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待价而沽的孩子神情一片茫然,眼神里没有了这个年纪的孩子的清澈,有的是无助和彷徨。
“梅梅,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最近街上无家可归之人多了很多?”魏若撩起帘子与驾车的秀梅说道。
“不是小姐的错觉,台州府不是每个县都跟兴善县这么好运,有些县的百姓去年收成不好,存的粮食也最多支撑到今年,卖了家底也不够多支撑几个月的,听说好些个是跟地主借钱种的今年的地的,结果遇上了前几日的寒潮,彻底断了他们的希望,所以这几日街上无家可归的人多起来了。”
说着秀梅叹息道:“估计再过些日子会更多吧,今年要是再没个好收成,大家的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
连府城这边都是这个情况,下头的县城里头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魏若神情微沉,虽然早就猜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亲眼所见后心情还是会有些影响。
在城里转了一会儿后,差不多到时间了,魏若就让秀梅驾车回了校尉府。
魏若是从侧边的小门入的府,在回家前,魏若已经在马车里将自己的行头换回来了。
下车的时候魏若看到正门前停着马车,还有几个陌生的侍卫守着。
直觉告诉魏若,府里来了个身份不一般的人物。
秀梅看见后有些担忧:“小姐,府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回去再说。”
魏若和秀梅进到听松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嬷嬷面带微笑地站在听松苑的门口,态度恭敬地等待着魏若。
魏若心中微沉,在门口看到阵仗的时候魏若就已经猜测到可能是楚澜来府上了。
如今见到了秦嬷嬷,便可以笃定来人是楚澜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魏若上前,向秦嬷嬷问好:“见过嬷嬷。”
“大姑娘好,许久不见,大姑娘愈发明艳动人了。”秦嬷嬷夸赞道。
魏若知是恭维自己的话,便只是笑笑,没真往心里去。
“嬷嬷今日来府上定不是碰巧的,既来寻我定是有事,请到屋内我们慢慢谈吧。”魏若道。
秦嬷嬷笑答:“大姑娘心思玲珑剔透,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确实有事来寻大姑娘。”
魏若点头笑笑,然后将秦嬷嬷请进了听松苑内。
到了屋内,入座后,魏若便开口询问了秦嬷嬷今日前来寻她的具体事宜。
魏若开门见山不拖泥带水的,秦嬷嬷也就直奔主题了:“其实老身此番来是七殿下的意思。”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魏若道,面色坦然,从容不迫,心中已有猜想,但并不着急开口,等着秦嬷嬷道明。
“大姑娘聪慧,托大姑娘的福,兴善县城南的那块荒地迎来了麦子的丰收,如今种下去的水稻也长势喜人,照此情形下去,本是台州府粮食产量最堪忧的兴善县,今年说不定能追平其他县。”
秦嬷嬷也是个老江湖了,请人办事之前,还是不忘先将魏若夸赞了一番。
魏若浅笑着不语。
秦嬷嬷又接着道:“如今江南地区的情况想来大姑娘是知晓的,若是照着这个情况下去,怕是今年的粮食又要欠收,百姓的日子是一天苦过一天,加上此地多战事,赋税重。”
这是要跟魏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魏若接话道:“是啊,民以食为天,缺了粮食,大家的日子都难过。”
秦嬷嬷道:“故而七殿下希望大姑娘能再次出手,帮着台州府其他地方的百姓再拓耕地,以解百姓之苦。”
台州府除了兴善县有盐碱地外,其他县也有不少这样的土地,如果也能和兴善县一样利用起来,增加耕地面积,那即便是粮食亩产减少,最后的产量也能得到保障。
魏若没有马上接话,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秦嬷嬷见状有些担心,她自是知道兴善县城南那桩事情,殿下上报朝廷之时并未提及魏家大姑娘一事亏待了大姑娘,如今又要人接着帮忙改良荒地,人心里有些意见也是人之常情。
秦嬷嬷等了一会儿后语重心长地对魏若说道:“大姑娘,这朝堂之上的很多事情非闺中女子能想,我朝开国至今,鲜少有宗亲室女被公开嘉奖赏赐的,殿下也不能为大姑娘开此先河。”
秦嬷嬷又道:“但大姑娘的才能和功绩殿下一直有铭记于心的,该有的恩典并不会少于大姑娘的。”
秦嬷嬷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魏若是个闺中女子,很难因为做出点对家国百姓有意义的事情而被拿出来公开表扬的。
而楚澜这边虽然不能明着帮魏若上报功绩,却会自己奖励魏若,给魏若他的赏赐恩典。
魏若不紧不慢地接话道:“嬷嬷所言我并非不懂,只是嬷嬷也知我只是一介闺中女子,且已到议亲的年纪了,身为伯爵府的嫡女,我即便不能光耀门楣,也不该给伯爵府丢人。如成日外出,操劳农事,还与男子厮混怕有不妥。”
魏若将当初云氏不许她外出的那番说辞引用来回绝秦嬷嬷。
秦嬷嬷继续劝说道:“大姑娘,其实虽然殿下没法为大姑娘向朝廷请赏,可魏府如今在朝为官不少,如大姑娘的父亲魏大人有勇有谋也有战功,就是缺乏一个合适的时机。”
魏若听得出来,秦嬷嬷这是在告诉她,她做的功绩可以帮到魏家的男人们,她的父亲如果加官进爵,她的身份自然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是行得通的,偏巧魏若从不打算依靠魏家什么。
在现代长大的她从一开始就坚定地认为女子就应当靠自己,而非靠父母兄长,即便她如今身在一个对女子而言十分不友好的世界里,她的这个想法也依旧没有动摇过。
魏若不急不躁地回答秦嬷嬷:“嬷嬷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暂时确实没有什么时间去做这些,而且我能力也有限,上一次城南的事情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再来一次我未必就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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