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九霄到的时候，战斗早就结束了，“苏公公无事吧？”他翻下马就朝苏公公走去，见他无恙，眼底的焦急才退了下去。
身为山云县的县令，苏公公若是在他这出了事，就算跟他没关系，他也会受到连累。要是有不怀好意之人在内里撺掇，他怕是还会被扣上一顶“对朝廷不满”的帽子。
毕竟苏公公代表的是皇上，是圣意。而上位者的心思是最难揣测的了。之前要堵悠悠之口，皇上不能在明面上把他怎么样。若苏公公真死在了海贼手里，这就是现成的借口。
“托福，咱家没事，让小闻大人惦记了。”苏公公放下手中的茶碗。他在御前伺候，哪遇到过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是真的又惊又俱，好在有惊无险，现在的苏公公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无事便好。”闻九霄坐到他对面，有人过来请安，他摆摆手，继续跟苏公公说话，“这一回太凶险了，苏公公，闻某要保证您的安全，以后还请公公要么别出城，要么闻某派人保护你，还望苏公公见谅。”
“应该的。”经过这一回苏公公也确实怕了。他小时候过得苦，进了宫好不容易到了御前伺候。虽说净了身连后嗣都不能有，但跟小时候比，他这已经是人上人的日子了。这么好的日子他还没过够呢，他惜命着呢。
别说只是让他带着护卫，他现在已经起意要回京了，反正该看的都看了，该了解的也都知道了。回京吧，回到京里才是最安全的。
“山云县的海贼太猖狂了，小闻大人任重道远啊！”小闻大人能干是真能干，就是……山云县可不是个好地方。
苏公公看向闻九霄的眼神里隐藏着同情。
“的确。”闻九霄十分坦然，“山云县地理位置不好，海贼猖獗，官府军备不足，水军更是匮乏，想要剿匪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苏公公回京后多在皇上跟前提及二三，闻某感激不尽。”
“小闻大人放心，这是咱家分内之责。”苏公公回道，这些事情他本来也是要全都回禀的。
最后一点数，这伙海贼死的活的加在一起，足有一百一十七人。死的并不多，不到二十人，主要是重伤的多，躺在地上昏迷的，不能动弹的，哀嚎的，以当下的医疗水平，恐怕最终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自闻九霄来后，这支驻扎在海边的官兵就继续巡逻去了。跟着闻九霄快马来援的只有二十人，就算加上苏公公的护卫，也不过三十多人，于是请了村民一起押着海贼回城。
被挑上的村民喜气洋洋，一个个嘴角都快咧到两耳了，连他们的家人都以此为荣。更何况把海贼押送到县衙，回来还能带回赏银呢。
五两银子，俭省一些，够用上大半年的。
许是真被吓到了，回到住的院子后苏公公歇了两天，便启程回京了。
闻九霄亲自带人护送到府城才返回，回来之后他就琢磨起剿灭海贼的事情。
要剿匪，海上可比地上难多了。
首先，山云县没有水兵。或者说整个大庆朝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水兵。作战的官船自然也是没有的。
其次，闻九霄手上最顶用的是他从京城带过来的二百护卫，他们个个武艺都很能拿得出手。然而，生在北方的他们基本不识水性。现学的话，短时间内不会有多大成效。
临海的渔村倒是有渔船，个个水性也都非常好。然而，指望渔民驾着小渔船去剿杀海贼，哈，这无疑是给人送菜。
除此之外，闻九霄还有一层顾虑。余小枝有孕了，他不能长时间地离开县衙。
只能被动地防卫吗？海岸线太长了，他那几个人根本就防不住，闻九霄也不甘心被动。所以，海贼还是要平的。
水军，闻九霄想组建水军。
先造船，训练水兵，等余小枝生下孩子，他就带人出海平海贼。
余枝的肚子已经很显了，怕她担心，这事他并没有跟余枝说。
是余枝自己发现的，是清风说漏了嘴，余枝这才知道闻九霄在找造船的师傅。造渔船，山云县就能寻到师傅。但闻九霄要造的是能容纳几十，上百，甚至几百人的大船，是坚固航行速度快不惧对撞的战船。
这样的师傅就难寻了，闻九霄甚至都动了朝工部要人的念头。
“三爷，你是打算肃清海上了吗？”余枝一下子就猜到了闻九霄的心思。
闻九霄……
他的心情可复杂了，这个女人，肚子都这么大了，心思这么敏锐干什么？就不能迟钝一点吗？像别的妇人，每日赏个花，扑个蝶，裁个衣裳，买点胭脂水粉，他也能少担心一些。
“造战船是吧？没找到造船师傅是吧？”余枝看向闻九霄，伸手指指自己，“你找我呀！”
“你会……”造船！闻九霄的心一紧，这已经不是惊喜，是惊吓好吗？
余小枝连战船都会造，那她到底是……闻九霄紧盯着余枝，全身绷得紧紧的，生怕她那张粉嫩的小嘴又说出骇人之语。
“不会！”余枝表情无比坦然，“可我知道有人会。”
“不会”二字落在闻九霄耳中，他跟吃了灵丹妙药似的，好了，能喘过气了。
“谁？”
“你也认识，就是漕帮的那个谁，少帮主，叫什么名字来着？”余枝一时想不起来了，“他们漕帮手里肯定握着最好的造船技术，养着的工匠怕是比工部的匠人还厉害。”
这些传承了几百年的半江湖组织，底蕴深厚着呢，要不然也不会一眼看出她龙舟设计图的价值。
“你说胡荣坤？”
“对，就是他！胡荣坤，我想起来了。”余枝高兴道。
闻九霄嘴角一抽，这女人，才觉得她敏锐，却连个人名都记不住，该说她什么好呢？
余枝好似看穿闻九霄所想，毫不客气地送他一个白眼，“他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记着他的名字？我若是牢记其他男人的名字，三爷你心里能舒坦？”
闻九霄……
有道理！
还是继续忘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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