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润如却觉得有点儿意思,端详着蔺玄之那张脸,道:“若是没有口角之争,单凭对方几个字,就能把你激怒,进而杀人,你的道心未免太不稳定了。”
“的确。”蔺玄之坦然承认,道:“家主慧眼如炬,玄之道心不稳,自然逃不过家主的眼睛。可那人明知玄之自从受了伤之后心情郁郁不快,道心不稳,精神不振,还偏偏要故意出言挑衅,甚至侮辱家弟,这岂不是自找苦吃?”
“你胡说!”王五的媳妇儿立刻伸手指着蔺玄之,尖声说道:“我家相公不过是见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让马车往侧门去,你就直接杀了他,他根本没有说什么侮辱你的话!”
“是,我儿子对蔺家的各位道爷一向尊重,在我们乡里乡亲面前也都没说过半句坏话,你说这种话,是要讲求证据的!”王五的老娘也立刻接了上来。
证据?
蔺玄之想到了那一面已经交给蔺战天的镜子,他抬头朝着上面的主座望去,只见白夫人那张颇有艳色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尽在掌握的笑容,再看立在旁边的蔺战天,却是闪躲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蔺玄之便知道那记录了当时情况的留音镜,恐怕已经被人毁了。
证据是没有了,不过,蔺玄之倒是仍然不见慌张。
“那以你们看,我若是拿不出证据,又该如何处罚我?”蔺玄之勾了勾唇,冷笑问道。
五长老看了看旁边的几人,道:“依你们看,是要如何处置?”
白夫人站了起来,对五长老说道:“家主,王五是由奴家选入蔺家当守门侍卫的,如今却因玄之的一时之怒而丧命,以奴家看,不如就将玄之交给奴家,好好调理一番,也免得有人说我们蔺家子弟不懂规矩。”
三长老眯了眯狭长的眼睛,说道:“我倒是觉得,蔺玄之有辱我蔺家门风,按照规矩,应当直接打入冰狱之中,让他在里面面壁反思十年八年的,再放出来。”
“这也应该。”蔺如海也点点头,说道:“我听说,蔺玄之侄儿这段时间,在霸天武道场上被人打得落花流水,闹得人尽皆知,还往里面扔了足足一万金有余,这也未免有些过分了。”
坐在最右边那张座位上面的执法堂堂主,蔺战天的父亲蔺不败,也凝眉说道:“我的确听说了蔺玄之在外的骂名,的确疏于管教了。”
白夫人叹了口气,一脸痛心疾首,道:“自从二弟凄惨死去,就没人再管教玄之了,玄之又没有母亲,年龄还小,又成了废人受了打击,自然会走上歧路,我身为他的大伯母,自然有责任来管教他、照顾他。”
蔺玄之听的几欲作呕,他上辈子也以为白夫人对他还算不错,然而事实上,白夫人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蛇蝎女人!
管教?照顾?呵,恐怕要不了几天,他就会伤势加重,不治身亡吧!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蔺润如点点头,看着蔺玄之说:“关上门,任凭你们如何胡闹,都不成问题,可是你在外面丢尽我蔺家的脸,败坏我蔺家的名声,这可就不好了。”
蔺玄之垂眸说道:“是玄之一时糊涂,玄之知错,霸天武道场那种地方,玄之再也不会去了。”
他认错,是真心实意的,他简直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去那种地方找存在感,又被人狠狠羞辱!
三长老在心中冷笑,凉凉说道:“既然认错,那你还是先把蔺湛留下来的那些傍身之物交给家族管理,诚信悔过,待到以后,再原物奉还。”
原物奉还?
呵呵,他蔺玄之再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拿走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还回来?
他只是想听听看这些人到底能有多无耻,没想到,他们竟是连自家遗孤子侄唯一留下傍身之物的主意都敢打。
这就是他上辈子用心护着的家族,这就是他费尽心机保护的蔺家子弟!
五长老并不做评价,而是问道:“蔺玄之,你对他们所说的话,可有异议?”
“自然是有异议。”蔺玄之说。
白夫人没想到蔺玄之竟然还敢狡辩,便叹了口气,道:“玄之,你别忘了,你可没有证据,若是按照蔺家家规,你无缘无故杀害门内侍卫,是要去冰狱反思的。”
“证据?呵呵,真是笑话!”
蔺玄之忽而目光清冷,眉目凛然,负手而立,声音冷若寒冰,字句清晰,掷地有声道:“难不成,我身为蔺家嫡脉继承人,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说出来的话,还需要证据来证明?我蔺玄之就是证据,我说出的话,便是事实!”
忽而之间,一阵紧俏的穿堂风呼啸而过,吹起了蔺玄之披在身后的一头墨色长发。
发丝在风中飞舞,蔺玄之的白衣翩然,从上空落下来的点点流萤之光忽明忽暗地落在那张天妒人怨的谪仙容颜上,越发显得他又如遗世独立之仙,又如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鬼魅,总之让人不敢直视。
蔺润如一下子挑起了半边的眉毛。
蔺战天抬头看向了蔺玄之,不因有他,只是因为刚才蔺玄之说出口的那句话,竟然带着强势的真气,直接引动了整个殿堂警示柱的共鸣!
警示柱上面的金纹雕刻的字开始发出嗡鸣之声,一个个闪烁出金色的光彩,从雕刻在柱子上的沉睡状态,全部都像是被从睡梦中叫醒,脱离柱子浮了起来,成了一片片巨大的文书。
众人均是一脸惊异,看向站在空地之中的蔺玄之,此人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引发了这柱子的共振?
白夫人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凝视着那一根根警示柱,心中一片慌乱骇然——不,这绝不可能!
蔺家执法堂的警示柱,上面每一个字都是蔺家老祖亲手雕刻上去的,上面残存着老祖的魂意,蔺家曾经有过传言,谁若是能引发警示柱的共鸣,让这堂内九九八十一根柱子同事由死变活,便证明他是被蔺家飞升的老祖宗选定的继承人!
而这么些年来,饶是蔺家不少人都费劲了心机,都没能让警示柱重活过来,这蔺玄之,怎会说了一句话,就让警示柱成了这模样?!
难不成,蔺玄之这个废物,竟然是蔺家真正的继承人?
有这种想法和猜测的,不只是白夫人一个人,毕竟警示柱的这种传言,只要是蔺家子弟,都早有听闻,甚至在场的每一位,都曾经来尝试过引发警示柱的共鸣。
众人看向蔺玄之的眼神,俨然已经变了。
蔺泽之的眸中也闪过了慌乱和恐惧,他愣了片刻之后,立刻心头一转,高声说道:“家主道法无边,洪福齐天!”
这一声宛若惊雷,将所有人跑偏的神智给拉了回来。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的全部都跪了下来,对着坐在主位上的五长老蔺润如齐声说道:“家主道法无边,洪福齐天。”
蔺润如忽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道:“我的确是道法无边,洪福齐天,用不着你们恭维,不过这警示柱嘛——”
蔺润如拖长了腔调,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台下众生,又略过旁边反应各不相同的几人,最终又对着蔺玄之招了招手,道:“孩子,你上前来。”
蔺玄之依言上前。
蔺润如啧了一声,勾勾手说道:“到我面前来,站那么远做什么?”
蔺润如坐的位置,距离下面足足有三丈高,众人都等着看蔺玄之的笑话。
没想到,蔺玄之竟然轻飘飘地一点脚,直接飞到了高台之上——要知道,一个只不过炼气期二重还破损了丹田的修士,根本不可能一跃到达离地三丈高的地方。
众人均是惊讶不已。
“不是说,他这辈子最高境界,就在炼气期二重了吗?”
“难不成他搞到了天级丹药?”
“不可能,他一定用了其他的法子!”
“表哥,这是怎么回事啊?”白素素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而蔺泽之的脸色已经明显难看,他闻言,不自在地笑了一下,道:“恐怕是家主仁慈,帮了他一把。”
白素素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个废物又恢复正常了呢。”
蔺泽之心中却沉了起来。
他这话骗骗白素素也就罢了,家主怎可能出手帮他?
可是,蔺玄之分明不可能恢复正常,而且身上的气息也还是炼气期二重的境界,刚才又没有用任何法器辅佐,那他究竟是如何上去的?
蔺泽之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坐在主位上的蔺润如,抚掌而笑,道:“借用锻石之内的灵气做辅助,又如此平稳,看来你是已经从炼器之中窥到了趣味。”
蔺玄之伸出藏在宽袖之中的左手,掌心朝上长开,只见其中是一枚已经因失去灵气而化成灰色粉末的锻石。
白夫人的眼睛几乎瞪得脱框,她无比骇然地失声叫道:“你竟然修了炼器一道,你是炼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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