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碧螺的心中如同是长了一颗青涩的蒲公英,毛茸茸的全都是呼之欲出的真相,却是如蒲公英的爪子没有完全变成白色、不成熟地长在那里,不能一飞为快。
宁玉如原本莹白的脸色,竟在她少有的冷淡表情下显得有种高贵的气质,那种面临皇家肃杀的气氛不亢不卑的神色,不由得让周围的百姓眼前一亮,纷纷在心中暗自赞叹。
“你有什么话要说么?”玉子辰淡淡的,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把握。
“我把废太子杀了。”宁玉如的口气,如同在讲她今天有没有用饭、用了多少:“他已经是平民了,不再是皇亲国戚了,可是还要在我面前摆架子,于是我一怒之下便把他杀了。”
雪见闻言冷笑一声。如果可以,雪见怕是早要哈哈大笑了。
碧螺心中却是一寒。去年的那些日子里,宁玉如还拿着太子的名号来威胁自己;并且还是因为太子的一招,使得现今状况出乎了每个人的意料。
太子是蛮横霸道了,但是假若说玉子寰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也不过是周围人慨叹一声“富贵子弟多纨绔”罢了,他还不至于十恶不赦。但是,错就错在了他生在了皇家,错就错在他做了太子,错就错在他的对手太强大,于是他的结果也注定是个悲剧。
但是碧螺怎么也想不到的,竟然是宁玉如去把他杀了。玉子辰一定是很厌恶已经成为平民的玉子寰吧,但是先皇当时废他的时候,命令告诫展铭不能动他,要保他性命。却不想结局竟是如此啼笑皆非。
玉子辰想杀却不敢杀,展铭更是没有心思去顾忌他那个闲人。玉子寰他竟是躲过了滔天危险,却落在了一个心中愤恨不平的女人手中,那还是他当年宠爱之至的女人。
碧螺心中翻腾万千,却也只是思索一瞬间,此时冷眼看向玉子辰的时候,碧螺敏锐捕捉到玉子辰微微弯起的唇角,虽然下一刻便消散不见。
是玉子辰的指示!碧螺心中闪过一个啼笑皆非的念头,苦笑着自己早该猜到。
“押入天牢候审。”这是碧螺听到做了皇帝的玉子辰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早已没了当初的温润儒雅,冷酷威严得如同地狱走出来的修罗。
碧螺听得直直打了个冷战。
旁边儿的青姿感觉到碧螺的异样,低声对碧螺说道:“自从他不眠不休地找了你三天三夜昏倒之后,醒来便成了这个样子。”
碧螺听了不语,只是奇怪地看了青姿一眼。
一场有惊无险的拦截帝驾终于平息,为避免误了吉时,皇辇继续缓缓前行。在百姓的山呼中,走过了主街,消失在碧螺几个的眼角。
“我们走吧。”原鸿影低沉的声音。
几个人来到山庄时候,非烟早已经焦急地在门口等待。看到碧螺几个终于来了,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过来紧紧抱住碧螺哽咽起来。
“让你担心了。”碧螺心中无限歉疚:“是我拖累了你们。”
“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非烟终于拭去泪水,拉着碧螺仔细打量着:“你受苦了。”
原鸿影却是迎上楚子风:“玉子寰死了,被宁玉如杀了,如今被玉子辰打下了天牢。”
楚子风看了一眼几个相拥而泣的女人,心中微微有些酸楚,但是却有种感激上苍的澎湃,不由得弯了弯嘴角。听到原鸿影的话,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见着宁玉如了?”
原鸿影便把刚才街上发生的一幕讲给了楚子风听,沉默许久,两个男人深邃的目光都落在那几个正在叽叽咕咕、或笑或皱眉的女人身上。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无法预料未来,我只希望我身边儿的他(她)会永远陪着我走下去,不离不弃。想必,这是眼前这两个人中之龙般男人的心声。原鸿影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心头想到些什么,便对楚子风示意先出去了。
“那个人便是大煜的皇帝么?”此时安静的气氛竟然把青荇的惊讶话语衬得很是明晰,屋子里,只听得青荇疑惑道:“可是,我怎么觉得他的身影好悲伤啊,一点儿都不快乐!”
屋子里原本伤感的气氛被青荇的一句话逗得活跃起来了,楚子风听原鸿影提到过这个乖巧的小女孩儿,眼下过去递过去一直红苹果给她,逗她道:“你倒是眼真得很,一眼就能看出来。很多皇帝都是开心不起来的。”
“为什么呢?”青荇不解地望着楚子风,这个叔叔可真好看啊!思索着楚子风的话,青荇想到当年自己的那个父亲,黯然道:“皇帝不是不喜欢谁就可以把谁给杀了,那还有谁敢去惹他不开心?”说完也就轻轻地转头看向青姿,当年皇祖母杀了母亲之后,父亲虽然默许了,但那脸色好像也是黑得如同最令人害怕的夜。
想来当时的父亲果然也是不快乐的。
“因为他本身失去的更多。”楚子风随口接了青荇的话,就已经缓缓走向碧螺了,看着如今碧螺眼中的深沉大于调皮,楚子风心中苦笑着他们这群人是不是都失去了很多?
“你还好吧?”
“很好。展铭他呢?”碧螺直视着楚子风的眼睛,想从里面事先寻求出一丝答案。
“你这一路劳顿的,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晚我带你去。白天目标太大,那里……把守还是很严的。”楚子风顿了一下,他怕碧螺听了心酸。
“好。”碧螺顺从地答应下来。展铭身边儿,有楚子风、原鸿影他们生死相随的,他这一生,值了。
午后的阳光斜斜洒在碧螺正在编制的手绳,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这时候原鸿影回来了,对碧螺直接说道:“快去准备一下,今下午便进圈禁展铭的府邸。展铭呢?我叫他跟你一起换衣服去。”
手指一抖,红色的绳子错打出了一个结,碧螺压制着碰碰直跳的心:“这么突然?”
“我去找了善源寺方丈帮忙,下午会有僧人去展铭府邸做法事,玉子辰已经同意了。你们可以收拾一下混进去。”原鸿影说着已经拿了包袱出来:“诺,僧人的造型我可不擅长,你们自行处理。”
在原鸿影的催促下,碧螺和楚子风很快就做好了妆容,原鸿影一看摇头大笑:“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玉面尼姑进错了和尚队伍呢!麻烦你们不要这么小清新好不好?既然都装扮了,涂得称职一些,至少显得咱有资历!”
楚子风听了极不情愿嘀咕着这样有损自己一贯风雅形象,碧螺指着楚子风好些着,脸上却已经被看不下去的原鸿影几下改造了一番。
当碧螺跟着楚子风走在善源寺僧人的队伍里,离展铭圈禁的府邸愈来愈近时,碧螺反复告诫自己要镇定。
府邸前面,众僧人停了下来,碧螺却是看着这座依旧被称为王府的府邸啼笑皆非,“忠顺王府”。哈哈哈,真是可笑,展铭可真够“忠顺”玉子辰啊!
毕竟还是先皇的三皇子,玉子辰短时间内也只能圈禁他,以后再慢慢寻了错误一步步将其逼死。只是这忠顺二字,实在是讽刺得紧。
心中好笑着,已经经过严密的盘查,进入了重重把守的外院,一路法事做下来,碧螺却只觉得这里安静无声,就连偶尔几个打杂的下人都是默无声息。
那些个下人,碧螺意外地发现,他们虽然有的步子松散虚浮、有的步伐紧凑稳健,但他们的眼睛都是深邃似海。
下人都有如此内敛气场,究竟是展铭的人,还是玉子辰派来的监视着呢?
想起展铭都已经每日醉饮不振了,这些个精神抖擞的下人应该不是他的人吧!碧螺心情不由得更心疼展铭了,自己当时被困在山腰的时候,青姿还是真心服侍自己。展铭这里,估计连个知冷知热的下人都没有。
法事一路做到内院时候,在一个偏屋时候,碧螺终于被一双手拉了出去。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人,碧螺几乎呼喊出来,那人竟是茉香。
“跟我来——”茉香竟是对碧螺浅浅一笑,拉着碧螺走过了环廊,到了一间布置得低调却温馨的屋子:“我帮你化装成丫鬟的样子。”
“展铭他人呢?”碧螺望着镜子中眼角含笑的茉香,有那么一些些的不解。茉香竟是一直跟在展铭身边?
“好了,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替代你的大法师。”茉香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碧螺,耳语道:“他一直都在等你。”便悄悄闪出去了。
碧螺迷茫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媚眼不变,只是乍一看跟一个小丫头似的。似乎是回到了打杂妹的那些时日,但是眼中的内敛冷静,已经再也回不到最初的那个时候了。
望着梳妆镜前的那一只玉兰簪,茉香刚才想是走得匆忙,忘记帮自己插上了。
白玉兰,那是曾经展铭最喜欢的花。碧螺缓缓地捻起那一只发簪,痴痴地凝望着,如同看到了流云园高大的玉兰树下一身沉静的展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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