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移回到巷子深处的木楼这里……
只见外面大雨倾盆之下,一个满脸刀疤的瘸腿青年,淋着大雨,从阴冷的黑暗中,一步步穿过雨幕,走进了木楼里。
而田七看到这满脸疤痕遍布的瘸腿青年,一身湿漉漉的走进屋内后,惊惧之下豁然站起,颤抖着声音说道:“田枫!!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这瘸腿青年田枫,正是田七的小儿子。
他三年前送去外地的。
“嘻嘻嘻,爸……爸……我想你了!就打电话给哥哥说……哥哥就接我回来啦!嘿嘿嘿!我饿……爸爸,有东西吃吗?”
满脸疤痕如魔鬼般恐怖的瘸腿青年田枫,进屋之后,看到田七,当即嘴角流着哈喇子,咬着手指头,傻兮兮的说道。
说完,就一屁股坐到地上,还从身上掏出一个毛线团玩着。
没错,田七的小儿子田枫,其实是个傻子。
“谁让你回来的!啊?谁让你回来的?你给我走,你给我走!回到我给你找的那个小村庄里去!那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懂不懂!啊?懂不懂?傻子?你个傻子……”
田七不知为何猛然间暴跳如雷,手掌拍着桌子,把桌子拍的砰砰响,怒喝道。
好像看到小儿子田枫,就仿佛末日要降临一般……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正在这时,门口出现脚步声,一个年轻人手里撑着一柄黑伞,缓步走进了木楼。
田七听见门口的响动,扭头望去,待看到这个年轻人,更是大怒,跳脚骂道:“田灿!!你个畜生,谁让你把你弟接回来的!啊?畜生!畜生……”
这个年轻人正是田七的大儿子田灿。
田灿听到田七的话,把手里的雨伞扔到地上,眼眶突然红了,仿佛想起了什么伤心过往,一边流泪,一边道:“爸!18年前,你已经抛弃了弟弟一次,你现在还想抛弃他吗?为什么一家人不能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你为什么老是想把我们拆散?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伤心地说到最后,田灿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大叫起来。
凄厉的叫声,穿透外面的雨幕,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老远……
无人注意到到的是,坐在地上玩着毛线团的傻子田枫,忽地眼里闪过一抹凄楚和悲痛,转瞬被他好好的隐藏了,又恢复成了傻兮兮的模样,嘴里流着口水,似乎看不到、听不见爸爸和哥哥的争吵……
田七听到大儿子田灿凄楚悲凉的话,摸了摸裤子口袋一小包东西,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脸色沉痛的喃喃道:“罢了,罢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住下来吧……一家人,总该在一起的!!!”
田灿听到父亲田七的话,似乎同意弟弟回来住,大喜过望,脸上的悲痛和伤心刹那间淡化不少,喜道:“爸,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让弟弟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
“嗯!”田七面无表情的点头,左手却猛然攥紧。
“谢谢!谢谢!谢谢……”田灿激动不已,嘴唇颤抖的道。
可见,他真的很希望,一家人能生活在一起。
一时间木楼里安静下来,父子三人心思各异,都没发声。
田七移步到窗前,看着雨势减小的黑夜星空,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一件事……
他当时正躺在躺椅上,听着收音机里的黄梅戏,一个警察突然闯进了屋里。
他当时诧异的问:“你是谁?”
那个警察血红着眼睛道:“李文斌!三年了,我们终于见面了……”
然后那个叫李文斌的警察,就拿出了一条颜色鲜艳似乎染着血迹的红绳结,亮相在他面前。
他看到这条红绳结,当即吓得站了起来,因为这种红绳结,他太熟悉了……
就在他想询问,李文斌这条红绳结的来历以及来意之时,李文斌几步冲过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掐了起来,血红着双眸,一字字问道:“说!红绳结凶手是不是你?我女儿是不是你害死的?是不是你找人杀得她?快说啊!!!”
他当时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差点窒息而亡,慌忙中,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给李文斌看。
暴怒中的李文斌看到他的右手后,惊异的道:“假肢?”
紧接着,松开了他。
“你右手的假肢,是什么时候安上的?”李文斌立即冷冷发问道。
“警官,不瞒你说!17年前,我被一场大火烧伤后,右手被烧焦了,当时就锯掉,装了假肢!从那之后……我的右手就只能吃饭的时候,端个碗什么的了,别说杀人!我连杀鸡都做不到!”他当时苦着脸,如实相告道。
李文斌听完他的话,察觉他说的不是假话,蓦然拿出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冷冷地问他:“这是我女儿,你三年前见过她没有?给我说老实话,胆敢骗我,我立马弄死你!”
他当时盯着小女孩的照片,看了半晌,实在记不起当初有没有见过,便摇头道:“我记不得了,应该没见过!”
李文斌沉默了两秒后,哼了一声,立马出门而去……
早上的记忆画面,在这里终止,田七伫立在窗前,盯着屋檐下的雨帘,叹了口气。
蓦然又想起了傍晚时的一幕画面……
那是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儿。
他当时出去巷子外倒垃圾的时候,竟意外看到了上午那位李文斌警察,躺在巷子中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受伤昏迷了。
他当时吓坏了,忙过去查看这位李文斌警察怎么样了,待发现李文斌已经死亡时,恐惧如潮水一般,涌上心田,将他瞬间淹没。
到底是谁这么凶残,连警察都敢杀害?
他当时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升起这种疑问。
就在他害怕无比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李文斌尸体手腕上的红绳结……
那红绳结颜色鲜艳至极,仿佛是用血液浸泡过的一样,带着某种不可描述的邪魅魅力。。
他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看到了这世间最可怖的东西,惊恐万分。
因为这红绳结的样式,他太熟悉了!
随后,心情稍稍平静,他就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直到那四位警官赶来……
收回思绪,脸上神色复杂的田七,转过身来,往傻儿子田枫望去。
只见田枫坐在地上,利用手里的红色毛线团,在这片刻间,竟然编制出来了一个漂亮无比的红绳结……
“爸爸……你看,这个红绳结……好看吗?”田枫傻笑着,举起手中的红绳结,对看向他的田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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