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酒棠说完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收回手。
却只见白深容竟豁然起身,一掌拍在檀木桌上,只听一声脆响,那白玉杯已裂作数瓣,颓然地倒在桌上,而檀木桌竟丝毫未动。
听到动静谢酒棠当即抬眼看去,便恰好看清了白深容眼中那抹还没彻底散去的始料未及。
难不成……
“洛师兄出事了?”谢酒棠慌忙看过去。
没有听到应声,垂在身侧的手不安地握紧,谢酒棠沉吟地眯起眼眸。
果然,片刻后,就见眼前白衣一晃,那一贯温淡的语气不怒自威:“去长生门!”
“什么?”白影一晃而过,谢酒棠有些怔愣,屋门无风自开,她回过神来便已来不及去拦。
只是远远看着,白深容此刻周身的气息异常迫人,那表面平静的温眸中仿似酝酿了滔天的怒意,谢酒棠仅仅看了一眼,便不由心生寒意,一时竟也不敢多问,在原地怔愣了一会,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在斜后方不动声色地看着白深容在赶了一半路途后,终于略微缓和的脸色,谢酒棠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安心跟在后面赶路。
光天化日之下,便肆无忌惮地使轻功在这闹市肆意奔走,若换做寻常人必定早引起其他人的注目,但好在不论是白深容还是谢酒棠两人的轻功造诣皆是江湖中少之又少的。故而半个时辰过去后,谢酒棠与白深容两人如鬼魅般在各处穿梭,竟也无一人注意到。
就在谢酒棠以为白深容在未赶到长生门前都不会开口说话时,他蓦地在一处巷口处放缓了脚步,温淡的视线向斜后方扫过来:
“洛君流平日里与长生门中其他几人关系如何?”
“……楼主是想要问师兄弟还是师姐妹?”
“有何不同吗?”耳边的风声过厉,白深容便改为了用传音入密。
“有。”谢酒棠原本下意识地点头,但又意识到在前方的白深容根本看不见,便出声答道:“师兄虽平日很冷淡,但门中那几个师姐师妹们对他的倾慕仍是半分不减,何况,她们若是真拿了医术去问师兄,师兄也是会替她们解答的。”
“所以,门中讨厌师兄的女子,应当是很难找出来的。”
“至于那几个师兄师弟呢,就不好说了,师兄在受师父嘱托负责教我医术的那段时日,不太爱与人打交道,除了指点我医术,便是一个人待在炼丹房。”
谢酒棠顿了顿,又道:“师父回来时的测炼,师兄又每一回都是第一,难免会有人心生嫉妒。”
“所以我才说,这个问题着实不好回答。”
“楼主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
“嗯,就如你想的那样。”白深容也不知有没有将谢酒棠方才那段话听进去,只淡淡地道。
哈?她想的那样,那样是哪样?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看着白深容一本正经的模样,谢酒棠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在心底叹口气,暗恼。
但她多少也能猜到些东西,夜无寐常年在外,那个魔教要求娶的师父的女儿,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叫……夜展眉?
那日谢酒棠对白深容说她不认识她并非玩笑,而是确实没怎么见过这个名义上的师姐,但谢酒棠记下这个名字,是因为曾在洛君流那听说这个名字是师父为了怀念师娘起的。
她六年前才入的长生门,若严格说来,其实还算不得是长生门的人,只是当年玉浮山上洛君流施针救了她一命,之后又将她带回了长生门罢了。那时师娘便早已不在了,而后是从洛君流那听说的。
长生门中喜慕洛君流的师姐师妹并不少,芳心暗许的更不少,仗着自家势力想要求家里人来定下亲事也不是少数。
像就算炼坏了的丹药也有人争着抢着要收下,这样的魅力,谢酒棠承认当时着女装的自己是远远不及的。
但洛君流却也并非表面上看着不易发怒,有师妹耍心机有意坏了他的医书,再装模作样地趁机重新送过来一本,但书上已没有了他原先的注记。
洛君流唯独对医术的事情最为上心,这样的事例一旦多起来了,谢酒棠也不禁有些同情这个洛师兄,于是,终于有一日,仍是那个小师妹,这回是悄悄取走了他第二日要给谢酒棠指导的穴位图,拿走后却没那个能力重新画一幅出来,洛君流终于动怒。
也不知他在屋里究竟说了些什么,谢酒棠原本在屋外百无聊赖地折了柳枝当剑舞,舞到一半便听见一阵啜泣声,由远极近,最后吱呀一声,门开了,却是洛君流先一步拂袖出门,身后的小师妹生无可恋般颓然地跪坐在地,梨花带雨的面容深深埋在双手中。
谢酒棠讶异地朝屋内看了一眼,隐约见到那小师妹自己画的漏洞百出的那张新的穴位图正精准地躺在在火舌舔舐的炼丹炉中,刹那灰飞烟灭。
彼时谢酒棠并不关心这些事,只知道,此后便少有师姐妹再来洛君流这边了,之后洛君流指教完了她的医术,她一面如释重负,一面便赶紧去夜无寐那里寻毒术的书籍来研习。
她走后偶然间也曾听住在一块的师姐说起过还有个夜师姐仍时不时往洛君流那跑,说是师父的女儿,故而洛师兄也对她异常容忍。
当时听到这个名字时,她便有些奇怪地问道:
“夜展眉?这个名字好生奇怪。”
“哈,谢师妹你还真像其他男子一般什么也敢说。”那师姐笑出声来,“是师父因为师娘的缘故取的。”
原来啊。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师娘?”
“夜师姐出生后师娘便去了,嗯,算起来那时你还没进长生门,对了,听说师娘也姓谢,你说当初师父将你从玉浮山带回来时会不会也是想起了师娘?”
“师姐你想太多啦。”谢酒棠掩唇打了个呵欠,摆了摆手,“师父将我带回来是因为我说一定会还他那次救命治病的银子。”
“扑哧,谢师妹你真好玩儿。”
“啊,真的?那师姐你来陪我一块玩儿啊!”说着谢酒棠便从床上翻下了身,一枚毒针脱手飞去。
“来来,你尽管来,这次我一定解开你这毒!”
“那师姐你倒是赶紧解呀。”
“喂喂你使诈,哈哈哈,喂,不许挠我痒!住手哈哈哈!”
最后两人闹成一团,被巡夜的师姐听到了在门外远远呵斥一顿,两人才勉强止住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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