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殿下安好,京师无忧,我大明的天下便稳如泰山,殿下何以为了区区五百里之地,不惜得罪陛下和朝臣,忤逆圣心,坏了隐忍呢?当年,汉高祖刘邦为了逃生,不惜将妻子儿女都扔下马车,世人都说他冷酷,但并不妨碍刘邦建立伟业,古来成大事者,皆都是大开大合,敢于取舍之人,京南血流成河又如何,只要殿下位置稳固,徐徐渐进,终有一天可以灭了跶虏,为京南百姓报仇!”
朱慈烺心里微微惊异,萧汉俊说的是帝王学,论起来是没错的,但将京南百万百姓的性命说的如此轻松,却也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感觉他要重新认识一下萧汉俊了。
“如果事不可为,也就罢了,但既然有机会,我怎可放弃?”朱慈烺默然了半晌,缓缓说道:“运河防线是我提出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建虏突破,更不能见守河将士和百姓,变成建虏的刀下之鬼,因为那就等于是我葬送了他们的性命啊,如果是那样,即便父皇信任,臣子爱戴,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因此,只要能成功调兵,坚守运河,将建虏大军挡在运河之东,就算惹的父皇恼怒,群臣不满,我也是心甘情愿。”
“殿下何以如此固执?”萧汉俊向前跪步,再拜,眼眶都红了,声声切切地说道:“储君,也是臣啊,殿下能调兵出京,陛下难道就不能用圣旨召回吗?如此一来,岂非是竹篮打水,徒增陛下和朝臣们的不满?军士往来调动,甚至有可能被建虏所乘?”
“所以我才要用太子印,如果陛下驳回我的命令,但就等于是要废储了。”
朱慈烺声音决然。
“……”萧汉俊不说话了,他激动的情绪,瞬间就平息了下来,他清楚意识到,太子殿下连“废储”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显然是深思熟虑,下定决心,任何人也无法改变了。
朱慈烺摆手,低头看地图:“我意已决,不必多说了,建虏入塞,防奸之事,至关重要,你军情司绝不可懈怠。”
“是。”
萧汉俊在心中暗叹,神色黯然的向太子一拜首,站起来,一脸落寞的走了。
……
永定门。
正在城楼上休息的孙永成被惊醒了,今夜他执勤,因此宿卫在城楼里,原本以为太子深夜归来,建虏远在通州,今夜肯定不会有什么事,但凌晨不到卯时,他就被亲兵推醒了,“副戎,副戎,快醒来,太子殿下已到城门下了!”亲兵声音里带着焦急。
孙永成猛地睁眼醒来,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子殿下昨夜刚进城,现在怎么又会出现在城门口,难道是幻觉或者是做梦?
但亲兵着急的表情却让他脑子一清,这不是做梦,是真实的,他急忙跳起来:“殿下在哪?”
“已在城门下。”亲兵再次重复。
孙永成急急冲下城楼。
城门下,几十根的火把将周围照的通明,银盔银甲的太子正立马瓮城前的小广场,武襄左卫和太子府的近卫官员紧紧护卫,火把光亮下,清楚看到太子的脸色非常凝重。
“殿下~~”孙永成急忙拜见。
太子点点头,然后于海将一份纸质的盖有太子大印的命令交到孙永成手中。
孙永成也是惊,他是京营兵,原本就受太子统辖,太子有令,直接传达就行,何用写到纸上?
看到命令上除了京营戎政,还有太子大印,他就更惊。
“开城吧。”
中军说道。
孙永成心中不安,但京营军令如山,又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他却不敢有任何犹豫,即便知道在此时开门怕是不妥,但却也不敢违抗,转对城门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开城?””
先是叮叮咣咣的摘锁声,接着吱吱呀呀,瓮城和永定大门前后开启,火把光亮中,通往京外的道路,清楚可见。
孙永成向太子抱拳,小心翼翼地说道:“天还没有亮,殿下是要出京吗?微臣派兵护卫……”
朱慈烺面色凝重的摇头:“不,不是我。”用马鞭向身后来时的街道一指:“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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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永成转头看去,只见街道上有两行火把正急速而来,同时隐隐听到马蹄车轮和踏地的脚步声,再然后更近了一些,脚步马蹄声更清楚,精武营的飞虎军旗由远及近,快速而来,军旗之下是一个个头戴圆盔,半身或者全身披甲,扛着长枪或者是鸟铳的精武营京将士,虽然是暗夜凌晨,但一个个却精神抖擞,队列丝毫不乱,行军之中,只闻脚步和铠甲声,再无其他任何声响。
“精武营……又要出京?”
孙永成心中却是大惊,作为善柳营副将,他也算是京师的高阶将领,虽然朝廷没有明确的旨意,但他们这些军官都是明白的,在两万精武营陆续出京之后,京师防守兵力已经是不富裕,听说太子殿下并不主张各地勤王,因此,这一次建虏入塞,不会再有过去各地勤王兵马纷纷聚集京师城下,保卫京师的情景,京师防守只能靠自己,也因此,朝廷才要在京师招募义兵。
就现在的兵力来说,京师防御并不稳固,但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由又调精武营出京了。
虽然惊,但孙永成却也不敢问,只站在城门边,目送精武营出城,同时在心里默算着出城的人数。
三四骑兵沿着街边急速而来,前面一个是将领,后面三两个乃是亲兵,等到临近,孙永成认出来了,来者乃是精武营的徐文朴,徐文朴现在领两个千总队,暂领守备,是精武营乙等战兵营,晨曦之中,看他全身甲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沿着街道急急而来,到了太子殿下的面前,翻身下马,高声禀报:“禀殿下,臣麾下三千六百人,步骑炮,一人不少,全部到齐!”
朱慈烺在马上微微点头:“照命令执行吧。”
“是。”
不止永定门,此时左安门右安门也都有京营人马在出京,李顺的神机营的走的是左安门,三门一起出,速度快了很多,而李顺和徐文朴出京之后,就照太子的命令,急速前行,而在他们之前,太子已经派遣快马,通知吴甡和杨文岳,就新增的兵马,重新调整运河的防务……
城西。
兵部老尚书冯元飚的府邸。
冯元飚已经七十岁了,身体不好,当初被崇祯皇帝急急从南京调来,接了兵这个烫手山芋,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怕难以完成陛下的重托,因此,争分夺秒,竭力整顿兵事,谋划布局,同时也做好了随时挂冠、致仕的准备,因此在兵部任上敢说敢言,并不畏惧得罪内阁和朝臣。
和真实历史相比,冯元飚此时受到的压力,已经小了不少,有开封和去年击退建虏入塞之胜,内外的局势都有缓解,最重要的,除了兵事之外,国家糟糕的财政状况从去年到今年也有所改善,户部多多少少都能拿出一些钱粮,而有了钱粮,兵部做事自然就容易一些。
不过此次建虏忽然入塞,还是让冯元飚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他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住了,尤其是昨日的朝议,上上下下,除了李邦华之外,竟然没有一人站出来,公开支持他增兵运河的建议,即便是蒋德璟范景文,也只是保持中立,并没有公开支持,所有朝臣的心中,依然还是把京师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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