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门,苏墨先是和蔺玄之讨论了一会儿两家一起合铺的生意,又给蔺玄之答疑解惑一番,说完这些家族的事情之后,苏墨才话锋一转,不知怎么的拐到了蔺玄之的私事上面去。
苏墨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和你弟弟,现在是不是在一块儿了?”
蔺玄之并不意外苏墨能看出来,毕竟这些日子,他和晏天痕从来不曾遮掩过什么,或者说,他有意毫不遮掩,他希望该看出来的人,尽早地看出来,先自行消化一下,省的以后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
更何况,两人谈情说爱这种事情,就算有心遮挡,也根本这挡不住。
只要是情投意合的两人,哪怕单单并肩站在一起,气场和眼神,都与旁人不同。
蔺玄之点点头,尤为坦然淡定地说道:“没错,我们在一起了。”
苏墨眉宇之间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他迟疑了片刻,道:“你对你自己的身世背景,知道几分?”
蔺玄之微微一怔,他以为苏墨要问的,是他知不知道晏天痕的身世背景,却没想到,苏墨竟然提起了他的背景。
蔺玄之顿了一顿,他自然明白苏墨问的身份背景,并非和蔺家有关的这些,便道:“我只知我爹是谁,却并不知道我娘是谁,我爹也从来不曾提起过我娘亲。”
苏墨嗯了一声,思绪似乎有些飘忽,道:“你爹……你爹其实应当也算是你娘,当初孕子丹,一人一颗,我手中的这颗,其实还是他拿给我的——哎,现在想想,这孕子丹可不是容易搞到手的东西啊,哪怕是在九界里面,也是极为稀罕的玩意儿了。”
蔺玄之消化了好一会儿,他倒不是惊讶于蔺湛竟然会是他娘,而是以蔺湛的那种性子,竟然会心甘情愿屈于人下,他突然有些好奇那个从来不曾见过的“父亲”了。
是怎样的男人,才能入得了蔺湛的眼,还让他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
蔺玄之很快回过神来,望着苏墨,道:“苏世叔,我听四长老说,你是眼看着我来到这世间之人,你对我爹,以及我另一位生父,怕是要比我了解得多吧。”
苏墨望着这张和其亲生父亲有七分相似几乎如出一辙的少年,心中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苏墨道:“当初年少轻狂,不知死活,我与你爹又臭味相投,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当即凑在一起一拍即合,偶尔找到一个大能留下来的传送阵法,随意传送,竟然直接去了九界。”
蔺玄之微微错愕,眼睛一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苏墨摇摇头,叹息道:“可惜,那个传送阵法,要搭配着符箓和法宝,且只能用一次就会被销毁,更何况,就算我还有法子去九界,现在也绝对不会再透露方法了,九界,根本不是我们这等人能去的地方——尤其是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去九界,便是去送死。”
饶是过了多年,苏墨也仍然会在睡梦中被九界的艰难险阻给惊醒,若非蔺湛好巧不巧地抱住了一根金大腿,那人顺手罩着他们,怕是刚去九界没几天,便被杀得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蔺玄之心中的的确确有了几分失望,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蔺玄之更在意的事情,是有关蔺湛的。
“苏世叔,我不知道你和我爹,都在九界经历了什么,但我听说,我爹以前在五洲大陆的时候,也是天之骄子,只是从外面游历回来,就像是变了衷肠,修为也大大跌落。”蔺玄之顿了一顿,道:“苏世叔,你肯定是最了解我爹的人,你能不能挑拣一些能告诉我的,给我说说我爹过去的事情?”
蔺玄之虽然活了千年,但是当提起蔺湛的时候,他依然像是个孩子。
苏墨听着蔺玄之的话,顿时心疼不已。
在他眼中,蔺玄之哪怕再怎么老持稳重,沉稳有度,他也一样是个少年,相比起来,元天问这种没吃过什么苦头,有爹有娘也有家族罩着的小子,当真是幸福得多了。
苏墨道:“你父亲是谁,我曾对蔺湛立誓不会透露出去只言片语,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不过,若是有一日你父亲那边的人来找你回去,你要对他们对留一个心眼。”
蔺玄之眨眨眼睛,说:“我那个从未露过面的父亲,恐怕也是九界之人吧?”
苏墨说:“这倒是。”
蔺玄之心中冷笑,面上淡淡,道:“那他应当不会有这个闲心来找我。”
上辈子的千年光阴,他都从来不曾听说过有关他“父亲”的任何事情,自然也没有人来五洲大陆找他。
蔺玄之说不上自己的心情,其实他对“娘”的渴望,早就已经在他每次需要娘但娘都不在的时候,就不复存在了。
如今娘亲换成父亲,也是一样的。
说到底,蔺玄之其实是个冷血之人,他不会做出以德报怨的事情,别人对不住他,他又何必在意旁人?
充其量,蔺玄之只是好奇父亲究竟会是怎样的俊彩风流,竟让蔺湛念念不忘。
他相信蔺湛的眼光,他相信那个能让蔺湛臣服的男人,势必是个极为精彩厉害的人物。
面对蔺玄之的否定,苏墨却是摇摇头,道:“这可不一定,蔺湛离开他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蔺湛有了身孕,以那个人的霸道强势,他若是知道骨血流落在外,必然会不惜一切力量来寻找。更何况,他对你爹,也总有几分情深义重在里面,虽然我并不知道,这几分情深意重,究竟是有几分。”
蔺玄之对那个父亲,倒是有了几分不屑——几分,必然不会是全心全意,蔺湛既然能在怀了他的时候,还撕破脸皮地跑回家来,必然是在那个人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单凭这一点,蔺玄之就对所谓“父亲”,颇有些怨言微词。
“阿痕身份更是特殊,也很至关重要,当初我那位九界的朋友,本是要将阿痕托付给我,我也做了收养他的准备。”
苏墨皱着眉头,缓缓说道:“但是你爹那年与我一起上山,为阿痕问卜,那位窥天者却告诉我们,阿痕与你的缘分,却是连天道都无法斩断的,他说,若是想让你与阿痕以后都好,便从小让你们培养感情。我和蔺湛商量之后,才决定让他收养阿痕。”
蔺玄之不曾想过竟然还有这等事情,不过当他想到凤惊羽是说,幽冥魔尊将晏天痕托给了一位朋友,那位朋友,怕就是苏墨了。
蔺玄之轻轻问道:“阿痕的身份,又是什么?”
苏墨眼神复杂地看着蔺玄之,道:“他爹是魔尊幽冥,魔国一位亲王,他父亲则是紫帝天都最有权势的一位王爷,阿痕体内,有一半仙脉,有一半天魔血。”
这倒是和凤惊羽说的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蔺玄之垂眸,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眸色,让人分辨不清他的神情。
苏墨以为这个消息对于蔺玄之而言,委实太过有冲击力,便给让他消化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当初窥天者断言,你乃是济世明星,而阿痕是乱世魔星,你二人之间,终有一战,只能存其一,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你们之间,那些世俗的伦理和规矩,都已经不是重点,我今日找你来,便是想问问,若是明知结局如何,你是否还会依然坚持要和阿痕在一起?”
蔺玄之想到了上辈子他和晏天痕的结局。
无论他认为那窥天者的狂妄之言,究竟有多扯淡多胡闹,他也不得不承认,上辈子,晏天痕死,他活,他与晏天痕,从蔺湛死后,便开始相杀,纠缠不断,一连好些年都无法挣脱……不,确切来说,是他追着晏天痕砍,晏天痕只得接着,也从不给他们的误会做任何解释。
窥天者并非都是庸才,窥天世家乃是九界一大天族世家,绵延万年,断言了不少未来大事,都不曾出现过任何偏差,他们自然有自己的天赋。
命运真是奇妙。
蔺玄之定了定神,淡淡说道:“若是天道非要阻我和他,那么,逆天而为,也未尝不可。”
这等惊世骇俗之言,若是让常人听了,必然会感到惊骇。
然而苏墨绝非常人。
只见他抚掌而笑,欣赏地看着蔺玄之,道:“其实,我今日来,等的便是你这句话。”
蔺玄之幽幽望着苏墨。
苏墨轻松地说:“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世上糟心事儿多了去了,窥天世家那群神棍也不一定说的全都是对的,什么灭世魔星,济世明星,根本没什么重要的。”
“世叔……”蔺玄之听着这更加惊世骇俗之言,止不住笑了。
“你总不能,因为那群神棍的三言两语,就连喜欢的人都能轻易放弃吧?”苏墨摆摆手,道:“脑子有坑在这么干。”
蔺玄之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苏墨定定道:“玄之,你且记住,事在人为,天道有常,有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然而天道又无比慈悲,只要有心,天道终是会在冥冥之中,给人留一条生路的,端看你能不能找到这条生路,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蔺玄之心有感触,手指微微轻颤,他重重颔首点头,感激地望着苏墨,真心实意道:“玄之受教了,多谢世叔指点。”
“指点谈不上,只是一些从我的经历中,领悟到的一些切身感触罢了。”苏墨笑笑,道:“行了,你自己有想法,这些话我也不多说,哦对了,我听说你想铺展商线,怎么样,有想法了吗?”
蔺玄之在从天极城离开之前,找了几个家族的少主谈过这件事,也给元天问提过几句,只是当初碍于元天问和段宇阳还处于闹崩的状态,所以没告诉其他人,看这样子,元天问是已经给苏墨说过了。
蔺玄之点点头,道:“有这个想法,打算从蔺家所在的青城,和玄天宗所在的玄城开始铺起来,再慢慢往别处发展。”
苏墨点点头,道:“咱们修仙之人,大部分都说什么不沾世俗铜臭,殊不知这些铜臭,才是家族兴旺发达的根本,买丹药、搞法宝、找法诀,哪个不需要钱?一大家子的嘴都嗷嗷待哺的,不给他们赚钱,可不就得饿死了?”
蔺玄之也笑了起来,他知道苏墨这些年不知道被多少人暗中说是丢了修仙者的脸,所以对这些论调,自然有些不满,也有些不屑。
有钱总是要比落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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