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汗王,不可犹豫啊,这是千载难逢、彰显车臣汗威名的好机会啊。”
建虏内院大学士刚林不住的怂恿。
车臣汗动心了。
毕竟,蒙古玉玺的诱惑,不是他能抵挡的,再者,大宁毕竟是在长城的外面,如果情况不对,他随时都可以撤退,而只要他的车臣骑兵出现在大宁,就足以震动明国,继而形成大功。
“你说的不错!”
车臣汗最终听从了刚林的建议,他马鞭向南指:“明人怕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传我的命令,以长生天的名义,前进大宁城!”
……
“哒哒哒哒~~~”
车臣蒙古骑兵马蹄滚滚,如草原上卷起的黑云,呼哬着,一路向南奔驰。
或许是上天配合,今年冬季草原少雪,极利于行军和做战,喀尔喀蒙古行军作战,本身就携带有牛羊牲畜,再加上劫掠有所得,所以车臣蒙古的粮草是不缺的,他们在车臣汗的带领下,一路猛进,三天之后,就进入大宁地界,其前锋距离大宁城,已经不足五十里了。
这中间,李定国带领大宁骑兵和张家口塞外三部的骑兵一直不断的骚扰、牵制,但在车臣汗的严令之下,车臣蒙古各部对李定国的骚扰不加理会,一心一意,直扑大宁。
和车臣汗印象里的草原不同,进入大宁周边五十里之后,眼中阡陌纵横,道路平坦,汉人的屋舍和田庄,到处都是,各处的柳树,更都已经长到了碗口粗,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的所在,车臣汗真的会误以为,自己是进入了长城之内,进到了汉人传统的地界里呢。
不然哪来这么多的屋舍,田地,柳树,桥梁,甚至是引水灌溉的沟渠呢?
面对眼前景象,车臣汗十分惊异,心说明国皇帝好生厉害,难道是会偷天换日的法术吗?只几年的功夫,这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惊异之后,车臣汗就又是愤怒,他自觉蒙古人共有的领地受到了侵犯,眼前的景象不是草原之神“长生天”愿意看到的,虽然汉人都已经逃走了,一个也不剩,逃过了长生天的惩罚,那他们居所和住处,却不能逃脱,于是车臣汗下令焚烧,但是见到汉人屋舍,一律点燃,汉人种下的冬季小麦,全部马踏,
……
车臣汗三万蒙古喀尔喀骑兵,向大宁急袭。
这中间,明国守军一个也不见,百十里之内空荡荡的,好像是进入了无人区。
只有身后的李定国大宁骑兵和张家口骑兵,一直在不离不弃的骚扰。
“汗王,明人素来胆小,又畏惧汗王的威名,听见汗王大军到来,他们必然已经是吓的逃回了长城之内。”建虏内院大学士刚林拍马屁。
车臣汗大笑,随后道:“速速禀报大辅政王,就是说我车臣勇士,连胜三场,已经突破喀喇沁草原,杀到了大宁城下,明人抱头鼠窜,已经全数逃回长城之内,请他速速行动,以解锦州之围!”
……
十三山驿。
建虏主力和喀尔喀蒙古联军,仍然在等待,他们在这里已经驻兵十五天了,营帐和蒙古包,一共十几里,但多尔衮想要达成的战略目的,却一直都没有出现,孙传庭好像早已经是看穿了他的调兵之策,又或者,孙传庭对义州城防极其有信心,自信大清不能攻破义州,也不担心长城之危,因此一直都能稳坐钓鱼台。
面对“软硬不吃”的孙传庭,多尔衮表面冷静,心中却是越发焦急。
而刚刚从盛京沈阳送来的一份军报,更是让他心情变的沉重起来。
-----留守盛京的郑亲王济尔哈朗密报,说明军和朝鲜联军正日夜不停的攻打凤凰城,凤凰城危急,同时,复州那边也正在遭到明军海上和陆上的两面攻击,爱新觉罗屯齐和耿仲明苦苦支撑,局面随时都可能失控,济尔哈朗已经将手底可用的援兵都派了出去,并亲自坐镇凤凰城,但明军攻势猛烈,对于凤凰城能不能守住,他并无十足的把握……
凤凰城是朝鲜和沈阳之间的唯一大城,如果凤凰城失守,大清就只能死守连山关了----连山关之后,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明军和联军可以直接杀到盛京城下,有鉴于此,这两年来,多尔衮苦心经营,在凤凰城和连山关下了血本,修建城堡,挖掘壕沟,自信可以挡住明军十倍兵马,但从军报看,局面远没有他预料的乐观。
所幸的是,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海面再有一个月就会冰封,复州只要再坚守一个月,就可以缓过这口气,而随着天气的转寒,明军对凤凰城的攻击,也肯定不能再像现在这般的密集和猛烈。
只是……还能守一个月吗?
“郑亲王,无论如何,也必须坚守凤凰城连山关一线,此为我大清的根本,一丝一毫都不容退怯。”
“再令屯齐,如果失了复州,他就不必回盛京了……”
连续发出两道密令,又挥退众人,只留洪承畴在帐中后,多尔衮一屁股坐在椅子里,脸色沉沉。
洪承畴同情又略带叹息的看着多尔衮。
---作为一个过来人,对于多尔衮现在的处境,洪承畴最能感同身受。
但他却没有妙招可以教授。
眼下的局面,就是看谁更能沉住气,谁的底气更扎实。
相比之下,孙传庭好像更有沉住气的本钱,也更有沉住气的时间……
……
“主子,急报!”
气氛正压抑中,一个白甲兵急匆匆的走进大帐。
多尔衮迅速接过,展开看完,当知道车臣汗已经兵发大宁,距离大宁已经不足一百里之后,他终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笑容,目光看向洪承畴:“先生也看一看吧。”
洪承畴双手接过,恭敬的细读。
-----复州和凤凰城危急,义州战况激烈,孙传庭却始终按兵不动,大军粮草眼见一日日的减少下去,明国能耗,大清却耗不起,在期望义州而不得的情况下,如果车臣汗能够在大宁地区有所作为,形势或可改变。
大宁距离明长城喜峰口,不到两百里,但是大宁被攻击,长城震动,这种情况下,看你孙传庭如何再稳坐钓鱼台?
这应该是多尔衮的想法。
不然他嘴角也不会有那一抹笑。
但洪承畴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抬头看向多尔衮:“辅政王,大宁距离长城喜峰口,不到两百里,距离明军京师,也不过五百里,在孙传庭按兵不动,难以顾及的情况下,隆武帝会不会亲自领兵,救援大宁呢?”
……
大宁。
黑云蔽日。
车臣汗的黑色王旗在天空飘扬,人喊马嘶,往来不断,黑压压的喀尔喀的骑兵已经将大宁城团团包围,并纵火焚烧城池周边的屋舍,一时浓烟滚滚,目不能视,白昼仿佛变成了黑夜,天堂变成了地狱。
大宁巡抚杨蕙方和副总兵刘文秀严守城池,闭门不出,任由喀尔喀骑兵在城下耀武扬威。
中午,车臣汗亲到大宁城下,远远眺望汉人在塞外草原修建的这一座雄城。
虽不大,但大宁修的极其坚固,角楼马面,壕沟深邃,称之为雄城并不过分。
蒙古人重骑轻步,又没有攻城器械,面对大宁,他们肯定是攻不下的。
车臣汗也没有打算攻城。
来到大宁城下,一是扬威,第二就是寻机歼灭一直尾随在身后的李定国和张家口骑兵。
因此,包围大宁之后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探寻李定国的所在,他急切的想要歼灭李定国。
---自从击毙爱新觉罗尼堪,又千里急袭击溃喀喇沁左翼之后,李定国已经成了蒙古人心头的噩梦,如果他车臣汗如果能击败、甚至是击杀李定国的话,那他的威名必然就会响彻整个蒙古草原,从漠南到漠北的蒙古人,都会对他顶礼膜拜,到时,即便没有在解围锦州的战中都获取到最大的功劳,他的功绩也没有人敢小觑。
蒙古玉玺,舍他其谁哉?
“汗王,此地距离喜峰口,不到两百里,要小心明军关内的援兵啊。”
此时,一直怂恿车臣汗大胆前进的刚林,转而提醒车臣汗要小心戒备。
车臣汗也是多年带兵的人,岂用他提醒?哈哈一笑:“大学士,本汗多年带兵,岂能不知?没有靠近大宁之时,本汗就已经派遣五百骑,前去喜峰口和长城周边刺探了。但是明军有所动作,立刻就会回报。”
“如此就好。”刚林微微放心:“我军专心对付李定国即可。”
车臣汗转向左右,马鞭指向大宁城:“去喊话,告诉城中汉人,但是开城投降,本汗王绕他们不死,若是顽抗到底,本汗王破城之后,必将他们杀的鸡犬不留!”
“呼哬!”
有会说汉语的喀尔喀蒙古骑兵纵马来到大宁城下,扯开嗓子大喊,但刚喊了没一句,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血花飞起,那蒙古骑兵哼也没有哼,直接就栽落马下,胸口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洞。
原来是斑鸠铳发威了。
没想到明军鸟铳的射程居然有这么远,其他几个喀尔喀骑兵都是大惊,急忙后撤了几十步,远远地呼喊了一遍,也不管城中人能不能听见,就拨转马头,逃回营中了。
……
黄昏。
车臣汗接到回报,说,李定国和哈刺慎骑兵,此时仍然像鬼魅一般的,尾随在后方五十里之外,不同的是,他们不再是化整为零,而是开始聚拢兵马了。
----李定国身为大宁总兵,大宁是他的老巢,面对大宁的危局,李定国不能不救。
看样子,李定国准备救援大宁了。
至于明国长城一线,现在已经是戒严,明军龟缩于长城之内,周边不见明军的一兵一骑。
这两个消息,都让车臣汗欣慰。
晚间,车臣汗召集众将商议如何歼灭李定国?又或者,有没有机会拿下大宁城?
刚林拼命怂恿,说大军应该攻城,只有攻城才能逼的李定国现身,不然李定国就这么游离在五十里之外,时隐时现,终是不能将他歼灭。
车臣汗表面赞许,心中却不以为然。
大宁城池坚固,喀尔喀勇士的性命更是珍贵,他岂会将他们浪费在无谓的攻城战中?
还是放出更多的探骑,找出李定国的所在,一战歼灭最为恰当。
……
这一夜,车臣汗睡的很舒心,不止是因为累了,更因为在三位汗王之间,他隐隐好像占据了一些先机。
第二天,喀尔喀车臣蒙古聚兵大宁城下,继续耀武扬威,并且假装打造各种攻城器械,以引诱李定国来救。
第三日依旧。
李定国始终没有出现,虽然车臣汗连续派出大量的探骑,但却始终没有找到李定国的主力所在。
一瞬间,李定国好像是消失了。
晚间,车臣汉的一个心腹向他进言,说,李定国消失的诡异,这里离着明国长城又太近了,不是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不宜久待。应该立刻离开大宁,返回义州。
车臣汗却是有些不甘心,想了想说道:“再等一两日吧,长城沿线都在我军刺探之中,但有明军出关,我们立刻就可以知道,有何惧之?李定国数度辱我蒙古,此战我非击败他不可!”
……
进入夜晚。
暗夜里,有无数的兵马正在移动。
……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车臣汗就早早的醒了,这是他多年养成的好习惯,早上骑马射箭跑一圈,然后再喝马奶,吃羊肉,享用早餐,一天的精神都是饱满,但今日刚起床,他就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值夜的将领向他报告,说昨夜派出在周边警戒的探骑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传回,他觉得不对,已经加派骑兵去寻找了。
“什么?”
车臣汗立刻就跳了起来:“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值夜的蒙古官吓的急忙跪下,说汗王熟睡,不敢打搅。
“糊涂!”
车臣汗一脚将他踹翻,急急走出蒙古包。
---东方已经泛白,但周围的照夜火把仍在燃烧,空气里着马粪和松油的混合味道,越发的呛鼻,周边静寂,战马低沉,他喀尔喀车臣勇士大部分都还在熟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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