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永王也应该参加的,但他骑马受伤,得在榻上休息两个月,一段时间内,怕是见不到他了。
整个仪式非常庄重,崇祯帝一丝不苟,任何细小的环节,包括向神灵行礼的时间,但遵照祖制,绝不应付。
身为太子,朱慈烺就跟在崇祯帝身后,随他一起拈香行礼,并能听到崇祯帝口中的祈祷之言,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收复辽东……
而就在仪式进行之前,辽东有好消息传来,那就是宁远总兵吴三桂,终于是探查到了确切的情报,黄太吉,真的已经死了!
建虏是十一月末出关的,一直到十天前,腊月十三,其大军主力回到沈阳,建虏才挂起缟素,三军痛哭,说他们的主子,在回师途中,染病驾崩了。
随后,辽阳,广宁,直至和大明对峙的最前线锦州,也开始一一挂起缟素,军士披麻戴孝,等于是将黄太吉身死的消息,正式告知天下……
吴三桂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八百里急报,告知在山海关的辽东督师范志完,范志完得报之后,在大喜之中,也是八百里急报,向崇祯帝报告这个好消息,对大明君臣来说,再没有比黄太吉身死更好的消息了,其喜悦程度,比击退建虏入塞,更胜一筹。
“哈哈~~”
得到确切的消息,崇祯帝终于是开怀大笑了,黄太吉这个心腹大患,这个诳悖好战,屡屡入塞的虏酋,终于是死了,然后一个晚上,崇祯帝都心情极好,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连湖广兵败的噩耗,储秀宫闹鬼的疑虑,大舅子买凶杀人的愤怒,他都暂时抛开了。
崇祯帝开心,朱慈烺的心情却一点都不轻松,黄太吉的死,完全在他意料中,一点惊喜的意味都没有。这些天,为了京营两万兵马南下平贼之事,他一直在忙碌,奈何户部粮草调运不易,沿运河的几个粮仓都是空的,眼见大军无法在年前起行,最早怕也要过完年,正月初六了,心中不禁忧急,而此时此刻,吴甡已经带着三千营,从山东出发,往湖广去了,以吴甡孤傲的脾气,到了襄阳之后,能否和左良玉处好关系呢?而如果没有两万京营做后盾,吴甡怕是很难指挥左良玉……
除了户部粮草,嘉定伯府的事情,也令朱慈烺隐隐担忧,昨天中午,他令萧汉俊秘密调查,一天的时间过去了,虽然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萧汉俊已经初步断定,两个杀手在通州被抓之事,完全是一场局。
至于设局的人是谁?目的又为何?萧汉俊虽然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却不敢肯定,尤其对手相当老道,痕迹清除的很是干净,想要彻查清楚,还需要一些时间。
仅仅一天,萧汉俊能调查到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
朱慈烺现在只能等,等有了结果,真相大白,再决定如何出手。
……
仪式进行的同时,两个小太监从汉白玉栏杆前,擦身而过。却是李晃和沈霑。
李晃小声道:“一切都如计划。”
沈霑不说话,但眼角眉梢的激动却是藏不住。
追寻了三年,准备了三年,今日终于有结果了。
……
仪式结束,坤宁宫挂起一盏盏明亮的灯笼,太监宫女,进进出出,天家家宴开始。
崇祯帝,周后,袁妃,陈妃,连同张皇太后,宫中资历最老的刘太妃(万历之妃),太子定王,两个公主,全部出席。
虽然平时节俭,但每年的小年和除夕,崇祯帝都是默许,可以奢侈一次的,不唯儿女,也是为了照顾张皇太后和刘太妃。祭祀用的黄羊,由御膳房分割,取最鲜最嫩的地方,献给皇帝皇后和诸位皇子公主、皇太后和刘太妃、留下的,崇祯帝会赏赐给朝中大臣。
黄羊之外,各种冬季时令的鲜品和美食,也一一送上来,虽然朝廷财政困难,崇祯帝又一向节俭,但天家的家宴,还是相当盛大的。
今日崇祯帝心情好,脸上带着笑,座中人也都是轻松。
而就在家宴上,身为太子的朱慈烺,终于正式的见到了陈妃陈圆圆。
去年在通州酒楼,惊鸿一瞥,陈圆圆给朱慈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当时他就已经知道,陈圆圆即将被田贵妃之父田弘遇送给崇祯帝。
老实说,他倒宁愿陈圆圆是一个红颜祸水,将崇祯帝迷的神魂颠倒,不理政事。那一来,他这个太子,说不定能有更多的权力。
但事实偏偏不是这样,崇祯帝在宠爱陈圆圆的同时,对国事一点都没有放松。
去年,陈圆圆还没有被册封为妃,因此没有资格出席家宴,今年虽然为妃,但朱慈烺一直在外奔波,回到京师时,陈妃又因为流产,一直静养,所以直到今夜,他才第一见正式的见到了被后人形容为明清第一美人的陈圆圆。
大约是因为流产不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陈圆圆脸色有点苍白,不过却丝毫不碍她的美丽,崇祯帝看向她的眼光里,满是怜爱……
对父皇的后宫,朱慈烺毫无兴趣,只不过是因为陈圆圆之名,他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陈圆圆美是美,但不碍他的心境。现在,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军队建设和平贼之策上,即便是小年夜,身在皇宫、参加这种仪式性极强的家宴,他心中想的,也还是皇宫之外的东西……
朱慈烺沉思的时候,周后因为娘家的事情,一直郁郁,定王低头默默,连一向活泼的坤兴,今夜也显得有点兴致缺缺--虽然不比太子,但她却也知道了外公和舅舅的麻烦,母后如此忧虑,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也高兴不起来。
袁妃忙着哄小公主,刘太妃上了年纪,张皇太后是寡居之人,脸上也难有什么笑意,
相比之下,殿中之人,倒数崇祯帝的心情最是好了。
“殿下。”
脚步声响,一个小太监忽然急急进入殿中,却是唐亮,他先向御座上的崇祯帝和周后叩拜行礼,然后来到太子朱慈烺的面前,小声说了一句。
朱慈烺听完脸色立刻就变了,放下筷子,腾地站起。
“怎么了?”崇祯帝望来。
“父皇。”
朱慈烺绕出桌子,来到崇祯帝座前,拱手:“兵杖局火器厂传出火警,火势颇大,儿臣得亲自去看一下。”
火器厂,不止是一个制造鸟铳的火器厂,更是朱慈烺研发新式武器的基地,如果火器厂出了意外,他整军备战的大战略,必然受到影响,更不用说,火器厂还有毕懋康宋应星这些大才,一旦这些人才出了问题,那对大明的损失,更是无可计量。
崇祯帝脸色微微一沉,他觉得儿子有点小题大做,一个火器厂,值得亲自去吗?令工部和顺天府看一下就可以了。不过又想起天启六年,火药厂大爆炸,震动京师,死者千人的惨剧,火器厂虽然不是火药厂,不会有剧烈爆炸如地震的恐怖,但也不可不防,儿子在小年之夜的欢乐中,也不忘记国事,这一点,倒也颇似自己,于是点头:“恩,去吧。”
朱慈烺急急离开。
对朱慈烺来说,此时心里眼里只有火器厂的安危。
但他不会知道,他的离开,将会是一件永远的憾事。
坤宁宫外,两个小太监紧紧盯着太子离开的背影,对太子的忽然离开,一人震惊恼怒,担心原本的策划变成了空,另一人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计划成功了,太子一走,无论如何,今夜发生的事情,对太子的影响,都会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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