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九霄大张旗鼓地找人,自然惊动了府里,侯夫人一听他在寻个女人,悬了好几个月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自老三上次回京做了那么多身女人的衣裳,她就有一种焦虑感,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三就把天给捅破了。
这一次老三回来,她见他日日忙碌,身边也不曾跟着女人,她还以为自己想多了,估摸着上回不知是哪里触动了老三心底那根刺,让他想起了死去的那个女人,所以才吩咐人给她做衣裳。
侯夫人还没庆幸完呢,老三就满京城的寻找个女人,侯夫人……
该出的事躲不开,老三的事她也管不了,算了,她还是先睡几天安稳觉吧!
偌大的侯府,这样那样的事情,千头万绪,操心得她都有白头发了。
侯府的其他人也是无比惊讶,“三爷这是振作起来了?”秦玉霜看向夫君,手里缝着慧姐儿的衣裳掉到地上,她都没有察觉。
闻承宗看了她一眼,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描补,“妾身的意思是三爷可算明白过来了,这几年母亲为了他可谓是操碎了心,这下好了,三爷不再沉溺过往,母亲肯定高兴。”
“那可未必。”闻承宗抿了一口茶,“上一回为了个女人,老三险些忤逆父亲,这一回谁知道又是个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他都二十好几了,满京城像他这么大还未成亲的也就他一个,别说母亲愁,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替他发愁。”
秦玉霜眼睛闪了闪,轻声细语道:“您说这一回……”
话虽没说下去,但闻承宗明白她的意思,“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老三的事还真说不好。就像那位,”他朝皇宫的方向指了指,“这么多年了一心恋着他,你见他拿正眼看过吗?”
不仅不理会,还避如蛇蝎。啧啧,好歹安乐公主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老三这心可真硬!
不过闻承宗也能理解,安乐公主出身高贵不假,可一旦做了驸马,那可就别想再掌实权。老三那人多精明,打小就把自己的路规划得明明白白的,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牺牲自己的前程?
“那位还等着三爷?她不是出家了吗?”秦玉霜十分吃惊。
“皇家公主,出家算什么?要还俗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闻承宗不以为然,“别忘了她是因为什么出家的。”
秦玉霜自然知道,不就是因为不想嫁人,设计驸马与人有染,被人捅出来了吗?皇上不好偏心,只好令安乐公主出家做了女冠。
难道她还惦记着三爷?就算是大皇子没了,可贵妃娘娘还在呢,也没听说大皇子有什么罪名,是以亲王礼下葬的。说不定皇上怜惜贵妃娘娘失子就成全了安乐公主呢。
这可不妙哇!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秦玉霜都不希望有位公主妯娌。
闻承宗虽然身子骨不好,但到底是男人,偶尔也在外面行走,知道的就比秦玉霜要多。那位安乐公主虽然出家了,却没什么清修的心,成日与一群读书人高谈阔论,不像样子。他同样也不希望有个这般不守妇道的弟媳。
“夫君,三爷的性子您是清楚的,五年前……这一回不管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您和三爷是亲兄弟,您得帮着三爷。
“您也说了,三爷老大不小了,咱们嫡出两房就慧姐儿一点骨血。那边,已经有一个庶子了,二弟妹再有几个月也好生了,妾身听着传出的风声,十有八九是个儿子……咱们这边得有儿子才行,妾身不争气,能有一个慧姐儿已经是佛祖保佑了,这子嗣的重任还得落在三爷身上。
“以往三爷不近女色,咱们没办法,现在他好不容易又愿意亲近女人了,咱们可不能拦着。不仅不能拦着,父亲和母亲那里,还得帮他一把。”
秦玉霜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心思,她不希望未来三弟妹出身太高,越低越好,这样将来才好过继。
十几年了,她早就息了生儿子的心。世子身子骨不好,与其冒着风险让别的女人生,不如过继。同样都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宁愿过继别人的儿子。
世子与三爷是亲兄弟,要过继自然是从三爷的儿子中挑。她准备过继三爷的长子,三爷天资聪敏,人又精明,他的儿子自然不会差。
三爷人能干,仕途上一帆风顺,有父子亲情牵扯着,他还能不全心全意为长子谋算?如此一来,不管是她还是慧姐儿,都有了依靠。
闻承宗若有所思,然后微微颔首,“你说的对,不管嫡子还是庶子,老三得有儿子。”自从二房有个庶子,父亲的心往那边偏得更多了。
至于二房,自然是抱着胳膊看热闹。
哎呦喂,老三那个痴情种子终于转性了?这是又从哪里扒拉出来的女人?十有八九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这府里又要热闹喽!
不过老三也真是的,好好的侯府公子,偏偏喜欢下贱女人,这什么嗜好?
闻承曜翘着二郎腿,叮嘱苏氏,“不管老三又闹什么幺蛾子,你不要往跟前凑,好好养胎,给爷生个大胖儿子。”
苏氏白了他一眼,摸着凸起的肚子,“这还用你说,我还能不知道?”
什么嫡出庶出,那边是嫡出不假,可没儿子有什么用?只要她生下儿子,侯爷能不偏着他们这一房吗?
闻九霄想的很好,可又找了两天,还是不见余枝的身影,她也没有来看他。
确定了,余枝的嘴,骗人的鬼!
闻九霄能怎么办?深吸一口气,继续找呗!
这个时候余枝正被余广贤数落呢,“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呢?都到了京城了,你不来找爹,自个在外头瞎晃悠什么?你和舟舟要是出了事,不得要了爹的老命?”
余枝想说能出什么事,怕把她爹气狠了,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陪着笑,道:“是,是,是,这回是我错了,我这不是不想给您老人家添麻烦吗?爹哇,五殿下成太子了,您跟着水涨船高,现在是个什么官位?”
这话题转得真生硬!余广贤嫌弃地瞪了她一眼,很无奈。回回认错快,回回不改。道理她都懂,说多了他自个都嫌烦。
摊上个这么顽劣的闺女,他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说到官位,余广贤还是很得意的,“为父现在是太子詹士,统领太子府上一切事宜。”
别看太子詹事只是太子的属官,等太子登基,她爹就是万人之上,几人之下喽!
“可以呀,爹!真出息了!”余枝上下打量着她爹,心头感慨,没想到她爹一农家小子,居然能混到太子詹事这样的高位,而她,从今以后就是官二代了?
“没大没小!”余广贤斜睨了余枝一眼,不过眼底都是笑意。
余枝不以为意,眼神一闪,“爹,您这也算功成名就了,是不是该衣锦还乡,修修祖坟祠堂什么的?”
余广贤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瞅着余枝,半天才道:“啊,分宗了,不回去了。”
余枝一懵,分宗?什么意思?跟谁分宗?大伯吗?
“你爹自个把自个从余家村宗族分出来了,以后,爹跟那边,跟你大伯都没关系了,爹以后在京城这边重新开宗。”余广贤解释。
余枝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这个朝代的人特别重宗族,宗族也有着极大的权威,甚至能决定一家一户的生死。
余家好不容易出了爹这么一个有出息的,族里怎么可能舍得放他出宗?爹说得轻描淡写,其实是把族里狠狠地得罪了吧,这跟除族也没什么区别了。朝廷考察官员,出宗……这可是个大污点!
余枝意识到,她爹之所以这样做,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她,不由心头一热,“爹,其实您不需要如此的。”
余广贤叹气,“你大伯,唉,你爷奶都不在了,他是爹的亲兄长,他这样待你,爹却不能……爹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不仅觉得对不起闺女,还觉得心寒。
余家村那么多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小时候他都叔伯大娘地叫着。大嫂卖了他闺女,能没人知道吗?为什么不拦一拦呢?枝枝一个女孩子,能吃几口饭?哪怕给她正经找个婆家嫁了也行呀!
没拦着也就罢了,他回去的时候为什么就没人告诉他一声真相呢?这样的宗族有何留恋的?
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他不能把大哥怎么样,那就断绝关系吧!反正之前那么多年他们都当他死了,那就继续当他死了吧。
余枝能理解她爹的心情,一边是亲兄弟,总不能打杀了吧?一边又是受了委屈的亲闺女,唉,所以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是真难!
不过这份沉甸甸的父爱她感受到了,也很难过,替原身难过。她的父亲是疼她的,那个可怜的姑娘却没有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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