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柏乳,也是你们能觊觎的?狗胆包天,胆大妄为!”男子阴冷地说着,手中的力道加大,几乎要将晏天痕的脖子给掐断。
晏天痕死死抓着男子的手,却毫无用处。
尹重月骂了一声,掌心中切出鬼气,当即便朝着那男人打了过去。
男子却冷冷看着他,先是纹丝不动,在尹重月快要打住他肩膀的时候,突然一条粗壮的藤条毫无前兆地从他身后甩了出来,与尹重月的手掌打了个正着。
“轰”地一声巨响,尹重月像条死狗似地被甩在巢穴之中,半天爬不起来。
尹念浑身冰凉颤抖。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何种境界?
男子淡淡地扫了这些渺小的家伙一眼,道:“本尊今日心情不错,饶你们一命,滚吧。”
说着,他便将开始翻白眼的晏天痕给扔了出去。
晏天痕趴在地上,拼命咳嗽,他尚未回过神来,便平白生出了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你要做什么!?”晏天痕哑着嗓子尖锐地叫着,下意识地便要扑过去,却被白雁秋给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身体。
白雁秋道:“不要和他硬碰硬!”
“我要他。”男子动了动手指,蔺玄之便被他牵引到了怀中。
他看着蔺玄之那张饶是闭着眼眸也尽显绝代风华的容颜,心情愉悦地抬起了唇角,道:“算你们走运。”
晏天痕吼道:“你他妈放开他!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你放开他!”
“你以为你那些不入流的丹药,能救得了他?”男子抬手在蔺玄之的额头一拍,道:“魂魄不全,五内俱焚,五行相撞,你——”
男子的手按着蔺玄之的额心,愣了一愣,抬头又盯着晏天痕红得宛若滴血的眼眸,神色有几分微妙之意,道:“你是他什么人?”
晏天痕死死抓住身下搭建巢穴的树枝,道:“我是他道侣,你方才说,他、他魂魄不全,五内俱焚,是什么意思?”
男子终于露出了一个饶有兴味的表情。
他打量着晏天痕,道:“道侣?这倒是个稀罕的关系,不过,本尊又为何要信你?”
“我与他双修那么多次。”晏天痕站了起来,发丝凌乱,面若厉鬼,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体内有他的阳气么?”
“说的也是。”男子微微抬高了下巴,用命令地口吻道:“不过,这又如何?这都是过去的事情罢了,日后,你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你——”
“本尊只是告知,并非商量。”男子说完,一抬手便将一只血色的瓶子扔到了巢穴之中,道:“世人贪念血柏乳,你想要,拿去便是,幽山之塚,不到宗师境莫要再踏足,走吧。”
男子说完,晏天痕刚想开口,便被那人一指朝眉心打入了一道真气,他只觉得仿佛灵魂都要被撕裂了,痛苦地尖叫哀嚎起来,在巢穴之中缩成了一团。
紧接着,晏天痕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意识开始如同浮沉一般涣散开来,让他仿佛什么都再也记不住。
但他仍是拼了命地睁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不知名的男子,将蔺玄之从他身边轻而易举地带走。
就这么……带走了。
而他,毫无还手之力。
“啊——!”晏天痕嘶声裂肺地叫了一声,心神俱伤,猛然用力站了起来,随后便一头栽倒在巢穴之中。
“阿痕!”
………………
汹涌的灵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筋脉寸寸断裂、破碎,就连丹田也因承受不住这股庞大的灵气,而裂成了不知几块。
晏天痕浑身是汗地皱着一张小脸,痛苦地扭动着身子,脸色苍白如雪,嘴角和鼻孔之中不停地有鲜血溢出。
“天人五衰之相!”白雁秋脸色铁青,他这段时间已经每日都给晏天痕喂那吊命之药了,然而却根本无法阻止他身体的衰败。
尹重月沉默地坐在旁边,原本只带了三分森然鬼气的容颜,如今的鬼气已经到了十分。
这几日,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去寻找蔺玄之,然而周围的地形在不停地改变,若不是因为应铃能给他指明方向,他怕是无论如何都寻不到白雁秋等人了。
尹念眼睛通红,这几天他极为煎熬,他不光是因为担心蔺玄之,更是被晏天痕如今的身体状况给吓住了。
尹念艰难地对着正在想方设法给晏天痕捋顺体内灵气的白雁秋,道:“白师兄,阿痕……他若是能醒过来,会怎么样?”
白雁秋眸子一沉,道:“他的筋脉和丹田已经被废了一半,境界勉强能维持在筑基期,再往上,怕是不行了。”
尹念的双腿有些发软,一下子跪坐在了鸟巢中。
尹念猛然摇头,道:“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他不过是被打入了一道灵气,怎可能这般严重?白师兄,你再好好看看,你快好好看看他啊!”
白雁秋微微叹了口气,按了按额心,道:“一道灵气,他的确只是被打入了一道灵气而已。但是你可知道,那道灵气里面,蕴含的至少是宗师境大能的五分力道,你觉得,以他如今的筋脉丹田条件,能承受得了吗?”
尹念失魂落魄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带着浓浓的哭腔说道:“他成了这样,我日后见了师父,我该怎么给他交代啊?”
尹重月皱起眉头,道:“不准哭!”
尹念憋了回去。
尹重月道:“可还有其他救治的法子?”
白雁秋摇摇头,说:“不好说,他这伤,估计得用天字级别的丹药来救了,若是救治及时,倒也可行,但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不见得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幽山之塚。耽搁了时间,就会越发难以治疗。”
尹重月这些日子,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寻找出路,然而幽山之塚的地形一日一换,像是故意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似的,哪怕是起初寻到了方向,但等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山川的架子便会大变,让一切都前功尽弃。
他们出不去,就无法根治晏天痕,而晏天痕若是长时间得不到治疗,日后想要恢复,难度就会更大了。
而且,即便是身体复原,修为也不见得能回来。
这对于任何一个修士而言,都是极其残忍之时。
桃夭的身体也糟糕了很多,他毕竟是草木灵精,在这等具是煞气瘴气的地方待得久了,总归是对修为有损无益,再加上他每日都要为晏天痕驱逐瘴气,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似乎一切都陷入了一个死局。
“好在阴阳伞跟着玄之走了。”尹重月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并不怎么担心玄之,他这人命格贵极,绝不可能折损在这种地方。”
“命格贵极,也不见得不会出意外。”晏天痕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便马上猛然咳了起来,他想要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却连动弹都做不到,五脏六腑宛若移了位置,就连动弹一根手指,都会传来锥心之痛。
他这具身体,基本上已经废的差不多了,即便当初在淬体的湖泊之中专程淬炼过肉身,但也架不住这筋脉寸断的招式。
尹重月见他竟是清醒过来,忙说道:“你莫要随便乱动弹,你现在的身子……”
他愣了一下,便闭口不言。
尹重月以为按照晏天痕的脾气,说不定会嚎啕大哭,声嘶力竭,然而他猜错了——
即便晏天痕人前表现的极为娇气,但凡有个头胀脑热的都会哼哼嘤嘤的,但那只是在蔺玄之面前,更是因为那时候有蔺玄之疼他爱他。
然而现在,晏天痕却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蔺玄之已经不在身边,无法照顾他了。
晏天痕很是平静地接受了身体的问题,艰难又坚持地在尹重月和白雁秋的双重搀扶之下坐直了身体。
“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晏天痕说:“我不能这个时候出去,你们先行离开,我要去寻找玄之。”
尹念心脏一抽,道:“你莫要放弃啊师娘,你可是乾元皇朝第二顺位继承人,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你一声令下,九界之人都会替你寻找炼丹大能,替你寻找回春仙丹——我们先办法离开此处再做打算。”
“承蒙你叫我一声师娘。”晏天痕却是笑了笑,说:“进来的时候,是他带着我进来,也是因为我才会进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我定要去寻他。”
尹重月极不认同地皱起了眉头,道:“你这简直是孩子气的想法!你身体如何你自己清楚,在这幽山之塚,你当真以为你能抱着残躯走多远?”
晏天痕说:“我知道我的情况,但我总是要赌一把的,如今我已如此,就算你们带我出去,也是拖了一个累赘。”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尹念猛然站了起来,梗着脖子说:“就算是背,我也要把你背出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你前面!”
尹念说完,便愤愤地背对着晏天痕站着,不愿再与他相对视。
晏天痕顿时有些感动,只是他心意已决,他已经抛弃蔺玄之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那股灵气虽然摧毁了他的身体,却让他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那些已经被天道抹杀在识海深处、属于他和蔺玄之的独一无二弥足珍贵的记忆。
他记起了他们的前世今生,记起了他们第一次在万兽魔林幕天席地享受鱼水之欢的场景,记起了蔺玄之为了解开五洲封印而心甘情愿成为祭献的残忍画面。
他已经将蔺玄之遗忘了十年之久,如今好容易才将他重新找回,又如何能轻易放下蔺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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