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又看到一只鳄鱼正张大嘴看着自己。
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
没错,柳慕白就是那只大大的鳄鱼,此时他的态度真的很耐人寻味,但也关乎到了莫笛月能不能逃走。
“......我不。”
“跟我回去。”
莫笛月张了张口,却愣是没吐出一个字来,带着脏污的手指紧紧的捂着肩膀裂开的地方,看向柳慕白的眼里,带着深深的挣扎。
她一向是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人,但是却实在不愿意放过这次的机会,要是又回了那个鬼地方,再有机会逃出来不知道又要到何时。
如今的情况,到底该如何。
柳慕白等了一会,似乎没得到回应。冷淡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语调里也带上了明显的冷意,
“为师的耐心是有限的,要是你再不跟为师回去的话,待为师将你抓回去,就不要怪为师不客气了!”
最后一句话,散发出明显的威压,巨大的真力在空气中嗡嗡震动,莫笛月几乎连站都快站不住了。伤口比起之前更加发疼,肩膀上的裂口隐隐更大,有粘稠的感觉从布条下渗透出来。
该死的,要出血了!
柳慕白见她不回话,眼底的阴霾越来越重,莫笛月只见一闪白影,他人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嗯......”她一声闷哼,人已经站立不住的摔倒在地,柳慕白的身形快的看不清,脚踩在她的膝关节处,缓缓的加大力度。
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眼泪汹涌而出,长那么大她从未这么疼过,那不是一种濒临死亡,而是从骨骼深处传来的痛,直达神经,比死亡 的情绪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这时黑漆漆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照在柳慕白宁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的五官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可怖。
天上好像有乌云开始靠拢了,黑漆漆的,再没有之前的一点亮堂,不过多久,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她的一只手抠着土地,指缝里有些粘稠的血液,顺着她的动作,缓缓的跟着雨水渗入了土地,她狠狠的抽了几口凉气,疼痛使得意识模糊,另一个神识却愈发的清晰起来——————
眼前看到的,那大概还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莫笛月,一张粉嫩嫩的小脸甚是可爱,但场景却是那般不堪,她躺在地上不停的呜咽,四周全是幽冥谷的弟子,上到护法,下到厨房的帮工,全都围在此地,镜池和繁夏跪在地上,脸上是肃穆,看起来,应该是为她求情。
她惨兮兮的哭道,小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吹干,发丝因为冷汗而粘在额头,眼睛惊恐的望着白衣男人,
“师父,师父,月儿不敢逃了,月儿再也不敢了......”
站在她身旁的是柳慕白,他的样子和现在毫无改变,一如既往的白衣,一如既往的无情。大概是这句话听得太多了,他的表情不变,眼底的冷淡好像他正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淡到快与皮肤分不清的唇瓣轻启,
“不要怕,为师不会让你再痛第二次的,你可是若若的女儿呢。”
他一边说,腿一边抬起,落到她的膝盖上。
莫笛月神识出现的这一场,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场闹剧,还是别人的闹剧。
柳慕白分明是平淡无波的眼中,却愣生生的让莫笛月看的毛骨悚然,冷意在心中聚集,地上的小孩无力的叫唤,膝盖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弯曲,虽然没有一点作用,却还是倾尽全力的向前一点点的爬行。
“月儿,这条腿,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莫笛月的理智又开始模糊,不知道小孩到底将会如何,感觉到腿上的剧痛过后,那能引来锥心疼般的脚又移到了她的小腹,时有时无的动着,不知道什么时侯就会突然一个用力,把她给杀死。
他的脚在小腹!
这个念头让她一下子惊醒,从昏厥中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师父......师父......你别......”
许是好久没听她叫过一声师父,柳慕白微顿一下,沉黑的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说出事实,
“你怀孕了。”
“......”
莫笛月头皮一阵发麻,额上渗出密密细汗,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起来。
柳慕白收回了脚,还没等莫笛月松一口气,他又蹲下在她身边, 顺势摸上一条腿,粗粝的指腹在突起的骨盖上不住摩擦。
在他手中的小腿不停的打颤,她控制不住自己,对于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莫笛月打心里害怕他,害怕他会眼都不眨的把自己的孩子打掉,如果可以,她会毫不犹豫的逃走……
是的,莫笛月怀孕了。
而她那点小心思,也正清清楚楚的映在眼中。
手指缓缓的,又移上了她的腹部,面上带着一抹沉思。
莫笛月紧张的瞅着他的动作,整个人如被点穴般,僵硬的无法动弹,生怕他会作出什么让自己承受不了的事。
“孩子留下,你也留下。”
半晌,他给出这样一个答复。
柳慕白白色的大袍卷起一阵风,人已经离她数丈之远,即使是这样,她也没产生能这样逃走的念头,因为只有见过,才知道在他面前反抗,到底有多可怕。
莫笛月唇色已经惨白,哆哆嗦嗦的爬起身, 晃晃有点像是醉酒的人。
她自从穿越,不,是从出生开始,也从来没有过这样落魄狼狈的时候。
这个决定本该是当下最好的了,但莫笛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雨水打湿了她的发髻,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流下,看着一步一行的挺拔人影,道,
“我不要,我不要留下!”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更没有所谓的公平,在这场残酷的杀戮里,公平只掌握在强者的手中。
哀求、哭泣只会徒增自我的卑微,想到这,莫笛月突然笑了,脸上水光一片,让人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起初还没风干的泪水。
她本来落下的地方,就是在一棵树下,如今下着雨,那树影舞动,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说着什么。
柳慕白停了脚步,眉宇缓慢皱起,没等他有动作,却又听身后莫笛月的声音响起。
“......我不想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她说完,转身就摇摇晃晃的走了,追也好,不追也好,她都要回去找南宫煜。
柳慕白眉宇蹙的更深,本来在雨中舞动的白色大袍蓦地消停了下,渐渐的被雨水打湿,垂落在手腕处。
——我不想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若若也是这么说的。
一样的大雨,一向灵动飘逸的笑脸却化作苦苦的哀求,那让他怅然若失的脸蛋,却开始只为了别的男人而灵动。
那次,他没有准。
所以就造成了若若的死,皆说她因病而死,要不是自己带走了莫笛月,她也不会因病而死。
柳慕白不确定。
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又一次害死了若若的女儿,若若最宝贝的女儿。
雨水打在身上,本来白皙透明的肌肤变得愈加的晶莹,根本不像一个男人该有的皮肤。
这一次,他没有去追。
其实该说莫笛月好运,恰巧就说到了一句重点,戳痛了柳慕白心尖尖的那根弦。
他宁静淡薄的脸上如往常一样,没人能知道他此刻心底的缅怀,当繁夏和镜池众人到了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柳慕白,从来没见过的柳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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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笛月连着夜色向前走着,麻木到已经不知道哪里受了伤,她走到了一座桥上,也不知道什么时侯,她的神志渐渐恢复正常起来。
方才也是一时急了,才敢说出的,望望身后漆黑的夜色,柳慕白居然没有追过来?
这到真是让她不可思议。
大概是精神太过疲惫,但也没有太多的精力表示自己的兴奋,雨停了,路边树上的树叶却还滴滴答答的下着雨,土地是湿润的,莫笛月坐在石桥上休息了一会儿,发现身上的伤口太多,这才开始处理起来。
撩手洗了洗,柳慕白现在没追,不代表他不会后悔,自己务必要赶快逃出珞葭山,找到有人的地方,那才有生路。
但如今这个身体,她有点犯难,这一路都是树林,又是夜晚,碰见野兽什么的也未尝不会,况且自己受伤,想要使出点武功,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把撩起的衣袖放下,一抬头,就见在夜晚微微粼动的大河,立刻灵光一闪。
这就是最好的路啊。
河水不会留下痕迹,又不会留下气味,要是幽冥谷的人再来找自己,那也不大可能找得到,野兽也无迹可寻。
而且这河一定是活的,只要她沿着水路游下去,定然可以出了珞葭山的范围。
想到这里,莫笛月站了起来,把身上多余的衣裤脱下来,用来减少阻力。
又在河中捞了一条鱼,也不敢烤熟,用石片切成薄薄的鱼片,就这么生吃进去。
到河中还不知道要游多久,补充点能量很重要。
等吃的差不多了,她把鱼头鱼尾鱼刺鱼鳞丢到河中,找了一块大石头,和衣服绑在一起,沉到河中,以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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