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就在她脚边坐着,主仆二人偶尔搭个话,说的都是从前的事,也说最近的事。
只是对中间夹着的这三年,默契地绝口不提。
天色晚了,有僧人过来送水,然后跟白苏说:“膳房那边备了素点心,施主去取一些吧!点心是从大殿拿下来的,带着香火,白天都是很难求的。”
白苏知道这种点心,是供在昭德寺最上方大殿的,白天供着,受香火,晚上就可以拿下来分给香客吃,会沾上佛祖赐下来的福分。
有许多人家的小孩子生病,治不好的那种,都会特地到寺庙里求了这种供品拿回去给孩子吃。虽说不见得一定就能好吧,但总归是个心理寄托。
白苏跟楚扶欢说:“我想去取一些点心,姑娘一个人在这行不行?”
楚扶欢失笑,“有什么可不行的,佛门清静之地,总不至于闯进来什么人打打杀杀。”
白苏还是不放心,“姑娘先进屋吧!身上还有伤呢!今儿折腾了一天,也不知道伤口绷开没有。等我端了点心回来给姑娘看看。”
苏扶欢进屋了,白苏跟着僧人去膳堂。
她们住的地方接近山顶,距离大殿不远,属于上房。
但离膳堂就有一段距离,要先下山,回来的时候再爬山。
这一来一回就不会很快。
楚扶欢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算计着等白苏回来,她吃上两块儿点心就可以开始行动。
她得去盯着柳华,夜半三更,正是与人会面的最佳时辰。
如果不出意外,柳华今晚一定会见什么人。
或是在昭德寺里见,或是去昭德寺外面。
若坐实了山涧里遇到的那些西凉人跟柳华有关系,那西关的事情柳华就脱不了干系了。
到时候她还得仔细想想,这件事情是要上报朝廷还是她悄悄地办。
是公了,还是私了?
客房里烛火摇曳,一串念珠在手里不停地捻动着,是法事之后主持送的。
她这一下午都捻得心静,这会儿却又莫名泛起了一丝焦躁。
院子里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脚步踏着青听板路,不急不缓,正往她所在的客房而来。
楚扶欢皱眉,心生诧异,站起身轻轻挪到门前,手往随身的荷包里探了一下,再拿出来时,指缝里就夹了几枚银针。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终于在她房门前停了下来。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敲门声,有个男人的声音道:“扶欢姑娘在吗?”
楚扶欢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听那男人又道:“我是五殿下身边的人,五殿下到了,要见姑娘。”
她松了口气,警惕心在听到“五殿下”三个字时放了下来。
伸手开门,门外之人一身紫衣,正是宋听肆身边暗卫的打扮。
“姑娘。”那人见她出来,赶紧又道:“殿下有事见您。”
她点点头,“带路吧!”
暗卫在前,楚扶欢在后,要去的地方是往山下走。
走了一段路后又往偏拐了拐,然后顺着一条小路到了一处静室。
暗卫站到静室门前,冲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一闪身,不见了。
楚扶欢盯了那暗卫一会儿,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再看那间静室,只见里面烛火昏暗,仅仅照亮屋内方寸之地都略显困难。
这会儿天阴了,少了月光,四周被厚重的阴影笼罩着,下方事物就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她往门前走,伸手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子浓烈的味道伴随着不详的预感扑面而来。
楚扶欢心中大骇,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想要立即离开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股味道让她的头开始变得昏沉,四肢乏力,人也随之往后倒去。
好像有人接住了她,将她拖入房内。
房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眼前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身体也愈发的不听使唤。
接住她的人将她扔到榻上,然后走开了几步。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又有细碎的脚步声过来,好像是新来了一个人,正站在榻边看她,还伸手推了推她。
楚扶欢没有动,眼睛都没睁,推她的人似乎很满意,开始压低了声音跟身边人交谈:“看样子是彻底昏迷过去了,咱们的药还是很有用的。这楚扶欢是个泼辣的,如果不是给她下了药,想近她的身可不容易。别看她嫁给季寒三年,可是当初季寒急着出征,碰都没碰过她。所以现在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就便宜你了。”
身边那人带着明显的激动,“多谢姑娘有这好事儿还想着我。姑娘放心,我一定完成差事,让楚扶欢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就是姑娘说的那笔银子……”
“事成之后就会给你,到时候拿上银子给我滚蛋,不要让我在京城再见到你。”
“姑娘放心,到时候你就是让我留我都不敢留。睡了楚家大姑娘,我也怕掉脑袋啊!”
那女声笑了笑,又弯了身凑近楚扶欢,还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果然还是要搬出五殿下才请得动你。楚扶欢啊楚扶欢,我怎么没想到呢!你跟五殿下居然还有这种可能。你不是从小就烦他吗?你不是见着他就要打架吗?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处处帮着你?你为什么狼狈到这种地步,还是能得到他那样强大的靠山?”
“楚扶欢,你又为什么在应书楼把我曾经最丢脸的事情当众说出来?”
“楚扶欢,你该死!不仅我想让你死,很多人都想让你死。”
“可是单纯的死掉又有什么意思呢?你得身败名裂才行,你得后半辈子人人喊打才行啊!”
楚扶欢听出来了,是陈亦然的声音!
果然是带着任务来的,否则不会那么巧,她追着柳华来,陈亦然也跟着来了。
她可以确定自己到昭德寺的消息没有提前泄漏出去,之所以这陈亦然会来,应该是柳华猜到了她的打算,提前做了安排。
可惜啊!可惜!
楚扶欢勾勾唇角,睁开眼睛,冲着陈亦然灿然一笑。
可惜,她的师父是制毒高手,从小到大她沐浴时都会倒入师父调制的药粉。
她这身体,早就百毒不侵了。
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在陈亦然耳边响了起来——
“昏迷的过程,我演得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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