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龙刘孔昭看在眼里,烦在心里,他们两人心里的不安和牢骚,可比我们多的多了。”
“赵之龙和刘孔昭现在还能控制旧京营,因为什么?不是因为他们有爵位,而是因为有一批世袭武职的军官愿意跟着他们,现在史可法清查军田,逼军官们将谋生的军田全部吐出来,如果赵之龙和刘孔昭不管不顾,你说军官们以后还会听他们两个人的吗?”
“如果不听,他们两人岂不是变成了空头留守,空头操江?”
“所以啊,赵之龙和刘孔昭比我们任何人都急。”
柳祚昌说的激动。
邓囿和汤国祚却还是默默,因为柳祚昌所说的这些,他们都是明白的,这也是他们敢在暗中阻挠清查军田的原因。
----法不责众嘛,上上下下的勋臣都反对,连二十卫的世袭武职都反对,朝廷即便是知道了,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责罚。
“我们不必着急,赵之龙和刘孔昭不会让史可法轻易成功,他们两人一定会有动作的。”最后,柳祚昌道。
“你是说……再等等?”汤国祚问。
柳祚昌用力点头。
汤国祚看向邓囿。
邓囿却叹息:“要等你们等吧,我是不等了。不就是一些田地嘛,陛下想拿,就全部拿回去吧。摊丁入亩我也赞同,反正我邓家也饿不死。”
“侯爷!”
柳祚昌着急,正要再劝说。
忽然脚步声急促,邓府管家一脸惊慌的走了进来,到了邓囿身边小声低语。
邓囿听的脸色大变,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目光瞪着管家:“你说什么?于五于六,被史可法当堂打死了?”
“是。”邓府管家有惊慌有气愤。
邓囿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涨红:“史可法欺人太甚,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竟敢如此?”
“史可法太猖狂了,于五于六都是世袭武职,是朝廷正式的武官,被他审讯也就罢了,竟然当堂打死,这还有王法吗?”
汤国祚却是已经跳了起来。
相比邓囿,他好像更愤怒。
“机会来了,机会来了!”
柳祚昌却是忍不住抚掌大笑,只差就手舞足蹈了。
邓囿和汤国祚先是一愣,继而也明白了……
----于五于六不是孤单的,他们是一群人的代表,这一群人憋着一股气,正想找史可法的麻烦和缺失呢,现在史可法当堂打死了人,而且是他们军中的同袍,正正给了他们一个最好的借口。
……
南京五军都督府。
大堂。
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怎么也不能相信,不过就是几板子,于五于六居然都是当场吐血,暴毙而亡。
行刑的衙役目瞪口呆,他却知道,事情有极大的蹊跷,不说于五于六都身强体健,即便是病秧子,也不可能在几板子之后就口吐鲜血,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而于五于六死在当场之后,史可法立刻就意识到巨大危机的来临,只从清理军田开始,他受到的阻碍多多,南京勋贵表面支持,但暗地里每个人都是阻扰,那些实际占地的大小军头一个个更是顽固无比,不但鼓动部下闹事,而且即便是到了五军都督府,面对他的审讯,也都死咬牙关,胡攀乱扯。
至于旧日的账目和凭证,更是被他们毁的十不存一。
不得已,史可法只能使用强硬手段,这些天来,一共拘捕了六七十个侵占军田的军头。
这一来,军头们稍有收敛,很多人都乖巧了,但想不到今日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封闭府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即刻去请大司徒,请他带最好的仵作来!”
大司徒就是刑部尚书,现为姜曰广。
很快,五军都督府就全面封锁,史可法本人也粗通一点仵作之术,他蹲在尸体旁仔细查看,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那就是于五于六并不是死于刑仗,而是事先就已经中毒,等到审讯之时,正好发作而已。
于五于六,是今天午后提到的,今天中午,他们都还在家中用食,所以不是在家中中毒,就是在押往五军都督府的途中,被人下了暗毒。
“立刻去于五于六的家中,查扣家人,清查餐具!”
“今日去押于五于六的人,全部到偏房接受问讯!”
史可法连续发出两道命令。
刑部尚书姜曰广带着仵作急匆匆地赶到了。
史可法将现场交给他,转身就要出府。
“本兵要去哪?”姜曰广问。
“去见忻城伯和诚意伯,以防军中有变!”史可法头也不回。
----虽然他已经封锁了府门,但并不敢保证消息没有泄露,于五于六虽然死的蹊跷,但真相总能查出来,史可法担心的是在这段时间里,有对清田不满的军官,鼓动闹事,那事情就大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稳住赵之龙刘孔昭和南京二十四卫的军官,只要他们都稳住了,就闹不出大事来。
“哒哒哒哒~~”
事情紧急,史可法没有坐轿,而是骑了马匹,只带了五六个护卫,就往京营而去。
---南京街道繁华,史可法的名声更是人人皆知,他穿着绯袍戴着乌纱,在街道上这么一狂奔,已经就引起了注意和议论,堂堂本兵,史可法史部堂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到了京营衙门,下马一问,却发现赵之龙出城去了,史可法没有耽搁,接着又去见刘孔昭,不想刘孔昭竟然也是出城去了,而且是刚刚离开!
史可法心往下沉,他知道,赵之龙和刘孔昭这是故意躲自己了,也就是说,于五于六死在五军都督府的事情,他们两人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忻城伯,诚意伯……”史可法心中愤怒又失望,他想不到面临如此大事,两个伯爷竟然是缩头躲了起来。
“部堂,部堂~~”
此时,马蹄声清脆,兵部郎中黄端伯顺着街道急急而来,到了史可法面前,气喘吁吁的报道:“部堂,不好了,京营几百个军官连同他们的家眷,把五军都督府给围了,说要给于五于六讨寻公道,现在人已经越聚越多了!”
“走!回去!”
史可法脸色大变,拨马就要返回。
“部堂不可呀!”
黄端伯一把拉住他的马缰,焦急的说道:“群情激愤,他们本就对部堂不满,部堂如果现身,说不定会刺激他们,若再有人鼓动,说不得会出意外,不如先去精武营,请张家玉和张名振调兵保护……”
“我堂堂大明南京兵部尚书,在南京的地盘上,岂用调兵保护?不要说了,撒手!”
史可法马鞭一挥,抽开黄端伯的手,急急往五军都督府而去。
黄端伯无奈,只能和亲兵护卫跟上。
一行人马蹄如雨,惊的街道上的百姓和商户都是闪躲。
等他们过去,百姓们聚在街道边议论纷纷,忽然听见有人喊:“快去看啊,五军都督府那边出大事了!”
轰的一声。
很多百姓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往五军都督府的方向涌去,大家不为别的,只为看热闹。
……
街边的酒楼上。
一个面色清瘦、三缕长髯的中年富商正捧着酒杯,倚在窗边,淡然的望着街道上的骚动。
一个红衣红裙的美人儿坐在他身边,手捧酒壶,望着街道上的纷乱,美目里却是有忧虑。
中年富商一仰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美人儿为他斟上,忍不住问道:“史部堂……不会有事吧?”
中年富商摇头:“不会,南京京营都是怂包,他们畏战如虎,自私自利,为了侵占的军田,哭喊吵闹,使泼耍赖,挑衅闹事是他们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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