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之后,定州军帅府,镇西候府一封封急件发往镇守各州的地方大员及守将手中,要求他们立刻返回定州,共商如何渡过眼前的危局。随着命令到达的还有公布定州知州路一鸣与统计调查司司长清负勾结,陷大帅于死地的详文,文中罗列了清风等人如何策划,推动此事,目的何在等一系列的事实。
不得不说,有了尚海波的加入,倾城等人这份祸水他移的文案显得更加翔实,具体,配合上霁月及其儿子安民的无故失踪,统计调查司核心人员集体失踪的一系列事实,恐怕现在便是清风回到定州,也是说不清楚的。
一时之间,定州群情激愤,昔日英明的领导路一鸣此时已成了臭狗屎,上上下下一片辱骂,路一鸣被囚在镇西候府倒还无所谓,这些骂声是传不到他的耳朵中去,但他在府里的家眷可就遭了殃,府外被大批不明真相的群众,退役士兵,下级官员们包围,不堪入耳的辱骂声昼夜不绝,即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院墙外也不时还有砖头石块飞进来,要不是还有守备部队围着路府,只怕路府上下会被愤怒的群众撕个粉碎。
至于清风,哈,清风在定州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再加上她孤家寡人一个,唯一的妹妹还不见了影子,于是路家便成了所有愤怒的出气筒,至于蛮族,定州城的蛮族原来的高官显贵们,现在都在定州大牢之中,惶惶不可终日。而上林里,杨一刀和骆道明那里,也是全城戒严,所有蛮族已是不敢踏出房门一步了。
卢州付正清快马返回了,复州许云峰返回,并州揭伟返回了,唯有全州龙啸天拒不回定州,而随即他在定州的老子龙四海便被逮捕入狱,家产被抄没入官,军帅府和镇西候府严令全州驻军首令王启年迅速逮捕龙啸天。
并州吕大临,看着手里的公文,嘶嘶地抽着冷气,捂着腮帮子,对副将说,“哎呀呀,牙痛得厉害,不行,不对,不是牙疼,怎么全身都疼起来了?你去对特使说,我病了,病得很利害,都爬不起来了,有什么事,你看着办吧!”
副将安上天瞪着大眼睛,看着上午还龙精虎猛出去打猎的大帅一忽儿便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软在椅子上,有气无力,不由为难地道:“将军,军帅府和候府的命令怎么办?”
吕大临剧烈地咳漱着,“既然是两府联合下令,咱们自然是要遵从的,你去跟特使说,吕师会马上整顿军马,择日撤回定州的,但大军分驻各处,一时之间要收拢起来,准备粮草物资,总是不能说走就走的,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啊!”
安上天明白了,会意地点点头,“是,将军既然身子不适,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去处理吧,吕师上上下下七八万人,要全撤回去,总得要个十天半月的。”
吕大临满意地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人多就是不好办啊,安排特使住下,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让他等着吧!”
全州王启年,看到手里尚海波亲笔签发的命令,一时之间竟然失神,呆坐在哪里,半晌没有起身,末了抖抖手中的文件,叹道:“崇县出来的老朋友,又要少一个了,可叹可悲!尚先生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也看不破,参不透,倒不如路一鸣,嘿嘿,老路,咱家小瞧了你,所谓大智若愚,大概就是说你吧!”
“将军,两府命令我们要逮捕龙啸天龙知州,怎么办,抓还是不抓?”身边的亲卫小声问道。
王启年转身一个老大耳刮子,“你缺心眼啊,这他妈是什么两府的命令,尚海波变节了,军帅府的命令就成了草纸一张,大帅府,大帅在哪里,这是倾城那婆娘下的命令!咱理会他个屁!”
亲后吐吐舌头,连连点头。
王启年沉思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不行,龙啸天那小子还真不能让他在外面晃荡了,这不摆明我没把两府的命令当回事么?你带人去找龙知州,就说我请他进大营来喝酒.对了,你告诉他,不要藏着掖着,上次他老子明明给他送了好几坛极品壮元红,他却藏起来不给老子喝,这一次不带来,休想吃到我亲手猎来的老熊掌!就是这个话,你去跟他说!”
“好呐!”亲兵兴奋地道。
金州过山风,晃荡着手里的命令,哈哈大笑,对着熊德武和姜黑牛狂笑,“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真当咱没文化呀!这样的传奇故事也能编出来,不愧是老尚啊,搞起阴谋诡计来,丝丝入扣,啧啧啧,幸亏老过我天资聪颖,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这摆明了是要将定州卖了啊,我呸,老子们跟着大帅打生打死,才打下来的地盘,就这样拱手送给天启老小子,想也别想,就算大帅没了,大帅还有儿子,还有老子,怎么也轮不到倾城这个婆娘发话!”
熊德武提醒道:“将军,倾城是大帅儿子他妈!她是有资格发话的。”
过山风怔了怔,“是啊,不过大帅只有这一个儿子吗,不是还有长子安民么?”
“就这么将命令顶回去也不妥啊,将军,这不是公开决裂了么?”姜黑牛忧心忡忡。
过山风想了想,“黑牛,你去全州,找王将军,你是从王将军那里出来的,他会信任你的,你将我的分析讲给王将军听,就说大帅肯定没死,这是他们造谣呢!咱们得顶住罗!不管他们怎么闹,咱们可得拧起劲来,替大帅守住这份基业,就算大帅真没了,咱也得替长公子将这片江山打下来,这样才对得起大帅!”
“咱们三大主力师不动,田丰在卫州要顶住吕逢春的反扑,也没机会动,凭着定州冯国那支守备部队想翻起什么浪来!”过山风恶恨恨地道。
“将军您准备怎么做?”
“我得去翼州一趟,找李国公讨个注意,这事儿啊处处透着诡异,安国公人老成精,大帅又是他的孙子,如果有他出马,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动了!”过山风狡滑地笑了起来。
“将军,济世公子是嫡子,安民公子虽然是长子,但是庶出,而且现在又卷进了这起是非中,我们怎么能摆明支持他?”熊德武道。
过山风微微一笑,不再同他们解释,“你们照我说得去做就行了,边走边看吧,现在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过山风心里自有他的注意,大帅并没有确切的死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说大帅一定死了,如果大帅不死,倾城他们在定州搞的这一出就是一个笑话,自己当然不能动,动了就等于将大帅在中原的桥头堡拱手送人,这一点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倾城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大帅如果真没了,那自己也绝无可能支持济世上位,不为别的,只为倾城不顾定州集团利益这一点,就行了。
三大主力师中,吕大临是个老政客,看得肯定比自己更清楚,唯一可虑的就是王启年的态度,那个大胡子可不大聪明,而且自己身后也不是没有人,还有李氏这么大一块牌子在那里竖着呢,以安国公李怀远的精明,焉能看着倾城葬送李氏大好基业,如果李老国公公然发话支持安民上位,那自己就可以趁势摆明态度。
除了这一点,过山风对于清风有一种出自骨子里的佩服,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倾城要闹事,她立马就失踪了,不禁失踪了,连统计调查司的核心都不见了,霁月和安民也不见了,如果说这不是她特意安排的,过山风觉得自己可以找块豆腐去撞死算了。既然清风已有算计,那么倾城只怕没那么容易成功。
算来算去,倾城得手掌控定州的机会都微乎其微,既然这样,自己干嘛要巴巴地爬到那么一条破船上去?
三大主力的将军各有各的心思和方法,但却不约而同地回文定州,称已在打点行装了,部队正在集结啊,需要一定的时间啊,总之,他们是遵守命令的,但撤回来的时间的确不敢肯定。
王启年是心里有本清楚的帐,他是知道真相的,而吕大临纯碎是凭着一个沉浮宦海数十年老官油子的经验,而过山风,他的确如李世所言,是一个聪明得自天授的家伙,凭着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就将真相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定州倾城等人虽然心急如焚,但三大主力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更何况眼下他们的命令还言不正,名不顺,更是没有底气命令他们立即启程,不过看到三位将军的回文,心底略有些安尉罢了。
定州内部乱成一团,而此时,始作俑者李世已秘密到达了翼州,坐在李怀远的书房里,跟李世远将他的一盘大棋摊开了。
李怀远拈须微笑,“我这把老骨头了,你还要将我推到前线去拼命,你这个孙子可不会疼人啊!”
李世笑道:“爷爷老当益壮,正是让那些后生晚辈看看您的风采的时候,这个位子,您可是当仁不让呢!再说了,这一次我们可是纠集了宁王的部队,我的部队,还有萧氏残余部队一齐动手,没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将来掌舵,他们怎么肯服气?而且这一次要同时对付裘志老爷子,屈勇杰等当世名将,除了您,我还真找不出一个有把握的人呢!”
李怀远被李世拍得着实舒服,满脸地得意,“这也说得有道理,好了,反正是为了我李氏大业,我这把老骨头就再扶你一把,送你一程。哦,对了,我这边开打,你就要回定州平息内部分争了吧?”
李世点点头,“这声闹剧的确该收场了!”
李怀远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定州的这一场纷争,过于复杂,他虽是长辈,但李世毕意已是一方诸候,威权日重,他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正商讨着一些细节问题,李文走了进来,“金州过山风将军来了,要见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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