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复州快马加鞭赶回定州的李世只休息了一日,便又得赴上林里,对向显鹤所说要对蛮族发动秋季攻势倒也不全是撒谎,攻势是有的,但却不是全面发动战争,而是有针对性的局部打击。吕大临已做好了准备,只等李世下令,便可以发动攻势。
近期从草原发回来的情报让李世察觉到巴雅尔的白族有些异动,虎赫的狼奔军又开始在频繁的调动,李世不放心,决定到上林里亲自去一趟,与吕大临将所有细节在推敲一遍。
连着两天在马上颠簸,饶是李世是马上将军,两条大腿由侧仍是火辣辣的感到极不舒服,所以看到尚海波带来的马车,心中不由大喜,心道这位军师不仅谋略出众,而且心细如发,知道自己这两天吃苦了。
将马匹丢给亲卫,喜滋滋儿地跨上马车,一行人便出城向止林里奔去,从定州到上林里,路程不近,足足有好几百里,李世决定坐马车到抚远后,再换剩快马,这样,明天便能赶到上林里了。
坐在车里不久,李世便察觉到这辆车与以前坐过的马车很有不同,极平稳,现在的道路可不象后世不是水泥路面便是柏油路,平整得很,特别是定州这种边州,基本条件还是很差的,虽然李世上台后,也花费了大力气修建道路,整理驰道,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偌大的定州,又岂是三两年能搞定的。
“这车?”李世看向对面的尚海波。尚海波笑而不答。
李世恍然大悟,“上次我说的那马车的减震器弄出来了?”
尚海波大笑,“大帅一猜便中,匠师营万多名工匠,精擅打造这种机巧小件的工匠师傅可着实不少,任如云接了任务之后,会同了许小刀,再召了几名技巧最高的工匠,没日没夜的研究,终于是搞出来了,这便是造出来的第一辆,特地送来让将军评价的。”
李世扁扁嘴,“这么黑不溜秋,外表一点也不眩目,我当初可说得不是这个样子,这家伙能卖多少钱去?连我都看着值不了多少钱!”
“大帅,这辆车是送给您的,可不需要打造得金碧辉煌吧,倒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您现在根本不需要,正如你先前说过的一句话,要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李世哈哈一笑,“我说得这些你倒记得牢,对,我自己用得嘛,还是这样不起眼的好,我可不想像一支孔雀一般,总是时不时地要开屏显示一番。”
“这车的内里,您看着还行吧?”尚海波问道。
李世这才着意打量着这辆马车,外面不起眼,里面都还是挺讲究的,不仅地方宽敞,而且设计的极为精妙,有效地利用了里面的每一层空间。伸指在壁上敲敲,李世脸上不由露出了疑惑之色,“这里面包了什么?声音不对啊?”
尚海波道:“大帅,这里面的夹层中装着一整快特别打制的钢板,不单是这四壁,连顶盖上也加装了这种钢板,打制这辆马车最费工的倒不是别的,正是这四块钢板,许小刀那里可是费了偌大的劲才搞出来的。”
防弹车?李世脑子里立时闪出一个名词。
“任如云和许小刀都试验过了,这种钢板不要说普通的弩箭,便是八牛弩也射不穿,当然了八牛弩劲儿太大,近距离射击能将其震翻。你坐在这辆车里,像京城刺杀那样的事件便决不会再发生了。”尚海波每每想起那场暗杀,便心有余悸,任谁也想不到堂堂的定州大帅居然险些栽在一个妇人和一个痦子手中。
李世脸色有些不豫,这让他想起了那死去的十二名亲卫。“不会是所有的马车都会装这种钢板吧?这可不行,钢材这种东西是我们定州的一大秘密,决计不能外泄。”
尚海波道:“那是当然,整个定州,或者说整个大楚,便只有这么一辆,大帅,这种钢材打平打薄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这是许小刀他们一锤一锤地敲出来的。”
“辛苦他们了,回头我让人去赏他们一件东西。”李世道。
“这是大帅私人对他的恩典,不过大帅,这马车里还另有机巧呢!”尚体波笑着伸手在身后角落里一按,一阵格格响声,两人中间一块地板慢慢地升了起来,刚好到二人胸前,李世一见不由大奇,低头一瞄,这便是一个小型的桌子,桌下还有四个小抽屉,拉开,里面放着茶杯,酒杯,银筷等等小物件。“好精巧的机关术!”李世开心地大笑,这马车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蜗居了。
“还有了,大帅!”尚海波将那桌子又降了回去,转了一个身子,背对着李世鼓捣一阵,再侧身让开时,他原先的坐位已被拉开,铺平,下面居然是空的,装着一些被褥垫单之类的东西,指了指李世的屁股:“大帅,您那下面也是一样的。”
李世已是无语了,这么一个马车,居然弄出这么多花样。
“还有了,大帅!”尚海波又来一句,便像一个多宝童子一般,掏出一样,又来一样。在马车的大门处,尚海波拨开一块地板,手伸进里面一掏一拉,一件金属物件便升了起来,李世不由吃了一惊,这赫然是一架强弩。
尚海波笑着勾了勾弦,钢丝弦发出清脆的声音,弩架旁一个盒子,里面的弩箭闪着寒光。李世不由暗想,要是真有人弄开了门,哈哈,看到一支强弩对着他,恐怕那一瞬间除了绝望,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了吧?
“好家伙!”李世赞了一声,又了这架弩弓,这辆防弹车已可晋级为装甲车了。
“为了大帅的安全,我们定州上下可是蝉精竭虑,费尽心思,也望大帅要保重自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像前日数骑夺到复州去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不希望再发生了。”尚海波将弩弓放回原处,重新坐了回来,双眼炯炯地看着李世。
李世呃了一声,尚海波今天献宝一般地向自己卖弄,自己还以为他转了性呢,没想到根子在这埋着呢!
尴尬地一笑,道:“这次是复州,却见邓鹏嘛,是正事,是大事,再说,我带着亲卫,还有统计调查司一路呼应安排,进了复州,姜黑牛又接应了来,能出什么事?”
尚海波哼了一声,道:“大帅,您离开定州,总得要先给我们说一声,就留下一个口信,就没了影,再说了,不是我不相信清风司长,而是她的调查统计司鱼龙混杂,万一不小心露了风声,被有心人知道了,那就是了不得的事,再说了,您要见邓鹏,可以秘密如他来复州嘛,即便您要表现求贤若渴和对他的看重,也不必亲赴不测之地。”
“这个嘛!”李世心知尚海波说得不错,但被一个手下如此不留情面,也觉得甚是难为情。脸不由有些微微发红。
尚海波看到李世的脸色,也知火候已到,再多说便物极其反了,“大帅,您是我们定州的天,是我们定州的依靠,现在定州蒸蒸日上,您的麾下人才济济,但这些人都是因为您才聚集在一起,有您,我们便是铁板一块,没了您,恐怕就是千疮百孔,我们每一个属下都希望大帅能保重自己啊!”
李世点点头,尚海波说得在理上,虽然不中听,但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自己的一众手下,也就只有尚海波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这也是自己为什么高看他一等的原因,路一鸣才能过人,但过于迂,许云峰忠心耿耿,但却没有他们如此才具,清风有才能,却唯自己之言是从,有时明知自己做错了,也不会提反对意见,其它诸如王启年等人更不用说了,都是自己指东打东,指西打西的家伙。而吕大临却是碍于他的身份,不好跟自己说什么。
“尚先生,这事我知道了,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如此。先生之言,我必牢记心头!”李世郑而重之地向尚海波一拱手。
尚海波却不敢受这一礼,单膝一屈,矮身道:“大帅能纳,是我们臣子的福分,也是我们定州的福分!”
李世哈哈大笑着把尚海波一把拉起来,拍拍马车,道:“瞧瞧,瞧瞧,便是这一辆马车,偏生让我们扯了这么远,哦,对了,我这辆马车的编号是一么?”
尚海波摇头,“这辆车是没有编号的,您的车也不能编号!这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您也看到了,这辆车从外观上看,与普通马车没什么两样!”
“嗯,也行,那我以前跟你们说过的,打造后将编号为一的车给清风送去,你没忘吧?”李世道。
这一下倒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了,尚海波想也没想,直接道:“不行!”
“为什么?”李世也有些不高兴了,你先前把我说了那么一老顿,我都没吭气,末了还向你道歉,但这事我不早给你们说了么,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
尚海波眼见着李世已有些恼怒的模样,如果是别的事,倒可让步,但这事万万不行,“大帅,您把一号车送给了清风,敢问他日倾城公主过了门,也要一号车,您怎么办?”
“这……”李世不由一怔,“不就是一辆马车吗,至于吗?”
尚海波摇头苦笑,“大帅,这不仅仅是一辆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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