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尤家年长的人在耐心地问新郎,新郎先是一味地哭泣,好半天,他才断断续续地说了个大概。原来神秘的黑衣人出现之后,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黑衣人吸引过去了,而左上角尤之雅却变得非常烦躁不安,当凤在舞出手时,尤之雅对阿云说她去后院有点事,阿云见她神色有异,本想劝止,可又羞于开口,没想到她去了后院后,竟然久久未归……
说到这时,阿云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一半是吓的,一半是为尤之雅担忧。
好端端的一桩喜事被搅成这个局面,众人都十分惋惜,不由暗恨黑衣人居心叵测。巴不得红衣人赶上黑衣人,再好好教训他一下。
尤家的几个年轻的本家子弟各自领了一批人,开始四处寻找尤之雅。而一些远亲见此情形,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便向尤长啸说了些慰藉的话,纷纷告退。
人很快少了七八成,尤家一下子显得冷清下来。
阿云被几个老妈妈劝回洞房内,红烛依旧,可新娘却不在,阿云止不住又落下了泪来。
按理,像潘文依这样的远亲,早该离去了,但她却还是待在那儿。尤长啸很快便注意到这个陌生的半大年轻人,有些惊讶地道:“这位姑娘是……”
未等潘文依回答,边上一人抢了先道:“这位是潘集镇赵般澄的女儿。”
尤长啸看了看她,颔首道:“原来是赵小姐,几年不见,已经长成大人了,不错,不错,令尊大人为啥不来呢?”
“我父亲身体欠安。”潘文依站了起来,渐渐地道:“我可以找到表姐。”
尤长啸神色一变,随即惊喜交加地道:“真的吗?”
潘文依平静地道:“表姐的失踪,显然与黑衣人的出现有关,而黑衣人所言的核心内容,无非是说出了一件事,那便是段儒言的死!至于段儒言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我却不知,不过,我可以断定表姐一定是为这个名叫段儒言的人而失踪,或者说是出走的。”
尤长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而他身边的人则更加尴尬,都拿不满的眼神来看潘文依,潘文依却故作不知。
尤长啸苦笑道:“不瞒钱小姐,黑衣人所说的段儒言,乃是一风尘男子……”
潘文依一脸的歉意:“原来那黑衣人是在信口雌黄,胡编乱造,想要诬陷良人……”
尤长啸摇了摇头,道:“这也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我那不肖之女与这段姓儒言之间,的确有一段孽缘……唉,都怪我教女不严……可我又怎样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何况,至今还没听说有什么男子被杀。”
潘文依心中一动,不错,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听到段儒言的死讯传开呢?按理来讲这种事一向是传播得极快的。这其中,是否是藏有什么古怪呢?
只听得尤长啸接着道:“没想到钱小姐小小年纪,竟如此聪慧过人,钱老爷有福气呀……钱小姐的意思是说应该去段儒言所在的地方找一找我那不肖女?”
潘文依渐渐地点了点头。
尤长啸叹了一口气道:“钱小姐推测的也有些道理。钱小姐,我的几位侄女已分头出去了,剩下的全是些老弱之人,如若钱小姐愿意的话,便带上几个人去风花雪月楼看看,若是见到了我那不肖女真的在那儿,你就叫人将她的腿打断!”
潘文依一愣,此时也不好拒绝,便爽快地答应:“既然尤叔叔这么信得过小侄,那么我就鞍前马后的跑上一趟。”
尤长啸道:“有劳钱小姐了。”
潘文依忙道:“尤叔叔怎么这般客气?我是少不更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是错怪了表姐,还请尤叔叔高抬贵手,莫打断我的腿才是。”
话毕,潘文依便带了尤长啸给她选的几个人,向风花雪月楼走去。
走着走着,她越想越不对劲:为何尤家还有那么多人在却偏偏选中我?他说其他人都是老弱之人,可现在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却个个孔武有力,一双眼睛都贼亮贼亮的。再说这次只是去找人,又不是打人,要分什么年轻跟老弱啊?
想到这,她便多了个心眼,在路上问了好几次路,打听去风花雪月楼的路线,佯装不认识路。
越走近风花雪月楼,潘文依心中不安的感觉就越甚,当她听到男子嬉笑之声时,她的手心开始冒汗了。
潜意识告诉她:不能就如此进“风花雪月楼”!
她一皱眉,转身对身边的人道:“不好意思,有点内急,诸位在此稍等,我去去就归。”
却立刻有一个人跟了过来,“同去同去!”
潘文依在心中骂了一句:草你妈的!
见甩不开尤家的人,潘文依暗暗心急,无奈只好继续向风花雪月楼走去。
如同潘文依这般年纪的客人并不多见,因此潘文依一进风花雪月楼,几位男子及老鸨就认出她了,都在想这小姑娘早上还扭扭捏捏的,玩了一次之后,怎么没过一日就又上门了。
潘文依当然清楚她们在想什么,一进门就大声道:“我是来找人的!”
老鸨问:“不知小姐要找什么人?”
潘文依勾勾手指,道:“你俯耳过来。”
老鸨上前几步,潘文依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些什么。
老鸨一个劲地摇头:“不,她不在这儿,不瞒这位小姐说,我家的段儒言已寻了短见,尤小姐即使来了也见不到人了,何况,今天不是她的大喜之日吗?”
潘文依干咳两声,“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等她这一行人回到尤家时,天已经擦黑,其他各路人也相继回来,都未找到尤之雅,一种不祥的气氛开始在整个尤家弥漫开来。
此时,尤家来客已只剩下五六十人,其中有一部分是本城的,用过晚饭,大都告辞回去,唯有几个尤长啸的至交留了下来,一同商议寻找尤之雅的事。
潘文依是“远客”,因此被留了下来,潘文依也未作过多推辞。
用过饭后,她便被引到一间厢房,丫鬟为她点了灯,铺了床,又端来洗漱之水,便离开了。
潘文依掩上门,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那儿,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她觉得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子古怪气息。
一日奔波使她觉得有些疲惫了,便准备早早熄了灯上床,就在洗漱的时候,窗外有人影闪动,可隔着一层窗户纸,又看不清楚。
潘文依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强自沉住气,继续洗漱。
突然,她听到极为轻微的“咚咚”声,似乎是有人叩击窗户。
潘文依以为自己听错了,很快,叩击声又响起来,这次比上次略响了一些。
潘文依颤声问:“谁啊?”
窗外有一个竭力压低的声音:“是我!”
潘文依听不清是谁的声音,正要再问,却听得“啪”的一声轻响,已插上插销的窗户竟打开了!
潘文依几乎叫了出来!可她还是忍住了。
窗户一开,潘文依便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她的身旁便是几棵树,在这样的黑夜里,她的整个人几乎已淹没于树影之中,若不细看,压根就无法发现她。
潘文依好像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却见窗外的人忽然举起右手,向她招了招,那意思潘文依看懂了,是叫她出去。
潘文依用力地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两步,这人会是谁?是白天救过我的人吗?还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外面的人再次挥了挥手,随即竟深深地鞠了一躬。
潘文依吃了一惊,她不懂对方为什么会如此,这人能够瞒过尤家的人进来找到自己,想必本事不小,若是对自己有什么恶意,恐怕自己也是毫无反抗之力。
当下,她便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潘文依想要将灯灭了再出去,却见那人拼命地摇手,好像叫不要灭灯,她又指了指窗户。
潘文依一想,明白了,便依了她的意思从窗户爬了出去,幸好这儿不高,她能轻松跃下。
那人向她这边走来,潘文依颇为紧张,暗暗思忖:若是她要杀我,我就如此这般一滚,然后大叫救命!
然而想到凤在舞与黑衣人之战,她又泄了气,明白若是对方乃江湖高手,自己滚得再快,也是毫无用处。
那人并未杀她,而是走至窗前,双掌一扬,立即疾然一收,就见本是敞着的窗户“吱”的一声响,竟然又关上了!
潘文依头皮一阵发麻。
那人一把抓住潘文依的手,轻声道:“跟我走!”
潘文依这才发现那人竟然是蒙着脸的!
听声音,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她清楚这时候只有乖乖跟着去的份。
那人对尤家的布局好像很熟,左拐右弯的竟然没有被人撞见。
当他们转至一片花圃后面时,面前出现了一面高高的院墙,院墙里并没有门。
那人伸手一抄,抱住潘文依的腰,双脚一点地,人便像鸟一样飞了起来!
听得耳边呼呼风声,潘文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可千万别滑了手!”
待到落在墙外,潘文依还迷迷糊糊的,有些未懂过来。
蒙面人又带着潘文依疾奔一阵,待停下来时,潘文依睁眼一看,倒吸了一口寒气!
此处竟然是一片墓地!
远处,一只夜莺在凄凉地悲鸣着,声音传得很远很远,随即慢慢淡去,风紧一阵缓一阵地刮着,好像还夹着一种腐尸的味道!
潘文依磕磕巴巴地道:“你带我来……来这儿……这儿干什么?”
那人道:“带你来看一件东西。”
因为隔了一层面纱,她的声音有些变形,潘文依觉得耳熟,却也还是辨认不出来。
“你随我来。”
这一次,她将潘文依的手放开了,潘文依身不由己地跟在她的后面,穿行于墓地之间,潘文依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嗖嗖地冒冷气,她很想靠近蒙面人一些,却又怕靠近她。
难道,她是带我去看已为我选好的墓坑?
潘文依暗暗后悔不该来此,她现在宁可死在尤家。
蒙面人终于停了下来,向前一指:“你瞧。”
潘文依壮了壮胆子,向她所指的地方望去——一个墓坑!
墓坑四面堆了一些松土,还栽下了几棵小树,借着皎洁的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墓坑十分之新,树也是刚栽下的。
潘文依的目光只敢在墓坑四下扫视,不敢落到墓坑中去。
蒙面人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一个墓坑……”
“墓坑里有什么?”
“没……没……”潘文依想说“没有看清。”
蒙面人打断了她的话,“不错,里边什么都没有!可是,按理,此地旁边应该有一位帅气的男子!”
他的话中透着无限的忧伤。
潘文依忽然道:“你是尤小姐吗?”
蒙面人沉默了一会,渐渐地点了点头,伸手摘去了面巾。
潘文依满心惊讶,她没想到尤之雅竟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功夫!
潘文依道:“这儿是段儒言安息之处?”
尤之雅以低沉的声音道:“按理应是如此,可是,当我将棺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你为什么要将它掘开?”
尤之雅的声音充满哀伤:“因为我不相信阿言会自杀……他说过,即使我与他不能在一起,他还会爱着我,还会好好地活下去,可能,等到某一日,我可以与他长相厮守。”
潘文依尖锐地道:“那你的相公呢?难道他就该去承担痛苦吗?”
尤之雅内疚地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我也是身不由己,他是个好男儿,本不该忍受这种痛苦的,我已决定从此不再见他,免得再伤害了他……”
潘文依冷笑道:“可你已经伤害了他,他已成为你的相公,你若从此不再见他,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我对不起他,可我爱的是阿言!”
潘文依的恐惧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大声道:“若你是一个负责的人,就不该娶阿云!”
“阿云?你怎么知道我相公的名字?”尤之涯惊讶地问。
“我……我与他同在一个潘集镇,哪能不知呢?”
“难怪你替他说话,可最苦的还是阿言,他竟如此年轻便不明不白地离开了红尘。”
潘文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如今,你说为何把我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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