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的人追查浮屠门出身投靠端王府的人,还是没能查到什么,因为能查到的端王府麾下的人,都和浮屠门无关,至于查不到的,那就不知道了。
之后又查端王府,但是因为不能太明显,总不好抓了端王府的人去审问,怕打草惊蛇,他以前也没特意安插人在端王府,所以比较费劲。
不过一番周折,还是探查到事发当夜,端王最信任的谋事鲁先生带着府医悄然出过端王府,如此巧合,算是可以确认人确实是端王府派去的。
然而不好查他带府医去了哪里。
并且除了当夜和第二日,之后这两日,鲁先生没离开过端王府。
“那个杀手应该是被灭口了。”
燕回是这样和谢安生说的。
闻言,谢安生沉默了一下。
“若是这样,三条了。”
“什么?”
“又是一条人命,已经三条了。”
燕回默了默。
谢安生问他:“是不是在你们这些上位者眼里,人命真的是蝼蚁呢?”
燕回看向她,淡淡道:“得看是谁的命,你不是。”
谢安生苦笑自嘲:“是因为我对皇叔有用,所以你觉得我不是,我没有的时候,便就是了,其实也都是一样的。”
燕回皱眉,似乎不太高兴了。
“你好端端的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谢安生道:“我只是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或许因为我是个医者,救死扶伤挽救生命,于我而言人命很可贵,不该用来这样践踏。”
她并非圣母,该杀的人还是会杀的。
但是短短几日,就因为这个事情,三条人命都因为灭口而消逝,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总归有些不是滋味。
好像对于背后的人来说,这些都不是人命,只是如蝼蚁的棋子。
燕回淡声道:“谢安生,人世从来都是残酷的,只有有用的人命才可贵,否则一文不值,你太想当然了。”
谢安生嘴角溢出一抹涩然,道:“或许吧,可是皇叔,如果有一天,旁人也这样看待你,觉得你无用,你的命低贱,不值一文,你心里是何感想?你甘心么?”
燕回面色沉肃,坦然道:“既要人生作赌,赢得起便也输得起,本王得势时可以轻视他人,有朝一日失势了被他人轻视,本就是天道轮回因果循环,没什么不甘心的。”
闻言,谢安生微诧。
这样能屈能伸的宴会,倒是与她先前了解的不一样。
若当真他能做到这般宠辱不惊,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只是,话谁都会说,且看到了那个地步,是否也能言行合一。
“希望到了那么一天,皇叔真能如此豁达。”
她就感慨一句。
燕回却沉默了三秒后冷不丁问了句:“谢安生,你这是在诅咒本王会落魄么?”
嗯?
她整个人都方了。
“不……不是啊,我就打个比方,我哪敢诅咒皇叔啊,误会,都是误会,呵呵,您别那么敏感啊喂。”
妈的,你这么敏感一点就着,让谁相信你能豁达!
燕回冷哼 。
他没置喙这个了,只是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安生吐了口气,暗骂一声毛病。
突然,听见他放缓了语气道:“别想这些没用的了,就算你觉得人命可贵,践踏这些人命的到底不是你,错不在你,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他这是在……宽慰她?
难得啊。
她瞅着他惊奇样子。
燕回眉头微动,“怎么?”
谢安生笑嘻嘻道:“皇叔也会宽慰人了,让我很受宠若惊啊。”
燕回表情绷紧了。
别开脸语气不善道:“滚吧。”
谢安生撇嘴吐槽:“每次都这样,一觉得不自在不好意思就叫人家滚,大男人一个脸皮那么薄,”
“我早就想说了,滚这个动作太难,我不会滚,皇叔你要不给我示范一下看看怎么滚呗?”
他横眉怒目扫过来,凶狠极了,大有她再敢放肆嘴贱就弄死她的架势,可吓人了。
谢安生拔老虎胡子,还是知道见好就收的。
“得得得,又生气了又生气了,那我这就走,不在这里碍您的眼哈。”
她摆摆手,跑得贼快。
燕回一口气堵着,有些咽不下去。
他扭头,冷冷问任息:“你说本王是不是太纵着她了?如今都敢一再对本王如此放肆说话了,半点没规矩。”
您才知道啊?!
任息叹气:“殿下,上次属下就说了,献王妃是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您宽容她,她就会恃宠而骄的。”
燕回抿嘴不语。
算了,到底也没怎么着,她年纪小,在谢家也没被怎么善待过,如今自己既然护着她,她放肆点就放肆点吧。
为他治腿,也算是自己人了,燕回还是很乐意惯着点的。
任息见他这样,似乎也没打算计较谢安生放肆的意思。
麻了。
哎。
。
虽然连续死了三个人,让谢安生有些唏嘘,但是也没影响什么,毕竟燕回说得对,死的人不是她的责任,她没必要放在心上。
回到献王府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谢安生打算去看看平乐郡主,自那夜的事情后,她已经几天没去长公主府了,也该去瞧瞧了。
只是吃早膳的时候……
端起牛乳想喝的时候,她动作顿住了。
仔细闻了一下,她第一感觉就是无语。
似曾相识啊。
竟然又有人给她下毒。
和上次的慢性duyao不同,这是能让人当场毙命的剧毒,就是不知道两次下毒有没有什么关联。
难道是上次的慢性duyao没见效果,背后之人来狠的?
说来一开始本来打算假装中毒,就后面慢慢装作毒发来迷惑暗中下毒的人,但是最近事儿多,她给忘了这茬。
上次下毒的事情燕回不管,不了了之,一直没能查到是谁下毒,正好这次一锅端了。
“去叫陶勇来,还有禁军中郎将李聪也找来。”
听见吩咐,东玉立刻去了。
相宜不解:“姑娘这个时候找他们来做什么?”
“牛乳里有毒。”
谢安生看向相宜,道:“剧毒。”
相宜脸色大变:“什么?”
陶勇和李聪先后到的。
她不做废话,下令道:“立刻封锁王府,查今日我的早膳都有谁接触过,全部拿下。”
二人吃惊。
陶勇忙问:“王妃,不止出了何事?怎要动如此干戈?”
她指了指牛乳,“被下毒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她瞥向变脸的陶勇,讥讽道:“陶管家,你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还是故意的?有人刺杀我你不知道,现在连我的膳食都被下毒了,说不定哪天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陶管家面色一凛,忙道:“是老奴疏漏,王妃恕罪,老奴这就去查。”
他匆匆而去。
李聪也不敢耽搁,忙去命人封锁王府。
皇帝他带着一堆禁军驻守王府保护献王妃,如今王府本身的守卫也交给了他。
他不知道陛下为何这般看重献王妃的安危,但既然要这般重视保护,献王妃若出事,他首先得死!
二人去了后,相宜又抓着谢安生哭。
“姑娘,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怎么还有人给你下毒呢?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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