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堂哥的这个秘密后,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人高马大又壮硕的堂哥,竟然有着难以说出口的男人隐疾!
怪不得他一直说堂嫂好,堂嫂好,要真是这样的话,堂嫂可不是一般的好!
结婚的那三年,因为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不知遭受了多少流言。
有人说她是不下蛋的鸡;有人说她是空有一副好皮囊,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还有人说她就是因为不能生育才嫁给堂哥这个老实人的。
谁曾想,到头来竟然是堂哥的问题!
这事搁到其他女人身上,就算不离开堂哥,也会为自己开脱两句。
可堂嫂不仅选择了默默承受,还积极帮助堂哥治疗。
他们去长安的时候也不是去游玩,而是听说那里有个男科医院非常好,是过去看病的。
至于这半年和堂嫂的情感不和,也是堂哥主动发起的。
至于目的,应该是想给堂嫂一个离开他的台阶。
堂嫂是很好,可堂哥人也不差。
而这么好的人,却没有几天好活了。
“一年了......一年说的话,都没有今天多。”
听着堂哥的话,我仰头看着天空,哆嗦着嘴唇,任由眼泪往下掉。
我喜欢堂嫂不假,可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愿不喜欢她,也想让堂哥好起来。
“方岩,你嫂子是个好人......”
堂哥又重复了一句。
他的眼神带着异样,似是在对我进行某种暗示。
既然他没有明说,我自然也不会赤裸的表态。
当下我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哥,这辈子,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欺负她。”
点到为止,堂哥没有在堂嫂的话题上多说。
过了一会,他又说,“方岩,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真的有灵魂存在吗?”
“哥,你别想太多,你......你肯定会没事的。”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安慰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二伯找过来了。
他担心堂哥长时间在冰天雪地里身体会受不了,让我推着回去。
我没有拒绝,随即推着堂哥回家了。
回到家,背着堂哥,二娘问了我一些关于堂嫂的问题。
她倒不是担心堂嫂做了什么对不起堂哥的事,就是想知道堂嫂的态度。
最后,她说出了实情。
就是希望堂哥没了之后,堂嫂能过来送他最后一程,能给予堂哥、以及他们一家人最后的体面。
这个我也不敢保证,以堂嫂的性格,肯定会来的。
但,她家里人的嘴脸,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出幺蛾子。
当下只得含糊不清的附和了二娘两句。
回家的时候,我妈正在炸丸子,我爸在灶台前烧火。
在我们这边,炸丸子,炸鸡炸鱼都是过年必备的年货。
他们知道我去看堂哥了,也看出了我心情不太好,然后就没让我帮忙,让我去堂屋歇着了。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阿庆打来了电话。
说他们不回来吃饭了,带着方平在饭店里吃的。
我不怕阿庆把方平带坏,相反,我还怕方平把阿庆他们两个带坏。
然后我就叮嘱了阿庆一句,吃了午饭就回来。
虽然只有我们三个人,但老妈依旧烧了好几个菜。
平心而论,老妈的厨艺并不这么滴,但有母爱和小时候味道的双重加持,吃起来也是倍儿香。
吃饭的时候,我爸问了我很多工作上的问题。
哪怕我解释了很多遍,但他们依旧被外面的风言风语影响了。
觉得我在港城肯定没干啥好事。
他们这些想也不奇怪,正常人来说的话,谁能一年挣那么多钱?
单单是运气好这三个字,远不能打消他们老两口的疑虑。
因为他们的思想里充斥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压根不怎么相信‘一夜暴富’这些东西。
再说了,四邻八村有那么多人出去打工,为啥人家没有暴富呢?
对于这些,我也懒得解释了,甚至语气都有些明显的不耐烦。
爸妈是真的老了。
以前的时候,我只要顶嘴,回应我的会是巴掌和鞋底。
而现在,回应我的则是沉默。
最后,我妈叹气叮嘱我:别做坏事,要做个好人。
......
刚吃完饭,就有两个发小得知我回来了,过来找我玩。
这两人跟我一样,也是初中毕业。
当年我下学之后跟着曹老头做工,他们一个去了县里投奔开饭店的姐姐,另一个去了省城打工。
我们是发小不假,但最近几年也是聚少离多,也就过年的时候见个面吹吹牛逼。
他们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方岩,你车呢?
我笑着解释:那不是我的车,借老板的。
另外一人就开玩笑说:草,你宝贵什么,我们也不问你借来开,就是开开眼。
这些对话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过越说就越离谱了。
他们接着问我在港城干什么,是不是榜上富婆了?
接着又问我,港城那边好不好,明年能不能跟着你一块出去混?
最后,还含沙射影问我和堂嫂的关系,说我们两个在一块一年了,有没有得手之类的。
怎么说呢?
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态,换做我身边的朋友突然乍富,还跟着嫂子去打工,估计我也会这么八卦。
但我要是当事人,那就不能接受了。
也是在这一刻,我感受到了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和财富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思维和认知上的差距。
说实话,回来之后我就想着和以前的小伙伴坐一坐,喝喝酒吹吹牛逼啥的。
甚至计划请他们去县里大酒店吃饭,抽中华,喝茅台,体验一把奢侈的生活。
可今天他们这样一搞,让我望而退步了。
当着我的面、脑子清醒的状态下,他们都敢这么说,要是背着我呢?
喝醉了呢?
不定说成什么版本呢!
也是在这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圈子。
同等财富、同等遭遇、同等认知的人,才能活在一个圈子里。
像我这样的,已经跳出他们的圈子了。
哪怕我硬融进去,得到的也不会是赞美。
刚好,我也不是迁就的性格,于是,聊了没一会,我找了个拉屎的借口,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白瞎了两包中华。
他们走后,我拎着两只鸡和两条鱼,以及我妈中午炸好的丸子,给师娘送了去。
不出意外,曹老头又下乡做工去了,就剩师娘一人在家。
昨晚聊天的时候,他就说了,这家人结婚在即,必须要在腊月二十五之前做好,所以,曹老头才这么忙。
本来我想帮忙来着,不过曹老头和师娘都拒绝了。
师娘说的委婉一点,说我在外忙一年了,就在家好好歇几天吧!
曹老头说话就有点难听了,他直接说,你现在不是我的徒弟了,干活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将东西放下后,师娘再次向我发出了晚饭邀请,说等会做红烧肉,让我在家吃饭。
看到小院里的木人桩后,我一时心血来潮。
脱掉军大衣直接打起拳来了。
打着打着浑身就充满了热量,额头甚至还布满细汗。
然后,我把内衣也脱了,光着膀子打桩。
前几年练拳的时候,曹老头就是要求我光着膀子练,哪怕是大冬天也不例外。
只不过,今年和往年不一样。
往年我后背光溜溜的,现在,满目伤疤。
师娘看见后,也没有说什么,叹了口气后,又回厨房忙活了。
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我一直从下午打到天黑,直到曹老头回来。
不知为何,今晚曹老头对我的态度就和蔼多了。
吃完晚饭后,还和我一块打了拳。
今晚没有像昨晚那般赏雪夜聊,大概在夜晚十点的时候,我就回家睡觉了。
别看才回老家两天,节奏已经完全变慢了。
搁在港城,十二点才开始热闹。
在老家,八点外面就没人了。
搞得我有些无所适从。
阿庆和方平他们玩到天黑才回来,一问才知道,上网打游戏去了。
阿庆和哑巴不仅给爸妈买了一堆价值不菲的营养品,还给方平买了一个手机。
然后我爸把方平骂了一顿,我把阿庆也说了一番。
但这两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乐呵的不行。
方平和阿庆很聊的来,都躺被窝里,还叭叭说个不停。
我妈就像老师一样,隔一会就重复一遍:别说了,赶紧睡吧,看看都几点了。
就这么一句普通的牢骚,触动了我小时候的回忆。
一时间,我的内心温馨而又富足。
.....
大概到了深夜十一点的时候,我们这间不大的小屋才消停下来。
不一会,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就在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老爸急促的声音。
“方岩,快醒醒!”
我睁开眼,然后看到了爸爸那张难受而又哀伤的脸庞。
我顿时吓得睡意全无,连忙问道,“怎么了爸?”
我爸长叹了一口气,“你俊涛哥......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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