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倒退了几步。
眼前是两具死尸,已经腐烂的只剩下枯骨。
她忍着恶心,用树枝挑拨着这些枯骨,一块汉白玉的玉佩露了出来。
江落落拿起玉佩,心跳不经意间加快了不少,用指腹抹去玉佩上的污泥和苔藓,一个江字映入眼帘。
难道这是……
江落落后退了几步,放眼看去,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猛的用手捂住了嘴,眼眶泛红。
这……这竟是一辆摔的散了架的马车!
而她手中的玉佩,证实了这辆马车和这两具枯骨,就是当年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江陆夫妇!
江落落把竹筐卸下来放到一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江尚书,江夫人,我代落落和江家兄长给您二老磕头了!”
说罢,便拜了下去。
他们就是兄妹俩的父母亲?
这从心底涌出的悲伤,是江落落的吧……
江落落脚步沉重地向前迈去,颤抖着手轻轻拂去马车轮上的泥土。
当目光落在车轮轴上那一行整齐的痕迹时,她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小五小六说的没错!江尚书和夫人是被谋杀的!
她攥紧了拳头,找到凶手就好!李缈卿李大强!本姑娘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江尚书,江夫人,您们在忍耐些时日,待定下李缈卿的死罪,落儿就接您们回家!”
江落落伏地跪拜,良久才站起身来。
一阵带着湿气的冷风打着旋的吹了过来,江落落打了个冷战,抬头看看天空,浓云聚集的更密了,将天空遮的严严实实。
风雨由小渐大,卷着枯叶残枝小石子,拍打在江落落身上。
看样子,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要找个地方躲雨了!
荒无人烟的崖底,直接面对暴风骤雨,是件很危险的事。
江落落忍着伤痛,手脚并用,往缓坡上爬着。
不知道爬了多久,在离崖底两三丈高的地方,居然让她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兽穴。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扒开枯草,爬进兽穴。
洞穴里面一人多高,很宽敞,而且山崖这一面避风,正是躲风雨的好地方!
江落落卸下竹筐,累得瘫在地上,盯着洞穴顶喘着气,一阵冷意让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不行,不能这么躺下去!
江落落爬起来,四周张望了一下,兽穴里有不少用来垫窝的干草树枝。
还好,外面虽然阴冷潮湿,但是洞穴里还是很干燥的。
她将干草树枝聚在一起,用碎石围了一圈,拿出火折子,点起火堆。
虽然外面狂风大作,洞穴里却温暖如春。
她把竹筐里的小鸟掏了出来,放在火堆旁:“抱歉啊,今晚我们先在这里躲一夜,等到天亮了,雨停了,本姑娘带你回家。”
好在江落落有随身带着必用药的习惯,她摸摸身上挎着的布包。
嗯,药都还在,她掏出药膏,涂在手心的伤口上,又吃了一粒退热的药丸。
布包里还有白天吃剩下的桂花糕和一葫芦水,渴不着饿不着就行了!
她掰下一块桂花糕,递到小鸟嘴边,被小鸟嫌弃的瞪了一眼。
“诶?你不吃这个吗?我家的小麻雀,可喜欢吃这个了!”江落落惊讶的看着小鸟朝天翻了个白眼。
“好吧,看来你是不饿……”
江落落咬了一口桂花糕,喝了一口水。
她看着洞口外,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也不知道等不到她回去,江澈会不会担心……
江落落并没有多虑,此时江府西侧院已经乱套了!
“公子!这么大风雨,天又黑,您到哪找二姑娘去啊!”陈伯苦苦劝着。
江澈拿着箬笠和蓑衣,被邢安拦在门口。
“公子,二姑娘许是找个地方避雨了,二姑娘那么精明的人,不会让自己淋雨的!”
邢安坚持挡在门口,二姑娘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过,若是放任公子这样出去找她,万一出了什么事,就是他邢安的罪过了!
“她今日是进山采药,这么大的雨,她怎么避的开?”
江澈想推开邢安,邢安却像石像一样堵在门口,推也推不动。
他拼命推着邢安:“让我过去!”
老天爷好不容易开恩,将妹妹还给了他,他不能再次失去她了!
“公子!”邢安急了,“您现在进山去,能找到她吗?!若是二姑娘找到避雨的地方了,躲起来了,您如何找?!您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让小的怎么和二姑娘交代?!二姑娘交待小的照顾好公子,若是公子执意要出去,除非……”
他噗通一声跪下来:“除非从小的的尸首上踩过去!”
江澈僵住了,箬笠从手中滚落下来,他看着门外瓢泼大雨,闭上眼睛,心里一阵绞痛,落儿……
另一个院子,槿儿和叶不语也焦急的往窗外探头。
“不语你说,姑娘能去哪了呢!”槿儿带着哭腔问道。
叶不语掩盖起慌乱,勉强安慰槿儿:“别怕,姑娘不会有事的!”
这样说着,目光却担忧的移向窗外。
姑娘一早便进山寻找夕日莲,到现在都没回来!
姑娘啊!您可千万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洞穴里,江落落睡的很安稳,一旁的小白鸟也睡的很香。
他们要是听见洞外那仿若野兽般怒吼的声音,或者看见从洞口一涌而下的泥水,估计就睡不着了……
雨在天微微亮起的时候小了起来。
江澈这一夜辗转难眠,看到天快亮了,便带着邢安,动身前往山中寻找江落落。
“公子,我们也去找二姑娘!”小五小六跟在江澈身后。
“你们在家里等着,”江澈摸了摸小六的头,“山里才下过雨,很危险。”
“我们不怕危险!公子,您就让我们跟着吧!”
小五拉着江澈的袖子不放手,眼神里透着乞求。
“你们……”
江澈性子温和,不太会拒绝别人,便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跟着吧,但是你们不可以跟着上山,只能在马车里等着!”
一路上,只听见路边的人在议论着。
“你听说了没有,西山山崩了,山脚下的村子都被泥水淹没了,死了不少人呐!”
“怎么没听说,你以为我这么急干什么去?!我家媳妇的兄弟就住那边,不说了,我得赶紧走!”
“哟!那你快去看看吧!快去!”
“哎!这都是什么事啊!”
江澈抓着车窗边的手越攥越紧,木质窗边似乎都被抠出了指甲印。
“邢安!停车!”
邢安将马车停靠在路边,回头掀开帘子,发现江澈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大惊:“公子!你怎么了?!心口又疼了么?!”
江澈扶着车窗,无力的摇摇头:“我没事。”
“小五小六,这离永安堂不远,你们到永安堂,叫上乔掌柜,带着所有大夫,到西山脚下,若是有人受伤,也可以尽永安堂的一份力。”
小五和小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下车往永安堂跑去了。
“邢安!让马车快一些走!”江澈苍白着脸看向邢安。
邢安知道自家公子担心姑娘,默默放下帘子,猛地挥起鞭子抽向拉车的马。
骏马四蹄狂奔,马车在路上疯狂的跑着。
山崩了,若是落儿没来得及躲避怎么办!若是她被泥水冲走怎么办!若是她被埋在了泥水下面怎么办!
仿佛看到泥土之下伸出来的纤细小手,江澈越想越怕,心口处猛的胀痛起来,他咬着牙死死按住心口,汗水顺着发际淌下来。
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想过叫住邢安。
他无力的靠在摇晃不定的车厢上,默默忍受着心疾带来的疼痛。
要快!快点赶到西山!
即便是用双手挖,他也要把落儿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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