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门外那些纷至沓来的脚步声直接到了我的面前,我才发现我错得有多么离谱。进来的人没有一个是我的人,全都是宫中的太监内侍的装扮,一个个关切的上前扶住了吐血的田令孜,手忙脚乱的就跟接待首长一样,没有一个人在乎我身边的皇帝。
我只能是用手继续握着李俨的手,紧张的护住依然伏在床边的李俨。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看见,刚才被我砍翻的太监已经断气了,鲜血全都溅射在李俨的衣服之上,半身衣服都染红了。
“公公,是奴才来晚了!”一个高大的太监扶着田令孜,一脸自责,而边上的那些人一个个就跟没有看见李俨一样,丝毫不觉得皇帝在这里应该有所收敛,反而一个个怒目圆睁的瞪着我。
看到这些人的模样,我心里了然,这屋子以外的所有人全都生死未卜,或许已经被田令孜全都杀死了!想到这里,小三儿鬼灵精的模样,茂儿委屈害怕的模样,杨勇关切热情的模样……一个个全都涌上我的心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看向田令孜的目光中多添了一分仇恨,手里握着的菜刀也愈发的紧了。
等等,不对啊!那几个雇佣兵家奴不说是武艺超群倒也还是有几分功夫,而杨勇更是武侯出身,怎么可能就被这几个太监给拿下呢?或许他们并没有死,不然不会没有响动的!
田令孜喘了喘气,一脸感叹的看着我,“孟晴,你也算是个女中豪杰,拿得起放得下,动起手来也丝毫不含糊,只可惜……你跟错了李俨。”
我拿得起放得下关这个死太监毛事啊?我紧张的想着办法,紧靠一己之力,我绝对是无法跟这一屋子的死太监抗衡的,更何况加上一个没有了行动力的李俨。
“放下刀子,我送你们俩离开同州城。皇上还没有临幸过你,你就算不得他的嫔妃,只要你真心听我的话做事,凭借你的姿色和聪慧,将来何愁不能母仪天下?”田令孜一旦提起权力,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就算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样,田令孜之前那副病怏怏的神态竟然变得有些容光焕发的样子。
说毛啊!我像是那种需要母仪天下的人么?母仪天下能干什么?斗天斗地斗女人斗皇帝?开什么玩笑?我轻蔑的哼了一声,刚想说话,手边突然传来一阵紧握感。
连续三下,我瞬间明白了过来,李俨没有昏迷,更不可能是昏睡!他一直安静的观察着事态的发展,甚至有人想要过来动他,他也无动于衷。我就没有想明白,是他太过笃定田令孜不会害他,还是相信我一定会出面保护他?
现在李俨紧握我的手,不断暗示着我。我知道这就是要我答应田令孜的要求。
而我现在的反应在田令孜看来,根本就是在动摇和犹豫,所以他苍白着脸色笑嘻嘻的加大了砝码,“朱全忠已经听说了你,都已经交待了三军将士,只要能将你请回去,连升三级。”
“我有这么大的名气么?”我自嘲的看着田令孜,稍微缓解一下对于李俨装昏的震惊。
田令孜身边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插嘴说道:“孟掌柜早就艳名远播了,能在数月之内成为河东城不容小觑的正牌盐商,能够大闹宋家的寿宴,成为节度使的座上宾,还能让皇上侧目成为后宫嫔妃,这样的女人可和当年武皇不相上下啊!”
这是什么朝代,拿我跟武则天相比?我虽然不知道唐朝对武则天的评价如何,但是我还是能听出来这个太监对我的吹捧之意。
“你是什么东西?我跟田公公说话也轮得到你来插嘴?”我对于这个太监的献媚并不领情,要是我顺着他的话洋洋自得的话,那么我也太容易糊弄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我心甘情愿的带着李俨跟他们走,虽然李俨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不能让他们发现这个故意,不能让他们对我和李俨起戒心。
所有在场的人一怔,这个太监看了一眼田公公,马上果断的跪在地上,使劲的扇起了自己的耳光,那脆声就跟放鞭炮一样,才不过四五下整张脸就彻底不能看了。
我厌恶的扭开头,真的还没有见过奴性这么强的人!田令孜一挥手,这个太监急忙退下,而他却硬撑着站起了身子,“孟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对我的胃口!时辰快到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对你妹啊!我虽然痛恨,但是却不敢骂出声来,只能不露痕迹的看田令孜一眼,“我的那些人呢?”
扶着田令孜的那个高大的太监站了出来,“只是迷翻了,有两个算是神策军里的老熟人,不听话就被我给废了,想来孟掌柜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这个太监的态度十分跋扈,看田令孜的样子,对他也似乎很是纵容,就连一点嗔怪的表情都不曾有。我冷笑着看着他,“倒要谢你留手了!”
“不敢,请孟掌柜动身吧!”这个高大的太监放开了田令孜,径直准备来扛李俨。
我一把菜刀横在他的面前,“你不配动他!”
这个高大的太监有些错愕的看着我,但是也没有勉强动手,而是面对面的跟我僵持着。
“孟晴,这是我干儿子,有些失礼你别见怪……”田令孜这么一说话,这个高大的太监也回身去看他,我握紧手中的菜刀,对着他就直接砍去。
或许是练过点儿功夫,这个太监轻易的避开了砍向他要害的菜刀,但是因为离我太近,还是被我的菜刀直接砍在臂膀上,整只手臂只差一点就要离开他的身体了,断臂之处血流如注的样子顿时让屋子里的人一阵惊呼。
“我的人,不是谁都可以动的!田公公,大家做事要凭良心,你说呢?”我挑衅的看着田令孜,而李俨握着我的手也紧了紧。
其实我心里明白,现在最好的路就是跟着田令孜走,李俨也高兴,田令孜也高兴,我也不用费多大的事儿。但是我无法容忍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人被他们就这么给杀了!
田令孜苍白的脸抖了抖,只见他咬了咬牙关,还是勉强说了一句,“上路!”
一屋子的太监一拥而上,簇拥着我和李俨就直接出了门。忙乱之中,我的菜刀也被他们给收了,但是不管如何,我都始终不曾放开李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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