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一会儿,皇帝就回宫了,走之前也没有放下话来,显然他还在犹豫,到底是徐徐图之,还是像冢道虞所说的,必须倾尽全力,急速拿下南京城。
为不使外人察觉引起恐慌,众位大臣一直等到差多不十一二点左右才陆续离开,当然留在这也没人能吃得下饭,只是不停喝酒,又谈论起边关战事,除了胖子汤舟为,李坏算是明白,他这么胖是有愿意的。
冢道虞难得跟他说了两句,“王爷见识卓绝,是可造之才。”之类的话。
李坏尴尬一笑,那可不是他的卓绝见识,而是血淋淋的教训,宋朝丢了半壁江山就是这么开始的。
如今,景国可谓两面告急,西北西夏入侵,北方金国威胁,真是多事之秋。
大厅之外的官员并不知道,还在高谈阔论,十分热闹。
宴会一直到下半夜,才陆续散场,王府灯火通明收拾残局,府中丫鬟家丁都十分高兴,毕竟这么热闹,来了这么多大人物,连皇上都来了,说明王府得势啊。
送走德公后,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李坏却有些彻夜难眠,定定坐在屋里桌边。
西北边陲就这么丢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现在才回过神来。
如今西夏,在汉朝就是凉州一代,后世的甘肃省一代。
这里在历史上留下许多浓墨重彩,因为它有河西走廊。
向西南连通青藏高原,走北上连通蒙古高原两大游牧民族聚居区,而出河西走廊,则会进入西域,连通中亚,就是沟通西方的重要通道,丝绸之路。
大名鼎鼎的敦煌就在狭窄地带上,而“西出阳关无故人”,“春风不度玉门关”的阳关和玉门关也是汉朝时设在走廊口的雄关。
总的来说,西夏战略意义重大,这种意义来自未来的他更加能理解,所以他才会比常人更加关心这一片土地上的得失。
如果说夺回幽、云之地是历代景国皇帝的夙愿,那么控制河西走廊就是李坏自己的。
有了河西走廊,景国才有可能走向世界。
可惜了,现在西北重镇唐隆一丢,这个愿望变得遥不可及。
“河西走廊啊!”李坏叹口气,脑袋一晕,慢慢睡着了。
……
第二天,王府里热闹依旧,下人们还在收拾昨晚宴会留下的东西。
李坏难得早起,秋儿和月儿进来服侍他,一如最初的时候,然后他让两个小丫头给自己搓了个澡,男人啊,一旦学坏了,就再难改过。
最后和两个脸色酥红的小丫头吃了早餐,开始晨练。
昨晚得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现在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满脑子是西夏,辽国,金国…
一圈跑完,练了八极拳架子,又抖大枪,直到满身大汗,才感觉舒服许多,郁闷和沉重消散许多。
可这一下,他又得洗澡了,回到小院的时候,月儿去香水作坊了,秋儿又去后山了。
小院里只有刚好忙碌一晚,到现在才悠悠起床的诗语,见她还睡眼朦胧,李坏坏笑一声,拉着她一起去洗澡去了。
…
神清气爽,李坏躺在久违的小院亭子,难得舒适放松。
诗语脸上酥红还没散尽,蹲着一盆花过来,见他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白了一眼,离他远远的在对面坐下。
李坏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花盆,叶宽过手指,层层叠加,黄白花瓣,根须很粗壮,都露出土面,一时似乎有些熟悉。
“这是什么花?”李坏问。
“哼,不告诉你。”诗语微微扬起下巴。
“小姑娘,长脾气了,哈哈。”他说着长臂一揽,将她拉到面前。
“你小心点。”诗语急忙护着花,在他旁边坐下:“笨啊,这就是普通四季兰,年前我和月儿到后山找到的。”
“兰花…”李坏脑子里灵光一闪而过,似乎想起什么,可思绪很快却又断了,再也想不起来。
他连忙坐起来,冲进屋里将“兰花”两个字写在挂在墙壁的纸张上。
“你干嘛,一惊一乍的。”诗语也好奇跟着进来。
李坏摊手,“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兰花两个字,然后再也也想不起来,先记下来吧,或许以后就想起来了。”
诗语用关爱傻子的眼神关爱了他,然后道:“对了,你要的西夏冷锻甲,还有西域琉璃器,我都给你买回来了,你看看。”
她说着走到床头,打开柜子,里面放着一个木盒,还有一件银白色的厚重甲胄。
“这琉璃瓶买做一千两。”诗语说着打开盒子,里面是黄色绸布,放着一个翡翠色的琉璃瓶子,半个足球大小,李坏拿起来一看,果然是玻璃制的,只不过颜色不够均匀,而且是淡绿的。
其实玻璃器皿并不少见,他在皇宫,王通家,还有德公家中都见过,根据后世出土文物来开,早在东汉后期,魏、晋时期就有了。
他之所以找琉璃器,其实是想找背后的工匠,可惜没有结果。
然后他又从柜子里捧出大名鼎鼎的西夏冷锻甲,平夏铁鹞子世代相传的装备。
天下第一剑的夏国剑用的就是这样的铁。
“这盔甲是关北大商送给你的,王府才发出消息说你想买西夏冷锻甲,就有好几家大商帮忙张罗,最后关北这家最快,据说前前后后打点,走关系,到最后买下来花了两万多两银子。”诗语在旁边道。
“我给他们免费发了将军酿和香水,算是抵过了。”
李坏仔细查看这银白亮丽的甲片,表面确实光滑如镜面,而且金属看起来也十分紧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加工的。
“下午让铁牛他们看看,西夏人到底是怎么加工出这种材料的。”李坏道。
诗语点头,她早就明白李坏买回来不可能是自己穿的,对外人而言,这是千金宝甲,对他而言,弄明白这铠甲的工序才是他感兴趣的。
…
中午吃过饭,李坏闲来没事,硬是拉着诗语去白日宣yin去了,顺带练练写字,小日子十分舒坦。
晚饭后,他拉着诗语去河边走走,诗语挽着他的手,轻声说话,一如寻常夫妻的老年生活。
太阳终于出来了,积雪几乎融化殆尽,波光粼粼的河面清风拂来,波澜不惊,对岸的狗子时不时叫几声,几个小孩正在河边玩闹。
对岸更远的地方炊烟袅袅,三五百姓开始慢慢归家…
一切都充满生活的气息,恬淡而舒适,有时李坏就想这么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过完一生,吃饭,睡觉,散步,写字,生儿育女,多好。
可惜他不能,金国虎视眈眈,西夏已经动手,哪怕他与西北,关北,如同两个世界,感受不到半点血雨腥风,他不能懈怠,一旦放松,说不定靖康耻又会重演。
而且如今景国局势,可比当初北宋还要严峻,西夏也动手了。
“真是天不遂人愿,人不遂人心…”李坏感慨。
诗语默默抱着他的手臂,小声道:“你不会再去打仗了吧。”
李坏哈哈一笑:“大概率轮不到我,杨洪昭,赵光华,杨文广,魏朝仁,童冠这些人都在,上次童冠牵扯进羽承安的案子,皇上却留他一命,很有可能就是留着他打仗。”
“那就好。”诗语也笑起来,然后轻叹口气,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道:“都怪你…”
“怪我什么?”李坏莫名其妙躺枪。
“有时候,想着大丈夫建功立业,不能总只知道趴在女人肚皮上,所以想对你刻薄,让你负气,出去做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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