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羊城外,一辆青灰色的马车正急驰而去。
妘夕靠在穆沙的怀里,浑身滚烫,整个人烧得神志不清。“赫承……你无耻……不可以砍掉手指,不可以……乌烈……”
穆沙的眉头紧了一下,伸手又往妘夕的额头探去,越发烫了。
“乌烈,拿水来。”穆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顺势捏开了妘夕的嘴。
“咳咳。”妘夕低咳了一声,终于还是将药丸吞了下去。她只觉得头好痛,仿佛要裂开了一般,全身的骨头仿佛被火蒸着,连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师父,我好难受……”穆沙将妘夕的头放平在自己的腿上,再用披风将她整个人全部包裹起来。
良久,只听得车辙划过草地的沙沙声,马车内静谧一片,唯有妘夕浓重的呼吸声。
穆沙抬眼看了看捂着胸口鼻青眼肿的乌烈,声音冷冽,“以后再不许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小元都,他俩怕是早被逮住投入地牢审问了。穆沙知道这次能够如此轻易离开小元都,不过是耶木祁卖他七王一个人情罢了。
回去之后,三天三夜,妘夕的高烧总算退去。朵雅彻夜守在榻前,不停地绞着帕子,看着妘夕烧的红红的脸蛋,心疼不已。都怪她粗心,居然被骗了过去,等她发现妘夕和乌烈都不见的时候,意识到出事情了,这才急忙回禀了王爷。
“姑姑……”妘夕睁开眼睛,拉了拉朵雅的手,“我饿了。”
朵雅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点头道,“早就备好了小姐喜欢吃的蝴蝶酥,奴婢这就去拿来。”
好好休养了一个月,妘夕瘦回去的肉终于又长了回来。这日朵雅突然拿来很多首饰衣裳、香粉胭脂,说是王爷吩咐要小姐挑选自己喜欢的,准备王帐赴宴之用。
“王帐赴宴?”妘夕抬起头微微吃惊。这两年来她虽身处岚夏,熟悉的人不过师父、姑姑还有乌烈三人,师父也从未带她赴宴,那个金碧辉煌的王帐她也只是远远看过一眼,更遑论大汗真容了。
“小姐大概不知,骊妃娘娘又添了一位小王子,大汗后日王帐设宴庆贺十皇子满月之喜。”朵雅说着将托盘里的衣服、首饰一件件端放在桌上。
“哦,原是这样。”妘夕知道骊妃是大汗最宠爱的妃子,不过自从生下三王子赫承之后再无所出,如今三十出头再次诞下麟儿,难怪大汗如此高兴了。
妘夕伸手摸了摸那些华贵的衣裳,每一件都是做工考究,用料上乘,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她的手指慢慢划过,停留在一件月白色绣着金线粉蝶的衣服上,“就这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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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的王帐无比恢弘,每根柱子上都雕饰着三足朱雀,饰以金粉,金光璀璨。王帐之内可容千人,一张张案几排列开来,中间巨大的圆形地毯上,伴着马头琴忽而低回忽而激扬的乐声,十多个红衣舞娘正在妖娆起舞。
穆沙依旧穿一件绣着金线的玄色长袍,他望了望身后那抹粉白色的影子,轻声道,“不用紧张,跟着本王就行。”
妘夕点点头,发现一路走过,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和师父,全身难免不自在起来。难道是她的衣服穿的不得体,还是脸上有花呢?
“七哥,许久未见,你还是那般风流倜傥啊……来来来,克善敬七哥一杯!”一个穿天青蓝衣服的男子举起酒樽,微眯的眼睛却不住打量着穆沙身后的丽影。
“多谢十三弟。”穆沙接过酒樽,一饮而尽。
“哈哈,王兄好酒量!再斟……”十三王爷克善嗜酒如命,这大汗还没来,便已喝得三分醉,他拿起酒壶晃悠着来到妘夕面前,“这位小美人儿面生,七哥何时纳了这么个如花美妾?真是羡煞旁人,小弟我也敬小嫂嫂……”
妘夕眼看那满壶的酒似要洒出来,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穆沙不动声色地握住克善的手腕,一使内力便叫他松了手,于是穆沙将酒壶重新放到案几上,面上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十三弟真是说笑了,这位是小徒妘夕,夕儿,见过十三王爷。”
“王爷万福。”妘夕上前施礼,心里有点后悔来这里。
“好说好说,原来你就是七哥收的女徒弟,本王略有耳闻,哈哈哈。”克善吃了穆沙的暗亏心有不甘,一对迷离的眼珠子在妘夕脸上不断游移。
“十三弟怕是喝醉了。”穆沙挡住克善的目光,拉着妘夕在稍远处的案几旁落座。克善讨了没趣,回到座位又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夕儿,要不要尝尝这个?”穆沙倒了一小杯清澈的东西置于妘夕面前。
妘夕抬起酒杯,在鼻前嗅了嗅,清冽、芬芳,透着一抹幽淡的梅香,轻呷一口却是甘香馥郁,忍不住多饮了几口。“师父,这是酒吗?好像不醉人,还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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