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孔昭再一次的咆哮。
同时,他身边的护卫也手挺兵器,大声呼喊:“让开,让开!”
但精武营却动也不动。
诚意伯刘孔昭的暴脾气终于是等不了了,他策马就要向前冲,他就不信,精武营敢伤他分毫?
这时,就听见“咔”的一声响,精武营的盾墙忽然向两边闪开,让出了中间的一条道。
这一来,刘孔昭反倒是惊疑,急忙勒马站定,然后他就看到,一名披着京营甲胄、虬髯胡须的将领从盾墙后面走出来,腰间的刀鞘在铁甲摩擦,发声叮叮的响,脚步坚定有力,来到他马前,抱拳躬身:“见过诚意伯!”
刘孔昭一见是张名振,眼中的怒气更多:“张名振,你亲自来挡我吗?”
“不敢。”
张名振谨慎回答,然后挥手:“让开!”
咔咔咔,精武营彻底让开了挡着的街道。
刘孔昭哼了一声,向身后的兵马挥手:“走!”
带着兵马急急而过。
张名振抱拳送行,等他们通过,然后大步跟上。
……
这一夜,五军都督府的灯火,彻夜未灭,在赵之龙刘孔昭先后赶到,大火被扑灭,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倒霉鬼被精武营抓获之后,史可法和姜曰广连夜展开审讯。
赵之龙刘孔昭原本想要参与审讯,但被史可法严词拒绝。
这一来,两人就更是不安。
天色还没有亮时,听到消息的南京六部官员和南京所有勋臣就都已经齐聚都察院,对昨日之事进行商议了。文官们一个个都是愤慨,认为攻陷官署,差点危及两位尚书,等同于造反,绝不能轻饶,必须全城戒严,搜查漏网之鱼!
---去年的两京京察和持续一年的审计,南京六部官员被拿下的众多,轻则罢官,重则抄家,整整一年,南京官场都处于狂风暴雨的急剧动荡之中,除了兵部尚书史可法之外,其他五部尚书连同都察院左右都御史都换了,一些年轻有操守的官员被提拔,南京官场稍有提振,这也是这一次清查军田,官员们没有参与其弊的原因。
因为没有参与,所以自然刚硬。
这种情况下,心中有鬼的勋臣们挡不住,也不敢挡,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会议结束之后,急匆匆地通知自己的心腹们赶紧躲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史可法搜到。
……
……
南京。
天亮后,应天府和刑部的人全体出动,在精武营的配合下,对供出的漏网之鱼进行大抓捕。
到晚间,虽然有勋臣们的通风报信,但仍然有很多来不及逃走的参与者被逮了一个正着。
各个勋臣和一些参与其中的士绅都是恐惧----这一次应天府和南京刑部的人一改过去的散慢,动作竟然是如此的生猛,虽然他们悄悄派人打招呼,求着“慢一点”,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另外,事情好像是出了差子,一些原本应该躲的很好的人,最后都被精武营抓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幕降临,审讯有了一个大概结果、案件也有了追查的方向之后,史可法姜曰广方岳贡连同南京所有四品以上官员联名向朝廷奏疏,通报此次动乱的经过,汇报审讯所得,最后则是自请处分。
这么多的人联名,其间的内容肯定是瞒不住,很快的,勋臣们就知晓了奏疏的内容,在忐忑恐惧的同时,对史可法也就有了更多的憎恨。
----因为史可法在奏疏里写到,虽然还没有查到幕后凶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在五军都督府门前聚集抗议的军官,并非全部是自发,有相当的一部分都是有人授意和被人蛊惑的。
谁能授意和蛊惑这些军官呢?
史可法没有明说,但所有人却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据说,就奏疏的内容,史可法和姜曰广曾经有激烈的争吵。
作为前辈,姜曰广认为在事情还没有完全清楚之前,不宜将矛头直接指向勋贵,以免变生枝节,因而他建议奏疏应该写的更含糊一些,不要轻易得罪南京的勋贵,但史可法坚不同意修改,认为查到哪就说到哪,不能欺君,姜曰广劝不了,最后只能同意。
……
南京乃是大明的留都,南京动乱,非同小可,所以这一道奏疏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火速送往京师----隆武帝继位以后,不但恢复、而且是加强了驿站系统,南北消息和奏疏的传递速度,比以往快了很多,六百里加急,真正做到了迅如水火。
隆武帝得到奏疏之后,再次召集内阁军机处的众臣进行商议,随后他做出了两个决定,第一,命令史可法“戴罪立功”,彻查动乱之因,不论牵扯到谁,都绝不姑息,第二,召赵之龙、刘孔昭回京,南京兵权暂由史可法全权统领。
赵之龙、刘孔昭现在是南京掌兵的勋贵,召他们两人回京,但朝廷却没有依照过往的惯例,将兵权交给南京其他勋贵暂代,而是由文官史可法全权统领,其间的意思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最起码可以证明,隆武陛下对赵之龙刘孔昭连同所有南京勋贵的表现十分不满。
……
南京。
故皇宫门外,匆匆赶到南京,风尘仆仆地司礼监秉笔太监秦方高声宣读圣旨,南京六部都察院以及在南京的所有勋臣都跪拜听旨。
听完圣旨,赵之龙和刘孔昭面色苍白,魏国公徐文爵定远侯邓囿等人也都是如丧考妣。
赵之龙和刘孔昭是掌兵的勋臣,也是现在南京的实权人物,有他们两人在,有京营在,南京勋臣或多或少都能有所心安,但现在,陛下居然令他们两人回京述职-----就勋臣的传统,是没有回京述职这一说的,所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陛下怕是要动他们这些勋臣了,为了避免动乱,因此要先行调走赵之龙和刘孔昭。
可明白归明白,他们却没有人敢抗拒。
不说现在南京有精武营,即便是没有精武营,他们这些勋臣也是没有胆子对抗朝廷的。
……
夜晚,赵之龙在厅中来回踱步,唉声叹气,他自感此去不妙,怕是回不来了,只后悔不该参与军田,又恼怒魏国公等人贪得无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刘孔昭则是召集心腹将领,在船中密议,但一直议到天亮,也没有议出一个结果,无论刘孔昭明示还是暗示,舱中将领没有一人愿意为他出头。
刘孔昭恨啊,恨这些心腹忘恩负义,又恨流贼消灭的太快了,如果现在南京周边有流贼,陛下说什么也不敢调他回北京的。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消灭张献忠,我是有大功的啊。
……
第二天,在秦方的见证下,赵之龙和刘孔昭先后将兵权交给史可法,第三日,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南京,往北京而去,因为预感到此去不妙,所以两人都携带了大量金银,人还没有出发,行贿的银两,却已经是先行送往了北京,从内阁、军机、司礼监、一直到兵部刑部,凡是有可能涉及到的单位,甚至连下面的小太监和查缉的锦衣卫,都一一打点。
如果是过去,赵之龙刘孔昭这一套的方法肯定有效,拿了银子,上上下下一起为他们两人说好话,最后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便不能继续掌兵,保住爵位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但这一次,他们却是走眼了,行贿的银子不但没有为他们两人冲出一条生路,反而成了他们两人入狱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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