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兮。”
“楼主!”只见在暗处的浮兮当即显露了身形,半跪在白深容面前。
“你和绝音一道回去。”
“是!”两人齐齐应下。一旁的洛君流此刻却突然出声阻拦:
“慢着。”洛君流瞥了眼一直背对着白深容的谢酒棠,那双比白深容还要显柔和的眼淡淡扫过来,“白楼主看清楚了,确定要在此处带人走?”
“洛师兄。”谢酒棠略一蹙眉。
“那也要请洛兄看清楚了。”只听白深容不紧不慢地答道:“此处还不算长生门的地方。”
“……”
白深容此言不差,这里离长生门的确还有段距离,他想将人带走便带走,根本无需向他们长生门过问。
而谢酒棠从见到了银面鬼煞真容的那一刻起便没再向这边看,只是专注地盯着地面,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绝音站在她身旁,本想问什么,瞅了瞅浮兮冷峻的眉目便赶紧跟着他回倚魂楼了。
洛君流此番是哭笑不得,白深容当他的面明目张胆地将人带走了,他却无从阻拦。
“洛兄,关于此番魔教一事,七大家……”
洛君流却当即明白了白深容想说什么,“既然楼主已经知晓了,那我也不愿隐瞒,其他人我不知,但洛家,一定会动手。”
“只是动手的人中,并不包括我就是了。”
“好。”白深容也似乎松了口气道。
“所以……白楼主此番也是来凑个热闹?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有热闹看不好?”
“当然好。”洛君流似乎笑了一下,“但洛某只是希望到时白楼主莫要偏帮哪一方才好。”
闻言白深容沉吟了一番,应下:“这是自然。”
这时,两人虽嘴上约定下,但谁也没想到日后这番话会被现实碾为齑粉。
“如此,那请便吧,我还需照看门外送来的病人。”洛君流状似有些心急,也顾不得什么谦让,便先一步上前。
其实哪轮得到他去接见病者,约莫是被长生门中那五人强行架着送回来的夜展眉闹得太凶,他已有些头痛了。走之前他不经意扫了谢酒棠一眼,却见她仍是低头盯着地面,仿佛要将那地面盯出一个窟窿来,迈出的脚步微微顿了顿。
但念及那次将谢酒棠强行从洗天牢中带出来后白深容与他说过的话,他便又似乎放下了心,终于踏进长生门去。
以白深容的耳力自然也一早听见了夜展眉的哭喊声,因而他也不打算拆穿洛君流,只是淡淡点头。
而见他渐行渐远后,他便收回了视线。
“谢九。”转而看向了从始至终在不远处背对着他垂首的谢酒棠。
“嗯?”谢酒棠似乎仍在思索什么,含糊地应了一声。
“还待在那做什么,过来替本楼主提行李。”
提行李……提个篮子啊提!谢酒棠暗诽,嘴上却仍应了一个字:“哦。”
“楼主方才是真的想将那鬼煞送回倚魂楼?”
此言一出,白深容清冽的眼中有丝丝缕缕的诧异缠绕了几匝,他想到谢酒棠会猜到,但没有想到她能这么笃定自然地说出来。
因而白深容也并不打算隐瞒:“并非。”
其实,实在要说的话,从鬼煞身上说不定真能问出许多东西,有关镜花宫,有关天煞地绝,有关魔教的事……若能让他张口吐出来,定然省了不少功夫。
但不知为何,谢酒棠就是觉得他心中所想绝非是他所说的,不是看神情,要从白深容那常年不变的淡淡的神情中看出破绽来实在太难,何况谢酒棠一直背对着他,因而她是从绝音眼中看出来的。
绝音虽武艺比普通人高出许多了,进了这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倚魂楼后,虽偶有几次也会遇上凶险,但他还并不了解江湖中各种势力的对峙。但他倒也也并非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只是依他这个年纪的心性,还并不知晓如何掩住自己的情绪罢了。
从先前白深容唤他到浮兮现身在他身旁,他的眼神没有如同往常一般领命之后的干脆了然,而是充斥了困惑。
这只能说明,白深容先前并非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白深容竟然承认得如此利落也是她没料到的。惊讶了一会,她又抬头:
“所以,楼主对师兄说的那番话,迟早也是要反悔的?”
白深容稍稍挑眉,倒是没想到谢酒棠这时候想的是这种事,眸光中似乎有一丝不悦:“你觉得本楼主会这么做?”
“是啊!”唯独这句谢酒棠答得毫不犹豫干脆利落绝不迟疑。
“呵……”白深容忽然低低地笑了,若有所思地垂下眼,长睫扫下时似一笔浓重的泼墨突兀地落在那如画的容颜上。
鼻尖忽然充斥进了清冽的君影草的气息,谢酒棠被惊得倒退一步,怔怔地抬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眉目。
“……楼……主。”
这一次那双清泉眸中没有算计没有心机没有铺天盖地的漆黑深渊。
他只是抬着眼专注地朝她看过来,带着一分看不透的固执,仿佛誓要攫住她的心神一般。
谢酒棠忽然在心底一叹,这算不算又是他们的一处相斥之处。
在盘命阁时,毒娘子曾笑说小谢扮作男子时便用这双眼迷惑了多少女子的心神,为女儿身时又勾了多少男人的心魂,当真是索人命于无形。
但如今她用同样一双眼对上那双长于深海冷似冰棱温淡如玉的眼时纵使是她,心神也不由自主摇曳了下。
他们两人皆是如此,也正因为如此,两人才更水火不容。
当一双从不将世间万千景象描入心底的眼专注如斯地看你时,纵是坚如刀剑霜雪的人也会不由为之颤动。
谢酒棠在愣了一瞬后竟蓦地勾唇一笑,原本纯粹的墨玉眸中骤然聚了一丝空濛的魅惑,弯起的弧度,微挑的眼尾无一不勾人,无一不蛊惑。
但白深容却只看出了挑衅,他知晓是她不肯服输。
几不可闻地一叹,他退开身子,于是萦绕在谢酒棠鼻端的那缕淡香也跟着抽离,她微恼地蹙眉。
似乎在她面前,白深容总不由失笑,但她却又每每不知他究竟在笑什么,任她捉弄挑衅使暗绊他大多数时候也只是端出一副纵容的神情如旁观者漠不关心地看着。
只有在王嫣训人的那一晚,见过他失态的模样,虽解气,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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