声色厉下”,“表演”得很是“自然”,丝毫让对方听不出半点破绽来。
听说作为病人家属的强勇真的这么为难,负责化疗的主治医生在无可奈何之际终于发了“善心”,略作犹豫就打电话向上级领导“汇报”了这一情况,在征得上级领导同意后才口头替强勇进行了出院的最后申请。
强勇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同时也很感慨:医院也是一个复杂的小社会啊。不过要想少花钱不被宰,从内部人“下手”,还没有攻不破的“堡垒”的啊。
就这样没有半天的工夫,强勇就“高兴”地办理完了老婆的各种出院手续。
临走前,这位主治医生还亲自送强勇俩公婆出医院的大门,并再三交待:病人回家半年内不要做任何体力事、也不能受什么刺激等等,以免影响肺部功能的恢复。
事到这个份上,强勇和颜之夏也只好一路地“千恩万谢”而去。
就这样,强勇顾不得疲劳,开始带着孱弱的老婆颜之夏一路“马不停蹄”往回赶了。
一回到滨江,强勇老远就见老妈叶芬和女儿强劲等在小区附近“夹道欢迎”呢。
“手术还成功吧?”叶芬看着媳妇虚脱得不行,急忙上前边扶边问了一句。
“手术当然成功了,那还用说?要不然医生怎么肯放我们回来的啊?你莫看之夏有点虚弱的样子,那只不过是手术才做的嘛!回来好好休养一下就应该可以恢复了。不过医生反复交待我们说病人回家半年内不要做任何体力事、也不能受什么刺激等等,以免影响肺部功能的恢复。”强勇虽然精疲力竭,仍装出一副轻松无比的样子。
“哎!真蹊跷,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就得了肺癌了?咱们家也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啊?!不过,之夏手术成功就好,你们俩现在也总算平安回来了,之夏,你放心吧,我这个做娘的这段时间大不了就不去打麻将了,这么大的手术你是得好好在家调养一下了。家里什么事,包括接送孙女的事都我包了。”叶芬跟着走边摇着头叹气边表态。
“回来调养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武汉大医院的住着多贵啊?空气又不新鲜,再说我还要回爱慕公司上班呢。不过,这病后期还需要继续治疗呢!我是跟医生好说歹说才算同意把接下来的化疗和放疗就安排在我们滨江的市一医院进行呢,三个疗程估计两个月的时间吧?这次啊,还真多亏了之夏的老爸,要不然我的钱都不够做手术呢。”强勇夸张地接话,实际上也就想势把自己的“下一步”的计划和盘托出,同时也“拱出”了这次手术的关键人物--岳父大小颜董事长颜青真。
“啊?真的啊?亲家还帮你垫了手术的钱?!哎呀,真是老天有眼啊!该应我们强家要逃过此劫啊!哎,这个亲家出现的真是时候啊!还没来我们家,就帮我叶芬一个大忙,真是老天有眼啊!咦,勇儿,你也不知道带你老丈人一起到滨江来走一头啊?!他可是你的贵人啊!还是公司的老板,你怎么就放过了呢?!”老妈叶芬听了儿子强勇的话,对未见面的亲家感慨不已,临了还责怪强勇不懂事来。
“老妈,人家家里情况特殊你不知道啊?之夏以前不是说过了吗?他得赶回去啊,公司里里外外一堆的事等着他呢!这其中的事回家有空我慢慢跟你说吧。好了好了,总算到家了,之夏小心点,妈你别着急那此些事啊,回头有空了我跟再你慢慢说啊。”强勇一看到了家门口了,边扶着老婆,边掏出钥匙开门,还故作神秘地向老妈扮个鬼脸。
“好了好了,我有外公了!我有外公了!”一旁的强劲一听,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傻瓜,你不只是有外公,还有外婆,还有舅舅呢!”颜之夏跟在后面,看到女儿欢蹦乱跳的样子,笑着补了一句嘴。
这下小强劲算是“火上浇油”了,高兴地嚷个不停,跳得出更厉害了。直到强勇有点看不过眼了,才轻声地“唬”住了她。
强勇当然开心了,只是不想打搅左邻右舍而已。所以一走进屋,就巴达巴达把自己正准备延长假期给颜董事长打电话结果被之夏听出电话那头居然是她老爸的离奇的事象讲故事一样一口气说了出来,临了还特别强调之夏之前所言一点不假等等。
叶芬听完后,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目光呆呆地滞留在媳妇颜之夏的身上。这个一直没有娘家的媳妇,之前自己只当她说说而已,没想到原来她的底牌竟是这样的大张啊?!
颜之夏始终微笑着,一言不发,临了可能是又想起了表面上风光实际上被人盯死的老汉老母来了,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之夏,你的身体情况已经检查得很清楚了,不要着急啊,着急会影响身体恢复的哟,我想你们一家人全部团聚也是迟早的事,这比起以前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强的太多了吗?而且,你老汉冒出来真是时候呀!算是上天安排他过来的嘛,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我们强家还是能够得到上天的眷顾的嘛!没什么可怪的哟,要怪就怪你老公我没本事,连区区的十万块都拿不出来,差点就耽误了你的治疗啊!”强勇边安慰老婆边不住地自责着摇摇头。
“之夏,咱们好歹都是一家人的嘛。那儿是你的家,这儿不也一样是你的家吗?既然有这样的特殊情况,我之前对你的种种肯定都是天大的误会啊!婆婆有点对不住你这个媳妇哟。现在什么都清楚了,我们也想开了,没有必要急着走这门亲戚的,省得给亲家亲家母添乱。哎,说起来这个社会还真的有点复杂啊。不过,接下来配合你的后期治疗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没有问题的,不就陪着之夏你打打吊瓶回来照看下孙女儿的学习吗?特别是每天晚上督促放学回来的孙女做做作业,再做点饭,我会的,不就少打点麻将吗?哈哈哈。”叶芬也怕媳妇太过思念父母而觉得在此有“倍感冷落”的情绪,忙接过儿子强勇的话,表示了自己作为长辈的态度。
“老妈,这个也只能这样来辛苦你了,换了别人我还不放心呢。既然这样,我明天就可以放心动身去四川成都了,公司那边天天电话不断地催,再不去也说不过去啊。”强勇到了这个时候,才将自己早就拟定的最后一个计划说了出来。
“真相”水落石出,一家人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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