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此之外,通州能够成功坚守的另一个关键在京师,希望崇祯帝不要出昏招,能够按照他奏疏中的建议来,那么,即便是有运河之败,朱慈烺也有信心扳回来。
当然了,一切都需要黄太吉中计。如果黄太吉看穿一切,不理他这个大明太子,直接率领大军南下,袭取河间府,继而攻掠山东南直隶,获取实际的利益,他也是无可奈何。那一来,就只能期盼各处城池死守,同时,希望渡海攻击的吴三桂等人能达成战略目标,如此,一来一往,大明虽然是亏了,但却也不能算是败。
想到此,朱慈烺转身望向城外,此时已经是中午,通州西南的原野中,建虏兵马越来越多,各色旗帜遮天蔽日,马蹄踏动大地,卷起黄尘滚滚……而在通州上下,通惠河和北运河,如同是原野中的两条玉带,蜿蜒伸展,通惠河上,袁继咸的二十条小船已经远去,而在北运河之上,建虏大军还在通过浮桥,源源不断的过河。
一个声音在朱慈烺脑子里面响起:黄太吉,你会来吗?
……
京师。
乾清宫。
崇祯帝从未如此之怒,
“昌平!何谦!”
崇祯帝推了桌子,摔了奏折,咆哮道:“王德化!”
“奴婢在!”王德化应道。
“革除何谦所有职位,立刻缉拿回京!”
“遵旨!”
一般来说,捉拿问罪于总督和巡抚,崇祯帝是一定会,也一定得和内阁朝臣们商议,但今日崇祯帝却管不了了,他直接下旨。不过他脑子里还有一丝清明,只是捉拿,并没有直接赐死或者是问斩。
周延儒,陈演,蒋德璟和兵部冯元飚此时正站在殿中,而更多的朝臣则是等候在殿外,建虏从昌平绕行,偷袭运河的消息传来,犹如是晴天霹雳,震响了整个京师,令刚刚为运河之战的胜利而兴奋雀跃的朝臣,登时就五雷轰顶了。此时,所有人都是脸色严肃,咬着牙,他们对何谦的愤怒之火,一点都不比崇祯帝少,因此,对崇祯帝的决定,都是赞同,无人拦阻。
“还有昌平总兵和应荐,宣府总兵周遇吉,他们两人是怎么带兵的?”崇祯帝咬牙切齿:“兵部严查,看两人是否有怠惰,如有,一律严办!”
其实崇祯帝的内心想法,恨不得也将这两人抓到京师来问罪,但建虏入塞,昌平仍有建虏大军,需要这两人坐镇领军,因此,只能暂时对他们两人忍了---这也是历次大战,但是战败,文官总督巡抚立刻就会被问责,甚至是撤职下狱,武将一般都只是降职的原因。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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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
冯元飚躬身领命,晨起的阳光里,他老脸苍白,虽然极力压制,但咳嗽却始终不断,一夜之间,整个人好像又苍老了几年,运河大军是今日凌晨遭到袭击的,因为战场就在京师四十里之外,因此,兵部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当时,冯元飚正准备上朝,听到此消息,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大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等更多消息传来,知道建虏背袭的兵马,乃是阿济格带领之后,冯元飚愤怒的跺脚:“何谦误国!”
一场败仗,大明还能承担起,但大明不能承担的是,太子殿下出意外。
崇祯帝愤怒之处也在这里,运河损失的兵马令他心痛,但他更心痛的是,春哥儿就在运河,如果不能平安归来,他将成为大明第一个太子在军中出事的皇帝,如果春哥儿被俘,那他就更是无颜面对天下的悠悠众口了……
所以,崇祯帝急于知道太子的消息,但战事还在进行中,虽然消息不断传回,但却还没有太子的确切消息。
众臣都是惶惶。太子出事的后果,是谁也不能承受的,同时的,谁也不知道,崇祯帝在愤怒暴躁之中,会不会将怒火洒向他们?
“陛下,当务之急,应是尽快派军出城,找寻太子殿下!”次辅陈演说道。
崇祯帝咬着牙不说话,他当然知道应该派兵,但几日前,运河之战时,他担心太子的安危,已经把唐通派出去了,而唐通一去不回,被太子截用在了运河防线,现在哪还有兵马可派?京师城中现在多是步兵,而步兵是无法快速找寻太子的。
“臣以为,建虏从昌平绕行,奇袭运河,虽然出于意料,打乱了我大明的部署,但太子殿下吉人天相,又有杨文岳,白广恩唐通等忠勇之士的卫护,即便兵败,安全退回京师,也是无虞的,因此不必过于担心。倒是运河之败后,我军如何收拾残局,聚拢兵马,阻止建虏继续南下,才是应该立刻决定!”蒋德璟的看法,和陈演不同,他向前一步,声音和缓的宽慰崇祯帝和殿中群臣。
崇祯帝不说话,寻找太子是所急,收拾残局,重振旗鼓,亦是火烧眉毛的事情。但两者相比,此时在他心中,前者更重要,蒋德璟的话,令他微有不悦,但又知道蒋德璟说的对,因此什么也不说,只是脸色铁青。
陈演察言观色,立刻说道:“京南虽急,但急不过太子,臣以为,应严令通州,令他们不惜一切,也要找到太子殿下!同时令顺天巡抚潘永图加快行军的脚步,前往通州,接应太子殿下……”
兵部老尚书冯元飚微微变色,陈演虽然是次辅,但其没有督抚领兵的经验,对军阵所知不多,只知迎合圣意,提出的建议,太过想当然……
“不可!”
不等冯元飚提出异议,蒋德璟就反对:“潘永图的兵马不过六千,豪格骑兵五千,潘永图步步为营,自保已经不易,岂能奢望他快速行军,进往通州?这岂不是将他送入死地?”
“难道就什么也不做,坐视殿下危急吗?这岂是臣子的道理?”陈演反驳道:“再者,带兵做战,并非全是要硬对硬,在我大明境内行军,天时地利都在我方,难道潘永图,就没有一点谋略吗?”
“实力第一,谋略只是其次,岂不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运河猝败,我军的当务之急是稳住形势,而非冒进,不然形势会更加危急。”蒋德璟脸色凝肃,向御座上的崇祯帝拱手:“陛下,臣还是那句话,运河兵败虽然已经是不可挽回,但以太子殿下的能力,臣子们的忠勇,安全撤离应该不是问题,不应妄动,现在还是早上,最迟中午,一定会有太子殿下的好消息传来!”
蒋德璟的话,令崇祯帝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依然咬着牙,问道:“卿以为,现在当如何?”
“臣以为,建虏突破运河之后,下一步必然是要劫掠京南,往山东杀去,京南之地怕是守不住了,现在通州败,香河和天津情况不明,兵马难以调动,因此应急令漕督史可法,山东尤世威,令他们率军赶往河间府布防,同时令河南总兵陈永福加快行军脚步,务必在十天之内,赶到保定府,如此,才能稳定京南形势。”蒋德璟道。
崇祯帝压住急怒的心,点了一下头。
“史可法和尤世威的兵马,加一起也不到一万,杯水车薪,难解危局!”陈演同样反对蒋德璟。
“卿以为呢?”崇祯帝看他。
陈演拱手:“如今运河之败已经是无法逆转,江北已经没有能抗拒建虏的兵马,因此臣以为,应速调秦督孙传庭,湖广左良玉,北上抗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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