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少说!”
贺赢厉声打断她的疯癫之语:“拖出去!乱棍打死!”
“等下——”
桑烟拦住他,看向红昭:“无论你经历了什么,都不是你作乱害人的理由。红昭,你是贺国人,知道自己的行为,对贺国意味着什么吗?你是卖国贼!你死了,也会被人唾骂的!”
“别拿这些廉价的道义教育我!”
红昭不屑地嗤笑:“我没你那么伟大无私!谁对我不好,我必十倍相还!我红昭,只有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桑烟:“……”
这心性跟那个姓曹的一样了。
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红昭还在笑:“贺赢,杀了我吧!咳咳咳!连同何家满门!你若不杀他们,便是一个窝囊至极的皇帝!”
她恨何家!
毋庸置疑!
她甚至觉得她做这些,就是报复何家。
那么,何家做了什么?
桑烟想到这里,看向贺赢:“先派人去查查何家。”
“便是何家对不起她,也不是她卖国的理由。”
贺赢冷着脸,眼里杀意不减:“阿烟,她是个必死的人。”
桑烟不劝他,只道:“总要知道根源。究其因果,防微杜渐。”
贺赢明白这个道理,略作思量,点了头:“听你的。”
他转头看向裴暮阳,开始下令:“去传高文亮过来。”
随后又让侍卫统领陆子劲进来:“把她带下去。严加拷问。看她跟祁无涯还有没有别的谋划!”
陆子劲听着这个命令,再看一眼地上濒死的女人,难办了:这女的半死不活的,还怎么严加拷问?怕是还没动刑,就死掉了!
当然,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应道:“是。”
他走过去,看她趴在地上,柔弱一小只,也不好拖着走,怕把人拖死。
“哎,你还能起来吗?”
他真的不是怜香惜玉。
干出谋害皇帝之事的女人,不值得怜香惜玉。
他真的是怕把她拖死!
贺赢却恨不得拖死她:“愣着干什么?把她拖走!”
“咳咳咳——”
红昭又咳得嘴角滴血。
陆子劲看她这样,压根没法下手,只能看向桑烟求助:“娘娘,这?”
桑烟看了眼轮椅,示意道:“把她放轮椅上,推走吧。”
“是!”
陆子劲立刻照做。
他弯腰抱人,这一抱,才发现她轻薄如纸,身体冰凉凉的吓人。
联想她干出的事,得,名副其实的美人蛇啊!
陆子劲皱着眉,把人放到轮椅上,然后推着人出去了。
等他们离开,房间陷入静寂。
不过静寂片刻。
柳御医就斟酌着出了声:“微臣曾经听闻,何氏一族醉心医学,对外,虽是行医救人、广施善行,对内,却是十足的重男轻女,生下的女子,若是父母不喜,便拿她们的身体来做医学试验……微臣还以为只是外界传言,如今看来,只怕是……尤其红昭那身体……”
他没说下去。
看那女子的身体,也是病弱至极,显然早夭之相。
“竟有此事?”
桑烟听到医学实验这个词,便感觉浑身寒飕飕的。
太阴/毒可怕了!
她想起自己曾经问过红昭身体为何如此病弱。
那时,她说天生不足,原来,竟是被自己亲生父母所害?
一个孩子,父母都不爱她,又指望她去爱谁呢?
怪不得她那么愤世嫉俗!
“莫要同情她!”
贺赢看出桑烟心软,冷声说:“她确实可怜,但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无从原谅!而且,说不定不是真的!”
他觉得虎毒不食子。
何家父母不一定那么做。
便是那么做了,他也饶不了她!
桑烟听了,皱眉问:“如果是真的,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如果是之前,她会觉得红昭死有余辜。
可听到柳御医刚刚的话,心里又浮出些许不忍:或许红昭就是个缺爱的孩子。她在缺爱、缺温暖的年纪,为祁无涯所蒙骗,才做了错事?
贺赢将她眼里的不忍,尽收眼底。
他想了想,晓以利害:“阿烟,医者仁心,她有一身医术,本该悬壶济世,为百姓造福。可她身为医者,却为祁无涯那般阴险狡诈之人利用。今日我若是放了她,以她的手段,到时再和祁无涯联手,焉知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若不是他有所防备,红昭就在无形中断了他大贺的未来。
哪怕现在没成功,后面呢?
“她活着,便是祸患!”
贺赢眼神狠厉,语气加重:“你想想江刻。祁无涯杀他,是不是因为不为他所用,便是敌人?而面对敌人,绝不能手软。”
桑烟沉默下来,久久说不出话。
她每次想到江刻,便更恨祁无涯一些,而红昭偏偏跟他一条船!
她确实不能救她。
红昭刚才疯魔的模样,和祁无涯别无二致。
也怪不得两人能狼狈为奸。
她不能拿贺国来赌。
只是……
“新元,能不能?”
“我会留她个体面。”
贺赢知道她心中所想,拥她入怀,温柔安慰:“阿烟,莫要再自责。”
柳太医见状,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桑烟将头埋在贺赢怀里,心里一阵无力:“我险些害了你。”
当初一心想着解毒,哪怕再小心,还是急功近利了些,以致百密一疏,被人钻了空子。
“你若是太过于聪慧,我这个夫君还有用武之地?”
贺赢打趣着,有意逗她开心。
桑烟果然笑出声,没好气地轻拍了他一下:“你少油嘴滑舌!以后要是再遇到,呸呸呸,反正你以后有事不能瞒着我了。”
要不是她多留了个心眼,故意找借口离开,然后在外面偷听,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知道。
他就是这样,做什么都顾及她的心情。
“好,以后有事不瞒着你。”
贺赢亲了亲她的发,做出保证。
“咳咳——”
高文亮在门口清咳两声,吸引里面人的注意。
他是被人叫来的,说是皇帝有事,急召!
结果来了,就看到两人浓情蜜意的,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贺赢这会看到他,想起正事,便招招手,让他进来了。
“皇上有何吩咐?”
“红昭意图谋害朕,罪证已确凿。你现在去彻查何家。朕听闻,何家为钻研医学,暗里拿人体做试验。”
“怎……怎么会?”
高文亮想到何家的好名声,满面的不可置信。
贺赢没多说,只道:“去查!严查!现在就去!”
高文亮不敢多说,忙应声:“是。”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办事效率也算高。
在红昭的口供帮助下,花了两天时间,就把何家所犯罪状查了出来。
原来,何家父母一共生了三女一男,除了幺子何风阳健康长大,长女何红妮“天生眼盲”,四岁时就“失足摔死”,次女何红烛“天生哑巴”,八岁时,为人所“欺辱”,不久“投河身亡”。
幺女便是何红昭。
她“天生弱症”,却是个医学天才,是以,坎坷活到了十六岁,后隐居苍翠山……
桑烟看着美化过的“供词”,去了关押红昭的南院。
南院外
站着不少侍卫。
为首的便是陆子劲。
他见桑烟过来,快步迎上前:“见过皇后娘娘——”
“我去看看她。”
桑烟看了眼院子。
竹筐里是晒干了,却没有收起来的草药。
淡淡的药香钻入鼻腔。
明明还是和前几日一模一样的陈设。
可已经物是人非。
“娘娘,您一个人进去吗?”
陆子劲很为难:“何红昭的婢女下落不明,微臣正在问她呢。”
“无妨。”
桑烟劝他宽心:“不会有事的。”
何红昭那孱弱的身子不是假装的。
而且,她很清楚,若是何红昭要伤害她,也不会等到今日了。
陆子劲思忖片刻,知道桑烟的脾气,便让出了一条道,同时,提醒着:“那娘娘,您有话快说。微臣就在门外。您喊一声,微臣就冲进去!”
桑烟点了头,随后,推门进入。
何红昭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榻上,剥着瓜子,逗弄着雪猴。
旁边跳跃的烛光印在她苍白的侧脸上,竟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你来了。”
何红昭听到声音,抬起头,冲桑烟笑了:“我还以为皇后娘娘不会来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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