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确定是你所求,自然没什么不可的。”
“谢谢桑主子。您是我的恩人,我必铭记一生。”
谢锦华立刻道谢,生怕她反悔似的。
桑烟也更确定她是真的想出宫了,笑道:“一切都是皇上仁慈,你便感恩,也感恩皇上吧。”
她只是动动嘴皮子,皇帝那里,定然是有些压力的。
谢锦华点头应道:“是。您跟皇上都是我的恩人,我出宫后,必为您跟皇上日夜祈福。”
桑烟:“……”
这也太会说话了。
她笑笑,换了话题:“出宫后,你有何打算?我记得你有个哥哥。可托他帮你说门亲事。若有困难,也可往宣府去信。”
宣娆出宫后,便回了宣家。
宣家不复往日荣光,但宣娆跟她说了,要开家酒楼,教养幼弟,重振家族。
她相信她会成功的。
谢锦华知道桑烟在给她一个承诺,一个底气,感动得下了跪:“谢桑主子。您真的是菩萨般的人物。”
桑烟知道她听进了她的话,很欣慰,亲自搀扶她起来:“这世道,女子多艰,愿我们都能互帮互助、平安顺遂。”
谢锦华又一拜,郑重道:“您的教诲,我必谨记于心。”
桑烟又跟她闲聊了一会,送她出去了。
日近黄昏。
她看她离去,还有各宫殿的人在奔波着为要离开的后妃收拾家当,忍不住感慨:等这些后妃离开,这宫里就更寂寞了。
而她呢?
真的甘心一辈子留在这后宫了吗?
怅然失神间——
小贵子轻唤了两声:“桑主子?桑主子?”
桑烟回过神,看向他:“怎么了?”
小贵子余光扫了扫左右,神秘兮兮道:“奴才看到万监正了。”
他还记得桑烟去钦天监寻人的事。
桑烟一听,就来了兴趣:“他在哪里?什么时候进宫的?皇上什么时候传他进宫的?所为何事?”
她一点不知情,想是秘密传召的,皇帝在防她?
小贵子说:“不清楚。眼下应还在钦天监吧。我也是看主殿那边的裴公公一人去了钦天监的方向,就多了个心,去看了眼。”
“做的好。”
桑烟夸赞一句,迈开了步子:“走,咱们去看看。”
钦天监
万彰随地而坐,身后是软塌,但只是颓唐靠着,然后喝着酒,翻看着天象学书,一边看,一边笑。
倏然门响。
他看过去,见是桑烟,随手撩了一下脸上的碎发,笑道:“桑姑娘,好久不见啊。”
桑烟回以一笑:“万先生,好久不见。”
她走过去,踢开地上的酒坛,在桌案前蹲下,直入主题:“皇上传你来,可是问询那晚雷击之事?”
其实她有留意雷击的原因,那侍卫带着的刀,上面有尖锐的金属制品,而金属制品引雷的。
但这只是雷击的一个因素。
世间事,玄而又玄的多了去了。
所以,她也想听听万彰的见解。
万彰喝了口酒,也不说话,伸手翻了几页书,让她去看。
桑烟便看了,都是繁体字,还都很生僻,一个没看懂。
“先生,这是何意?”
“既然不懂,那便不懂吧。”
万彰摇头晃脑着慨叹:“人生啊,难得糊涂。”
桑烟不以为然,皱起眉,声音很强势:“可我不想糊涂。先生何苦拿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别人的想法?我就是想知道,包括我的面相。我知道,先生什么都知道。还望先生解惑。”
她说最后一句时,低下头,诚恳请求。
但万彰看着她,摇了头,目光变得慈悲:“桑姑娘,非我不言也。实不能言也。”
桑烟:“……”
日。
白浪费感情了。
这些古人就是迂腐。
他们打定主意不说的,你就是杀了他,他也不会说。
这是他的原则,他们的道。
“那我换个问题吧。我不会损害皇上的利益吧?”
“桑姑娘心地纯良,又心怀苍生,为何会有这样的隐忧?”
这又是什么答案?
关天下苍生什么事?
她只是不想伤害皇帝罢了。
这个万彰太滑头了!
一句有用的话都不说!
“皇上驾到,皇上——”
外面传来小贵子慌慌张张提醒的声音。
桑烟听到了,心道:皇帝来的这么快,估计是怕万彰说什么吧?要不诈一下?
想着,她快步迎了出去,想着拦住两人见面,好供她发挥。
“皇上,你怎么来了?”
她关上殿门,隔绝两人对视的机会,沉声道:“皇上来晚了,我都跟万彰说完了。”
贺赢一听,心里揪紧,面上佯装平静:“哦,你们都说了什么?”
桑烟诈道:“皇上担心的,都说完了。”
贺赢听了,并不上当:“哦,朕担心什么?”
“当然是我面相的事。”
“那你面相有何稀奇?”
“……”
日。
这狗皇帝道行高啊!
她不是对手,编不出话了,气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贺赢见此,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由得轻松一笑:“你不想说,便不说吧。只朕还跟万监正有话说。”
他说到这里,看向裴暮阳,吩咐道:“送她回去。”
桑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也不多待,冷哼道:“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谁稀罕听啊!”
竟是甩脸离去了。
贺赢见了,也不恼,含笑目送她离开了,没影了,才推开殿门,进去了。
万彰还在喝酒,见皇帝进来,点评道:“你太紧张了。这样下去,瞒不了她太久的。”
贺赢冷着脸,怪罪道:“还不是怕你喝酒误事。”
万彰不服:“我什么误过事?分明是皇上心里有鬼。”
“废话少说!”
贺赢也不跟他辩驳,直接问:“那晚的雷击有何异常,你可看出什么来?”
万彰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紫微星稳固。皇上可放心。”
贺赢:“……”
他不是问这个。
但知道这个,也多少安了点心。
他没事,才有护住她的可能。
“她呢?朕去龙禅寺为她祈福,为她抄写佛经,也愿拿朕的福气给她,她的面相可有变化?”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
万彰摇头。
贺赢面色一僵:“怎么会没变化?那一玄大师难道在骗朕?”
万彰不答,只难得的面色凝重了些:“皇上,莫要执念,当舍则舍。置之死地而后生。”
贺赢微微眯起眼:“什么意思?”
万彰喝下一口酒,站起来,往软塌一躺,优哉游哉闭上了眼:“到那时,皇上便懂了。”
说着,哈哈笑起来,模样似癫似笑似伤:“善哉,善哉,去也,去也。这也是我最后能为贺氏一族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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