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德子这句还真不是吐槽,实在是以前的朱允熥太弱了。
身子骨弱也就罢了,性子也弱,完全被太子妃吕氏个养成了废人。
要不是朱允熥生病后性情大变,变得刚强了,聪明了,打死他的不会跟朱允熥说这番话。
因为对于一个注定无缘大为的皇嗣来说,贸然增长他的野心是在害他。
朱允熥听了三德子的话,当即变得喜笑颜开起来。
“也对!”
“我现在可是大明第一聪明人!”
“过目成诵!”
“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朱允熥吹着吹着脸色再次一垮,满心沮丧的说道。
“我再聪明也没用……”
“咋没用啊?”
“皇爷爷不喜欢我,我又笨嘴笨舌的,不会溜须拍马,讨他老人家欢心……”
三德子听到这话直接麻了,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
就他还笨嘴笨舌?
吕氏多精明个人啊,被这孙子气的都几次失态!
齐泰的学问就连皇爷都说好,也被这孙子怼的一句话说不出!
至于说溜须拍马,自家殿下确实不太擅长,但这也实在是没办法,谁让自家殿下本性纯良,性子耿直宁折不弯呢……
“殿下,您太妄自菲薄了,其实皇帝陛下对您还是很疼爱的。”
朱允熥不屑的撇撇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疼我感受到了,但爱在哪儿?”
“你见谁家当爷爷的,能把孙子往死里打。要不是我最近锻炼身体,身体素质得到极大的提高,我现在估计都去见我爹了!”
“此事休要再提,我还是专心当个藩王吧,省心、省事,实在不行扯起风帆我就开溜,啦啦啦……”
三德子本想再劝几句,哪成想小小的谨身院又来了送礼的客人。
这次送礼的不是别人,乃是锦衣卫老祖宗虎爷。
二虎身后还跟着几个抬箱子的锦衣卫,一大一小两口箱子往地上一放,只听那沉闷的声响就知道里边肯定是好东西。
“虎叔,这又是啥,我皇爷爷赏我的?”
二虎看着朱允熥满怀期待的表情,真的很想顺着他说,但这却是不是皇爷的赏赐。
“这是凉国公和开国公托卑职带进来的。”
“两位老爷听闻你受罚了,特意搞了几件小玩意哄你开心。”
朱允熥见不是老朱头送的东西,脸上多多少少有点失望,不满的看了眼忽悠自己争一争的三德子,心想自己差点被这蠢货害死。
不过一想到自己还有老娘的娘家人可以依靠,他又变得开心起来。
“虎爷,这都是什么呀,看上去很沉的样子,该不会是黄金吧?”
二虎闻言尴尬一笑道。
“恐怕让殿下失望了,黄金确实有点,但数量不多,都是些金豆子、金叶子之类的。”
朱允熥可不管那个,听到有黄金两眼就放光。
“赶紧打开让我看看!”
二虎依言打开大箱子,之间里边分成了好几层。第一层摆放了点金豆子、金叶子,以及一些好看的红蓝绿宝石。第二层则是和田玉雕琢的十二生肖摆件,每件都晶莹剔透,刀工不俗,一看就不是凡品。最后一层只是码放了几匹蜀锦,但看上去华美异常,哪怕在房间里光线不是很强,都显得熠熠生辉。
“蓝老爷说了,这盘金豆子、金叶子,是留给你赏人用的。”
“这些红蓝绿宝石,让你耍着玩。”
“十二生肖摆件,权当是去年他远征塞外,没来得及给你庆生的生日礼。”
“最后几件蜀锦,让你过段时间做几件衣裳穿。”
朱允熥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懵了,我舅老爷啥家庭啊,连打赏都是金豆子,金叶子?
“虎叔,那小的也帮我打开吧!”
二虎闻言伸手拎起小箱子,随手就把盖子打开了。
“常家二爷比不得你舅姥爷豪气,送的礼有点轻。”
朱允熥看过去,只见小箱子里满满的都是银元宝,看得他开心极了。
“哇!”
“这礼不轻,这么多银子,少说也得几百两了吧?”
“殿下说的对,这里整好是一封银子。”
“一封是多少?”
“五百两整呀!”
“那半封就是二百五?”
“是呀!”
朱允熥听到这儿,顿时解开了一个跨越了几个世纪的难题。
“我懂了,骂人二百五,就是骂人半疯啊!”
二虎突然听到这话,都不知道咋接了,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接上之前的话茬。
“殿下别小看这五百两,这差不多是常舅爷家半年的俸禄了。”
二虎生怕朱允熥年虽小,不懂的常家二爷的艰难,一个劲的为其说好话。
殊不知,这货除了金银,别的一概不认。
在外人看来贵重的古玩字画,在这货眼里远不如黄金白银看的亲切可人。
在二虎走后,朱允熥又围着几口大箱子转了几圈,这才满意的回到床上趴着,然后看朱桂送过来的小人书。
不过只看了几页,他就索然无味了。
朱桂这厮的品味太差,几乎全是插图,翻遍了整本书,都找不到几个带字的剧情。
而且这画的水平也一般,黑白简笔画,除了能勾勒个人物动作外,面部表情全都无比的僵硬。
这让见惯了大场面的朱允熥非常不屑,只是随便翻了翻,就将其扔到一边,然后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半夜三更鼓响,老朱舒服的伸个懒腰,然后从龙椅上站起。
白天事多,又是打孙子,又是陪儿子们吃饭的,积攒了好多政事没处置。
正靠着柱子打盹的二虎,听到皇爷那边的动静,耳朵立马支棱起来,然后虎目里射出两道精光,心里暗道终于熬到下班了!
“皇爷可是要安寝?”
“那卑职告退了!”
老朱闻言招了招手道。
“慢着!”
“陪咱去一趟太子府,然后你就顺道从东华门出宫吧。”
“好嘞!”
二虎答应一声,赶忙去外边吩咐备轿。
不多时,老朱坐着肩舆来到太子府。
这老头先是去正殿的灵堂比比划划指导了下工作,训诫值夜的宫人们小心火烛,切莫夜里走了水。
然后从正殿出来,这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来到朱允熥所在的谨身院。
三德子正躺在外间值夜,突然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当即迷迷糊糊的睁眼。
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就吓得浑身一震。
陛下?
陛下竟然深夜探望自家殿下!
这份恩宠除了太子爷,也就是自家殿下了吧?
“奴婢……”
三德子赶忙从塌上爬下来,刚要开口给皇帝行礼,就被二虎给制止了。
“嘘!”
三德子闻言立马闭嘴,然后为皇帝陛下和虎爷打起卷帘。
老朱一进入朱允熥的卧室,看到满地的金银珠宝当即一愣。
“这……”
二虎看了看床上趴着那只,又看了看边上跟着这只,恨不得把这对主仆掐死。
这事他没上报!
“陛下,卑职下午那会望跟您说了,这是后宫娘娘们赏三皇孙殿下的,还有几样小玩意,是凉国公和开国公托卑职带进来的……”
二虎此时快恨死这对主仆了,主子迷糊也就罢了,当奴才的也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搞这么多贵重礼物摆地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主子有钱咋地?
果然,老朱听了二虎亡羊补牢的解释,冷哼一声说道。
“下不为例!”
“诺!”
老朱教训完二虎,随即扫了眼地上的礼品,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前朝啥样先不论,咱的后宫算是被这逆孙彻底拿捏住了!”
“皇爷,后宫的娘娘们也只是感念少主的仁义之心,您千万别多想……”
老朱闻言冷冷的瞪了眼二虎。
“咱不傻!”
老朱说完这话就迈过一堆礼物,来到小逆孙的床头,刚感觉光线有点暗,就见三德子非常有眼色的端着烛台走了过来。
“来!”
“凑近点!”
老朱一边说,一边轻轻揭开盖在某人屁股上的细葛布,然后看了眼自己的杰作。
“嘶……”
老朱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又轻轻的将细葛布盖上,然后一言不发的来到外边,对着二虎就是一顿臭骂。
“你是个死人啊!”
“白天那会咋不说拦着点咱!”
“瞅把咱大孙给打的!”
二虎听了这话整个虎都不好了,这老头还能不能讲理了!
明明他把人给打坏的,这番话一说倒像是我的错?
尽管二虎心里满腹委屈,但依然选择了向生活低头。
“卑职知罪……”
好在老朱也只是抱怨下,没有真怪罪的意思。
“唉!”
“也不知咱皇儿下葬的时候,咱大孙这伤能不能好!”
“要是错过了,那可就真的错过了……”
二虎一听这话就来劲了,他今天可是去太医院问过的,对朱允熥的伤势有着非常权威的发言权。
“皇爷勿忧!”
“郝太医今天跟卑职说了,少主的身体异于常人,不出三日必定活蹦乱跳,一定误不了大爷的葬礼!”
“就算那天殿下的伤没好利索,但您老不是还有肩舆、步撵嘛,咱们就是抬,也要把少主抬过去!”
老朱闻言还真认真的考虑了下。
“抬过去……也不是不行……”
“只是打旗扛幡的事,说不得就得落到别人身上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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