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昭闻言,淡淡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淡而冷,带着警告和不悦。
青雾吓得捂嘴:“姑娘息怒。奴婢多嘴了。”
红昭收回眼神,抿了口热茶,脸色总算恢复了些许红润。
“她信了,她背后那人可没信。”
她想到了皇帝,那人不是个好对付的。
哪怕他们只有一面之缘。
她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压迫和危险。
也难怪九爷会在他手里吃了闷亏。
想到九爷,红昭黑凛凛的眸子浮现一丝戾气:既然他们让九爷不开心,那就由她来惩处他们吧。
青雾不知红昭想法,皱巴着脸道:“皇上不信,那我们要怎么办?”
红昭嫩生生的脸上没有一丝担忧。
她下了软塌,赤脚走到桌子处,拿了笔,写下了一张药方。
青雾拾来鞋子,放她脚下:“姑娘快穿上。您可沾不得凉。”
红昭抬起嫩白的脚丫,穿上鞋后,把药方给了她。
青雾本来还担忧不已,这会看了药方,就转忧为喜了。
她就知道姑娘是最聪明伶俐的。
这药方子里写的药,以全州城内这些庸医,定然万万瞧不出什么门道来的。
“得亏九爷下的是蝉心,还是姑娘自个儿研制出来的毒药,换做的别,恐怕还要花费点时间。”
她吹捧着,末了,又万分乖巧地加了一句:“九爷知道姑娘这么帮他,到时候得了空,一定会来看姑娘的。”
看她?
红昭微微一笑,冰冷的手指抚摸着不知何时爬到桌子上的雪猴。
她这具残破的身子,何须他那么劳烦?
天下得一知己不易,能帮他,已经是她的荣幸了。
*
翌日一早
桑烟亲自过来,请红昭去给贺赢解毒治伤。
红昭还是和昨日大差不差的打扮,一袭素白衣袍,乌发如瀑披散而下,柔弱可怜地坐在轮椅上,只是脸色比起昨日苍白了几分。
桑烟打量她一眼,柔声问道:“神医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若是缺了什么,定要说出来。”
她温和可亲,一点儿皇后的架子都没有。
或许别的贺国人看来,是亲切,是爱民如子,是礼贤下士。
可落在红昭眼里?
不过是个为了男人,连自己身份地位都不顾的蠢笨女人。
祁无涯千好万好,唯有眼光不好,竟然看上了这种女人。
“神医?”
桑烟看红昭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哪儿不舒服。
“若是你不舒服,可以晚一些,午后再去给皇上看诊也行。”
反正人都在这儿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主要红昭看着太柔弱憔悴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她在现代看《红楼梦》,最喜欢林妹妹,不知不觉就把她当林妹妹爱怜了。
“无妨。咳咳咳——”
红昭拿帕子捂住嘴,娇/喘了一会,低声说:“皇上龙体为重,咳咳,民女卑贱之躯,不足挂齿。”
桑烟:“……”
这话她没法接了。
她要不是皇后,说什么众生平等的话,兴许还有点说服力。
现在她当着贺国皇后,再说这个话,就有些虚伪了。
“那就辛苦神医了。”
桑烟感激一笑,带着红昭去了贺赢的住处。
红昭坐在轮椅上,跟在她身后。
她双腿上的雪猴很活泼,不时探出脑袋,偷偷看桑烟,偶尔桑烟落后一步等红昭,它离的近了,就伸出爪子,去扯她的衣角。
“阿酒,别闹。”
红昭见了,轻声斥责。
雪猴吱吱叫了两声,缩回她怀里,不动了。
“它叫阿酒?”
桑烟一听这名字,汗毛都竖起来了,明亮如水的眼睛也闪过一丝恐慌。
完了。
她现在对“jiu”这个读音,都有条件反射了。
都怪祁无涯当初化名齐九,给她心里留下很大的阴影。
“是啊。”
红昭温柔地摸着雪猴的脑袋。
那雪猴温顺得不行,摇晃着小脑袋,不时还往她手上蹭。
说是猴子,倒不如说像只猫。
桑烟对它很感兴趣,就问了:“这雪猴很通人性,应当很难找吧?你怎么找的?养了多久,这么粘你?”
她还没见过一身雪白的猴子,太稀罕了。
“咳咳——”
红昭咳嗽两声,才缓缓说:“是很难找的。养了两三年了。是做游医的时候,一位知己所送的。”
桑烟听着,觉得有点故事。
正想细问,一抬头,已然到了贺赢的房间。
“请——”
桑烟推开房门,请她进去。
按照规矩,红昭本该要行礼问安,也被桑烟给免了。
“你先过来给他看伤、诊脉吧。”
桑烟扯开贺赢的衣服,一层层解开了沾染脓血的纱布。
红昭仔细看着,心道:毒伤至此,竟然不急不躁,淡然处之,这皇帝竟还是个不怕死的。
“你快看看,因为那毒,伤口都成这样了。”
桑烟一说,眼睛就红了。
每次看到伤口,都心疼的不行。
红昭见了,假意宽慰:“娘娘不必担忧,此毒霸道,却不立即伤人性命,一切都还来得及。现在,我要为皇上诊脉。”
桑烟听了,立刻把贺赢的手递过去,眼巴巴在旁边看着。
竟是比贺赢还要紧张。
贺赢又幸福,又心疼,摸了摸她的脸,轻声说:“别紧张。神医都说了,还来得及。”
说着,看向红昭,神色冷淡道:“劳烦神医了。”
虽说着“劳烦”二字,脸上却看不出太多尊重的意思。
甚至有点轻慢。
红昭心里涌出一丝不悦:这种自视甚高的男子,哪里比得上九爷?若是让他成了天下之主,不,他怎么配当天下之主?
想着,红昭纤白冰凉的手指搭在了贺赢的手腕脉搏上。
桑烟屏住呼吸,好像呼吸声音大了,都能影响红昭诊脉似的。
她瞪大眼,紧张看着红昭,试图从她的微表情猜测贺赢的身体情况。
但红昭面色平静淡然,始终没有什么表情,让她猜不出他脉象如何。
时间无声流逝。
过了好一会,红昭才收回手。
“如何了?”
桑烟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手心都浸出了汗。
红昭浅笑回道:“娘娘不必紧张,皇上脉象虚浮,体内气血淤堵,不过,还没有伤及到根本,等民女开了方子,每日煎了药,给皇上喂服,半月后即可解毒痊愈。”
话声落下。
桑烟一脸惊喜:“真的吗?”
红昭点头:“自然。”
“谢谢你!神医,太谢谢你了!”
桑烟太激动了,鼻子一酸,喜极而泣。
这些日子,她真的每天都在祈祷贺赢无事,如今,也算是快要如愿了。
真好!
他的毒终于可以解了!
“事不宜迟,咳咳咳咳——”
红昭剧烈咳了一会,洁白手帕隐隐有鲜红,被她攥紧手帕藏住了。
“娘娘,民女这就去开方子,再让人熬了药送过来。”
“好。”
桑烟沉浸喜悦中,没发现红昭的异样。
她亲自送了红昭主仆二人离开。
然后,脚步欢快地折返回来,紧紧环住了贺赢的腰。
“新元,你听到没有?她说你的毒可以解!”
桑烟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
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她抹了把眼泪,笑得眼睛弯弯:“不能哭,这是高兴的事情!”
贺赢看她这模样,心中意动,捧着她的脸,吻住了她沾了泪水的唇。
“不哭了。”
他含着她的唇,辗转厮磨,眼里的柔情蜜意,快把桑烟给融化了。
桑烟沉浸其中,渐渐觉得不对,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胸口衣服散开,都凉飕飕了。
“新元!”
她惊叫,又羞又气,微微后撤,抓住了贺赢不安分的大手。
“你在做什么?你忘了梁御医的话了?”
“没忘。这不是大喜事吗?我觉得需要做点什么庆祝下。”
“……”
能这样庆祝?
简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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