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通知开会,点着书记、主任参加,叶青枝和钟鸣按时来到了乡政府会议室,通信员泡了茶,各村的书记、主任陆续来了,乡里的会计当场结帐,随后,会议开始,由乡长公布了完成任务的进度,有几个按时完成了任务的村,乡里当场奖励了一千、八百、五百元现金,然后由没有完成任务的村书记谈原因,这不是一般的传达上级指示精神的工作会议,这是敲栗子的会议,么事谈原因?实际上是在铲嘴巴,叶青枝汇报到“四到家”时,乡里书记板着面孔问:“我不管你如何工作,我只问你工作的结果如何?”叶青枝汇报到还欠十万元的经济任务时,乡里书记问:“什么时间完成?把握性在哪里?”叶青枝汇报说:“一个月之内完成。”乡里书记摆了摆手,说:“你的工作越搞越转去了!还等一个月?到什么时间了?你想不想让我的工作跟县委保持高度一致性?你到底是围乡党委的台子呢?还是拆乡党委的台子?嗯!你的个书记不想当了是不是?我的个书记还想当几天呢!”叶青枝望着乡党委书记,无可奈何。钟鸣主任说:“我们确实有困难,力是尽了的。”乡党委书记紧紧盯着钟鸣:“这里不是叫苦的地方,是完成任务的地方。青枝,你说,到底怎么办?”叶青枝望了一眼在场的农业银行营业所主任和财政所所长,晓得乡里请他们来的目的,说白了,就是要村干部找银行办理贷款手续,把钱交给财政所拿走,去完成上级的任务。拿贷款完成任务啊,杀人落一手血,村干部背一身债啊!叶青枝说,“那只有办贷款完成任务了。”叶青枝要钟鸣主任办理贷款手续,银行主任说:“我们的主管部门有文件规定,所有的贷款一律不向村里发放,说白了,就是不对集体办理贷款。要办贷款,只是对个人。”钟鸣说:“我们办贷款是交给了乡政府的嘛,本来是公对公嘛,怎么又不对集体办贷款呢?”银行主任解释说:“过去向集体办的贷款,有一些打了水漂漂,收不回来,成了呆帐、死帐,所以,行里规定,一律不对集体办理贷款。”钟鸣说:“没得么事说,上级总是玩农民的谋!我们办贷款就是了。”银行主任说:“你办贷款,我还不放贷呢!叶书记办贷款,我们就放贷。”钟鸣的脸红了又红,问道:“这是为什么呢?”银行主任说:“不怕你见怪的,钟主任。十万元,不是小数字,到时候,你还不出来,我们还没有办法呢?”“那——,你们就不怕叶书记还不起?”钟鸣不服气地反问。银行主任说:“叶书记签了字,我们不怕她还不起。因为到时候不还,我们可以找她,她还不起,她的老公——华大董事长有钱还,这叫做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钟鸣说:“你们银行部门是吃死伢不吐骨头啊!”叶青枝在贷款书上签了字,银行工作人员把钱交给她过了一次手,她交给了乡里会计,会计开了收据给村里,把钱又交给了银行里。乡里办了午餐,说不上什么大菜,只是炒南瓜、炒豇豆、炕鲫鱼、芋头煨肉、榨菜、兰花豆,一元钱一斤的散白酒,书记、主任们喝得还是嘴只嗒,讲话时拍得骨头炸,乡党委书记向叶青枝敬酒,叶青枝回答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敢喝酒了!”“啊——,是的,是的,你做了大人,是要注意了。”乡党委书记笑着,向别村的书记、主任们敬酒,叶青枝吃着饭,心里总是暗暗地疼,怎么自己象杨白劳卖喜儿一样地签了字啊?这十万元钱到时候村里还不起,落到自己的头上,自己将比杨白劳还惨啊……
叶青枝、钟鸣骑着自行车回到了村里,还没有进屋,陈五毛就来了,说:“叶书记,您回来了,我等您老半天了!”叶青枝驾好自行车,问道:“有什么事吗?”“有啊!是大事啊,”陈五毛搓着手说:“7号窖池的酒出了大问题。”“什么问题?”叶青枝跋腿就往酒厂奔去,只见苟哥坐在灶前捧着头在呜呜痛哭,一见叶青枝来了,就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叶书记耶,真是鬼摸了头啊,我做了一生的酒,怎么现在出了这大的问题呢?你看,一甑酿好的酒坯子,溜出来的是黄颜色的酒。”叶青枝问:“黄颜色的?是不是黄酒?”苟哥说:“怎么会是黄酒啊,是苦的,苦得不能下喉!”“那——,怎么办呢?”叶青枝问。“这些酒坯子连猪子都不吃,只有倒进窖里肥田。叶书记耶,这一池子的损失大呢,差不多五十个方的上等糯谷和优质高梁啊,再加上茅台酒的酒曲,人工、烧柴都是用了的,按正常情况,应该出白酒一万四千斤啊,这一下黄了,你说伤不伤心啊,我的叶书记耶!”苟哥坐在地上痛哭起来,“三万斤粮食啊,三万多元钱的成本啊,丢得水里响都没有响的哟!我的酒啊,我是怎么做走了手啊?我该死,我该死!”苟哥狠命地打起自己来。叶青枝说:“您不要打了,打也没有用;要查原因,问题出在哪里?”叶青枝坐在酿酒窖池边沿上,抄起一把酒料放在鼻孔底下闻,也闻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怎么办呢?陈五毛说:“这,只有去找小陶啊,看陶两千能不能想一点办法。”叶青枝说:“今天出现的问题,是一个关系到酒厂发展的大问题,苟哥找不到原因,一下就丢了这一池子,三万斤呐!其它的池子能不能保证不出问题?”苟哥摇着头,说:“我是不能保证的。”“你看看,出得几口池子的问题就不得了呢,光成本都是十几万,那是要命的呀?”叶青枝起身说:“走,连夜去找陶两千!”他们乘末班车来到城里,找到陶小娟家里,她的妈妈说她吃了饭逛街去了,叶青枝只好到街上去找她,我的天,她这是急昏了头啊,城里的人们吃了晚饭后,有的在散步,有的在健身,有的在打拳,有的在跳舞,还有的在逛超市,更多的人在吃烧烤、喝夜酒,到处都是人,她和陈五毛这俩个乡巴佬在人群里乱占,到处找了一回陶小娟,没有找着,只好又返回来到陶小娟家里,她才回来了,一眼见了叶青枝,抱住她说:“叶书记,您是稀客啊!陈总经理,你是怎么有功夫到我家来玩一下的?吃了饭吗?走,到外面去喝酒!”陶小娟说着,拉着叶青枝的手往楼下走,叶青枝和陶小娟的爸爸、妈妈打了一声招呼,就到好吃街喝起酒来,陶小娟说:“叶书记,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您了,做梦都想您啊!来,喝一杯,感情深,一口吞;感情薄,慢慢地地磨呢!哈哈哈”,叶青拉着她的手,笑了,说:“在爬桥驻队,把陶两千完全变成了我们农村的人;只是这酒哇,我再也不敢喝了。”“为什么不能喝?我们到四川时,有时还疯个够呢,那一天在岷江滩上吃五鼎宴,喝的五粮液的区域性品牌‘京酒’,你一杯连一杯喝呢,怎么今天到了我这里就做客了?”叶青枝说:“小妹妹,现在我结婚了,怕喝酒影响了下一代啊!”说完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陶小娟笑了,“啊,我还忘记了,我们叶书记要当妈妈了,要对宝宝负责!”陈五毛举起杯,说:“小陶,把您在爬桥村吃了苦,我先敬您一杯,”说着,一口干了。陶小娟说:“吃苦是应该的,你们吃的苦比我的更大,再说,我现在已经回城了,你们还在那里苦斗呢!”陶小娟喝了。叶青枝说:“小陶何曾只是吃了苦,连生命都险些丢在爬桥了,去四川时,过了奉节,清早拉纤时遇到了死尸,一下倒在江水里,撞在撑船篙的铁钩上,鲜血直流……”陶小娟说:“叙起这来,还真的要感谢夏组长,他还把血输进我的身内面呢,他真是一个好人。”叶青枝问:“你回城后,没有和他联系?”“没有。他当上了乡党委书记,一天到晚忙得很,我去找他做嘛?”叶青枝吃着饭,不再言语了,她眼前现出夏丹和他的外婆一块到爬桥的身影,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边喝酒,边叙,陈五毛把这次来的目的说了,陶小娟说:“这可怎么办呢?局里已经安排我做另外的工作,再也不能够像以前那样去爬桥村了,怎么办呢?我端人的碗,要服别人的管哟!”叶青枝说:“我们去找一下夏书记,让他跟县委书记讲一声,由县委书记跟办公室说一声,由县委办公室跟轻工业局说一声,让你去爬桥好了。”说着三个年轻人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夏雨晴的家里,他的岳母说,他有十几天没有回的。陈五毛说:“我们就连夜到汝阳乡找夏书记了,小陶,爬桥酒厂您还是要放在心上的啊!”陶小娟笑着回家去了,陈五毛、叶青枝连夜来到汝阳乡,敲开了夏书记的门,一见他们来,夏雨晴倒茶、分烟,询问村里的情况,陈五毛说明了来意,夏书记说:“华书记不休息就好了;潘四海书记,我还没有摸透他的脾气;从驻点的情况来看,他一上任就把县委驻爬桥村的工作组撤走了,可以分析,他的工作重点是另有安排的。”叶青枝说:“爬桥酒厂的问题,您说怎么办呢?”夏书记说:“叶书记,你要理解我的难处,我的工作变动了,爬桥村又不该我管,我的手不能伸过界呢.当然,我有机会会向潘书记反映的,争取让小陶回到爬桥村工作;另一方面,你回去以后,以村支部的名义向乡党委、县委写一份报告,要求陶小娟回爬桥村工作”。叶青枝点着头,回答说:“我们一定照办。夏书记,您今后还是要多多关心爬桥村的啊!”夏雨晴说:“那是应当的。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据说今后国家的政策有重大调整,公办的企业都要转成民办,简称公转民。连县一级的国营企业都要卖给私人,更别说乡镇办的企业了,村里的集体企业更是不存在了。”“呃——,那可怎么办啊?”叶青枝、陈五毛的眼睛睁得像田螺,望着夏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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