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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楚文财动了动嘴,涨的脸都红了,半天憋出这么个话来。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楚翘冷冷的看着他,最后看向楚老三。“我以为有些事你自己心里都清楚,别人不说不代表不知道,你别拿所有人都当傻子,当初咱们怎么说的?我爹的死要瞒着我奶,她身体不好知道要是知道了怕扛不住。可怎么偏偏就被她给说漏嘴了?要是非要找个人顶了这个罪名,我看再没有人比她更合适的了。”楚翘瞟了李翠兰一眼。神色慢慢变冷。
真打量她好欺负不成。
“胡说八道。”楚老大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这个丫头,越说越没边了,你姨奶奶进这个门这么多年,你可见她给你奶一点气受了?你奶病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人家侍奉着。你这么说都没良心。”
其实,不用楚翘说,闻氏的死,楚老大心里跟明镜似得,可是知道归知道,事关楚家声誉,有些话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拿到面上来说。
作为楚家的族长,维护楚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我没良心?我看没良心的是她。她怎么进的门你们都忘了是不是?背着好朋友抢好朋友的老公。这种缺德事是谁做的?你不说他不说,就打量所有人都不知道呢?没有不透风的墙,满村子里谁不知道,妾室的身份一直是她的一块心头病。这些年她为啥没对我奶下手?还不是惦记我奶手里那点陪嫁东西。”
“我奶去世前一晚把我们叫到她屋里,把她的陪嫁东西都给了我和嫣儿。我出门时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贴着墙跑过去了,我一直以为是谁顺路过去,当时并未往心里去。没想到。第二天我奶就出事了。这种种难道都是巧合么?”
“当时之所以没说,也是因为没有证据。今天选择说了,同样是没有证据,但,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了缺德事,别以为能瞒天过海打量着别人都不知道。还有,为啥她见到我奶的鬼魂就吓得病倒了,连带着她的好儿媳妇也病倒了?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我可没觉得她和我奶的关系真好到能抑郁成疾的地步。”
“最后再说你。”楚翘看向楚老三。目光如刀。“你是个聪明的,李氏背着你动的那些手脚。你心里跟明镜似得,在那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奶真是瞎了眼当初才会看上你。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撒手去了,你连个公道都懒得替她讨。真是薄情至此啊。”
“放肆!!!”老底儿被连窝端了。楚老三的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伸出手就要打她。楚睿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敢动我姐一下试试。这小半年,我一直忍着你们,可别把我逼急了,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在你眼里我们从来都是放肆的。不然你们怎么会那么狠心给我卖到青楼里去。”
楚老三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惨白惨白的。屋里一片安静,连带着外面的都一片寂静。他一直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楚翘不会知道,没想到,原来她一早就知道了。
“怎么?很吃惊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了,别拿别人当傻子,这件事很难猜么?”说着,她不慌不忙的走到楚文财跟前,抓住他的手,仔细瞧了瞧被剁掉的那截手指。轻声的问道:“当时一定很疼吧。”
楚文财愣了。楚老三也楞了一下,楚文财到底是年轻,不比楚老三。他还在纳闷的时候,楚老三凭着楚翘脸上的笑就什么都明白了。
猛地吐了一口血。哆哆嗦嗦的指着楚翘。脸色铁青,“你...你...”
“我什么?你能做初一,就不准我做十五,本来,我不想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就算你们对我爹千般不好,毕竟是我爹的亲人。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今天就是你们不来找我们,我也会去找你。我今天把话放着,敢动朵儿,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说着,她随手抄起桌上的刀,随后一扔,只听铮的一声,紧接着一声闷响,刀锋贴着楚文财的头顶过去了。直直没入他身后的木箱里。
楚文财当时腿就吓软了。一下子瘫在地上。地下多了一滩不明液体。
“你...你..”楚老大扶着楚老三,气的也直哆嗦,如此的嚣张,简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你眼里还有没有这门亲戚?楚家怎么出了你这个白眼狼。混账!!”
许是刚才用力过猛,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这一扯。她感觉里面有东西流出来了。钻心的疼刺的头皮都麻了。可她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倒下,不然。朵儿的命就不保了。
亲戚?楚翘笑了。岑凉的笑声如千年寒潭里的冰水一般,“亲戚?你们一次次算计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是你们的亲人?你们想把朵儿弄死的时候可有想过她是你的孙女?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话出,众人皆愣,就连李氏也睁开眼睛,朝楚翘这边看去,他们如此逼迫算计,其目的就是想让楚翘服软低头,进而达到让他们归过来的目的。上次楚文财出的那把事儿已经让家里捉襟见肘了。楚翘没猜错,楚文财的确去赌去了,欠了赌场一百五十两银子。走投无路之下,他们才有打起了楚翘家那点银子的主意。却没料到楚翘是这样刚烈的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楚老三最先回过味来,沉吟片刻,说道:“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这句话我就当没听到。”
“是啊,丫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你们还小,家里有啥大事小情的免不了长辈出头的。”憋了这么半天,村长终于还是开口了。本来不想管。涉及鬼神。即便他也觉得楚老三做的过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们楚家的家事,叫他来不过是做个见证走个过场罢了。倘若他管了,将来楚家真有个万一,这个责任他一个村长可担待不起。
不过离族这事儿,事关重大。楚翘小想不到那么多,他却不能作壁上观。
墨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堆东西,哗啦啦一股脑的放在桌子上。抹了把汗,笑着对楚翘说道:“大姐,我从咱家仓房里找出好些好玩的东西。”
众人的目光瞟向桌上的那堆东西,不明白在这种时候,这个面生的小丫头拿出这些东西来作什么,是真无知还是另有隐情?只有赛金花,脸色变了。
打探的目光盯着墨瑾看了半晌,墨瑾笑的天真无邪,一时间她也拿不准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怎么个好玩法?”
别看她面上很镇定,可心里也有点忐忑,吃不准这姑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爹死的早,家里全靠我娘支撑,又要照顾我和我弟弟还要赚钱养家。还要防着那些不怀好心的地痞流氓,有一次我弟弟病了,大夫来看也看不出什么毛病,邻居婶子们都劝我娘去拜拜菩萨,我娘就说,与其信那些虚妄的神佛还不如信自己来的更实际一些,这世上要是真有神佛,怎么不收了那些地痞流氓。怎么还会有乡绅恶霸欺凌百姓,我当时年纪小,不懂我娘说的,现在大了,我倒觉得我娘说很对,要是真有鬼神,这世上怎么还会有那么的坏人?可见,神佛鬼怪之说也是不能全信的。”
墨瑾一边说一边把一个个纸包打开。楚翘就站在一边看着,也没接话,她似乎是懂了。角落里的赛金花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指甲已经把手心抠出血了混不觉得疼。
“大姐,你发没发现,最近山上多了好多蝙蝠。你说多奇怪,咱们这怎么会有蝙蝠呢?”墨瑾一派纯真的模样瞅着楚翘。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她这么一搅和。倒是给大家伙都弄糊涂了。
“昨儿个听你们说起鬼敲门的事儿,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我不是说我爹死的早家里都是我娘在撑着么。然后我们那边的一个员外就看上我娘了,想收我娘为妾室,我娘不同意,那个员外也没继续为难我娘,这时怪事出现了。每天晚上我家都有人敲门,然后出去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村里流言四起,说什么都有。什么我娘惹怒了神灵等等的话。后来你猜怎么着?”说着,她打开一个纸包,露出一团黑呼呼的粉末状的东西。“大姐,帮我打点干净水来呗,”
“嗯,”楚翘点点头,转身出了外屋,要说刚才吃不准这姑娘要干什么,现在她大抵懂了,顺着她的意思找了个空碗装满了水进屋给了墨瑾。
墨瑾冲她甜甜一笑,把那包黑乎乎的东西倒在碗里。然后继续说道:“我姥爷是个江湖手艺人。我娘从小就跟我我姥爷和我姥跟着戏班讨生活。这样的小把戏我娘一眼就看穿了,是那个员外。他悄悄找人往我家大门上抹了鳝鱼血,山上的蝙蝠循着腥味就过来了,它们知道啥,就傻了吧唧的撞门。你看,化开了。”
只见碗里的清水慢慢的暗红,又等了一会,碎木头渣子沉底儿了,好好的一碗清水也变成了暗红色。墨瑾悄悄的松了口气。好在是这个时节,气温低,这些证据才得以保留。要是换成七八月那样的热天,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
墨瑾是个伶俐人,她端起碗,没有递给楚翘,而是直接走到村长面前,甜甜一笑。“村长爷爷,你闻闻。是不是有股子鱼腥味?”
村长低头闻了闻,第一下没闻出来,又仔细闻了闻,然后看向柳召宏。“老二,你闻闻看。我是闻到了一股子鱼腥味。”
村长赵树海和柳召宏还有楚老三他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光腚娃娃,平时,他们互相称呼都是各自在家的排行。
村长心思通透,要是就自己闻了,免不得被别人说是偏帮,所以他也让柳召宏闻闻,一个人许是弄错了,两个人总不会弄错吧。
柳召宏也仔细闻了闻,点点头。“确实有股鱼腥味。”
“这就是了。”墨瑾这才把碗端到楚翘面前。“姐姐,这就是鬼敲门的凶手。”
楚嫣不敢置信的看着这碗水,“前些日子的半夜敲门就是它搞的鬼?”楚嫣气的脸通红,眼泪当时就出来了。瞅着村长哭着说道:“爷爷,这也欺人太甚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么。”
李氏缩了缩脑袋,悄悄的闭上了眼睛,楚老三见大家伙都瞅着他,气的脸都绿了。“你们都瞅我做啥,又不是我干的。我再怎么的也不至于这么缺德。”
哼哼,罗氏笑了。“这话说的,好像缺德事你没做过似的。”
“你...”
柳召宏怼了罗氏一下,罗氏撇撇嘴,脸一扭起身朝楚嫣走过去,“来,给奶奶抱会,你歇会。”
楚嫣有点犹豫,不是信不着罗氏,而是眼下这种情况,把朵儿交给谁她都不放心,罗氏也明白。硬是把朵儿接过来。掂了掂。笑着说道:“这小家伙又胖了。嫣儿,你放心,有奶奶在,要是那等缺德敢打朵儿的主意,奶奶第一个不同意。”
她也是瞅着一直抱着朵儿实在是辛苦,才把朵儿接过来,平时罗氏就老去家里看朵儿,因此朵儿也不认生,乖乖的缩在罗氏的怀里往外看。
楚老大拉了楚老三一把,然后看向村长,说:“这件事仅凭一个小丫头一人说的,是不是有点太轻率了?”
“这简单。这位爷爷,你要是觉得轻率,那今晚你就在这守着,我去弄条鳝鱼回来,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一试不就知道了。”墨瑾依旧挂着一张笑脸笑嘻嘻的说道。
正说话的功夫,不知是谁忽然尖叫起来。大伙纷纷望去,只见高大嘴捂着嘴像见鬼了似得,脸色煞白煞白的。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大家伙都吓呆了。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墨瑾这边,谁也没注意瞅桌子上。
其中一个小纸包竟然莫名其妙的着火了。而且还是绿莹莹的火光。像极了...坟地里的...鬼火。
“呀,当家的,这是咋回事啊。好端端的咋出现鬼火了呢?”罗氏抱紧了朵儿,不自觉的看向赛金花。
一直没说话的赛金花,收到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眼神,心里微微有些得意,正想用她的专业术语解释一下。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在她前面开口了。
“这是戏班子惯用的把戏。”墨瑾走过去,指着那团鬼火说道:“这里面的东西叫做磷粉,燃点低,戏班子里经常用到的,就是那个“幽冥鬼火”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去年南边很流行的。就是把磷粉装在一个铁箱子里,然后用黑布罩上,铁和黑布都是吸热的东西。然后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唬的下面的人一愣一愣的。”
看着墨瑾说的头头是道。楚翘有些意外。当时听楚嫣说完,她就想到了。她知道不奇怪,毕竟身体里住着一个现代化的灵魂,可墨瑾,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竟然也懂得这些。她那些唬人的话唬别人还行,她可不信。
看来,有必要问问她到底是谁了。
赛金花的脸上青白交替,悄悄的看着楚老三一眼,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墨瑾瞧了楚翘一眼。知道她怀疑了。甜甜一笑。“大姐,你家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这些都是我爹去俄国时倒腾回来给楚杰和楚昊他们玩的。你不说我都忘了。”楚翘顺着她的话瞎编道,实际上,她根本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些东西。
“大姐,你可真够粗心的,亏得你把它们放在箱底,不然家里被烧没了你都不知道。”墨瑾打趣的说。
论胡编乱造哪家强,当属墨瑾墨姑娘。
墨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嬉笑间就把鬼敲门和鬼火给解释了。眼见为实,可是让这帮人开了眼界。
楚老三听着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这样一来,所谓的楚翘不孝触犯楚家先祖的罪名就不攻自破了。于他可不是好事儿。
他悄悄的给赛金花递了个眼神。赛金花能说啥,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再不说点什么,那她赛神仙的名头可就不保了,名头不保是小,断了财路可是大事儿。她一个寡妇,就指着这些小把戏赚钱呢。
遂,立马入戏,白眼一番。声音陡然变粗。“打来来的小丫头片子,满口胡言乱语,我们老楚家自己的事儿啥时候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口技不错,从前她只是听说有口技这门绝活,眼下可是看到活的了。也不害怕。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走到她面前,往她的脖子上仔细的瞧来瞧去。半晌,咯咯地笑了。
也不搭茬,直接走到那个显性的归字上。点了点这个字。然后也不说话,从桌子上拿起另一个小纸包。笑着说道:“大姐,还得麻烦你给我找碗干净的水来。”
真是不作不会死。本来她还不想赶尽杀绝。她做事秉承着留一份余地的原则。要是这个赛金花悄悄的眯那不吱声,她也不想把战火波及到她身上。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她了。
水打来了。楚翘明白这个小丫头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由得轻轻笑了。看来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了。这个丫头抢着都干了。
“你们看好了。”墨瑾摊开纸包,把白色的粉末倒进碗里。然后拿起碗晃了晃。等完全融化后,她用手指当笔蘸了蘸水,在另一张纸上刷刷刷的写了几个字。然后把手指头往抹布上一抹,拿起这张白纸,抖了抖。然后灿烂的笑了。
楚翘很想说,大家注意,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可惜场合不对。不过,她发现一件有趣的时候,这个丫头特别爱笑,从进门到现在嘴都没合上过。而且笑的还特别的童叟无欺。任谁都不忍心苛责。
也是具备白莲花属性的妙人儿。
慢慢的,慢慢的,刚才写下的字开始显形了。不管是窗户外面看热闹的人,还是屋里沉默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墨瑾手里的纸,亲眼见着刚刚还干净的白纸上慢慢的浮现出几个字。
楚翘早就知道结果,并不意外,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扑哧一声,很不合时宜的乐了。
“大姐,这么严肃的时刻,你乐什么。还是觉得我写错了。”墨瑾不干了,嘟着嘴羞恼的说道。
五个字。我最可爱。
这丫头还真是不害臊。呵呵。
“大家都看到了吧。”墨瑾把纸拍在桌子上,然后拿起刚才包着粉末的纸包。朝赛金花抖了抖。“这位大婶,你应该很熟悉吧。”
赛金花恨恨的看着墨瑾,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冲上去撕了这张脸。她当然熟悉,这就是从她家翻出来的。
墨瑾瞅了一圈,最后落在装死的李氏身上。轻轻的笑了。“我姥爷是个老江湖手艺人。我小时候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缠着我姥爷给我讲故事,他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我到现在都记得。”
大家伙彻底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墨瑾给搞晕了。东一头西一头的,一会说这个一会说那个,她到底想说啥。他们现在最关系的楚翘下面会怎么做,谁愿意听她在这瞎扯淡啊。
可偏偏当事人楚翘还不开口。甚至连愤怒的表情都不给一个。谁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不管怎么想,有一点是定了。楚老三家不会这么消停的。这事儿总会有个交代的。他们就等着看就好了。
“从前有个小狮子。看着爹娘总是被野狗骚扰,但是也不还口,它就问了,爹,你能打得过老虎,也能打得过豹子,也敢和别的狮群斗,为什么野狗这么挑衅你,你也不给它个颜色瞧瞧呢。大狮子就说了。老虎,豹子是你爹旗鼓相当的对手。和他们斗不**份。可野狗,你一个吃肉的和吃屎的有什么好抢的。”
楚翘扑哧一声乐了。瞧了楚老三一眼。他还听的跟什么似得。压根没听出这话里的含义。
墨瑾瞪了她一眼,心想着,妹妹我在这替你做恶人,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就不能绷着点。
“你们猜后来。那条野狗的命运是啥?”
“得瑟大劲儿了被狮子给毫不费力的咬死了。”楚睿开口说道、
“聪明。二哥不愧是读书人。”墨瑾笑嘻嘻的说。“野狗临死前才知道,从前它得瑟,狮子不理它,不是怕它,只是不愿意理它失了自己的身份。要弄死它简直易如反掌。”
饶是反应再慢的人此时也听明白了。这就是变相告诉大家,楚翘之所以不搭理楚老三,不是因为怕他,而是不愿意搭理他。楚翘心说,你们都猜错了。姐没有那么自视清高。姐不是不愿意搭理他们,只是想等到溃疡烂到一定份上好连根拔除。
口碑是面子。退族是里子,这里子和面子她都得要!
从爹娘过世那天起,她就料到李氏不会这么消停,那时候,退族的念头就已经在她心里萌生了,要想过安生日子,只能退族没有别的办法,要是强硬的退族,日后难免会被人拿来诟病,说他们不孝,爹娘刚死就不孝顺爷奶。
百善孝为先。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她是无所谓,可楚嫣他们不行。背上不孝的罪名弟妹们这辈子就全毁了。所以,李氏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她都忍下了,主打悲情牌,一再示弱。这半年来的隐忍,等的就是今天。
“你骂谁野狗?”楚老三终于寻思过味了,一个箭步跨过来,抬手照着墨瑾的脸就落了下去。
墨瑾身段轻盈,从他腋下就钻到他身后。笑嘻嘻的说道“谁嚣张霸道我就骂谁是野狗。”
“好了别闹了,过来。”楚翘说道。
“哦。”墨瑾乖乖的走到楚翘身边,瞅了一眼朵儿,走过去把朵儿从罗氏怀里接过来。“奶奶辛苦了,朵儿这丫头沉着呢,还是我抱着吧。”
说完抱着朵儿就站到角落里。笑嘻嘻的看着大家,抱着朵儿手臂微微收紧。
正戏开唱了。接下来就交给楚翘了。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朵儿。
楚翘静静的看着楚老三,淡定的说道:“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在藏着掖着,孰是孰非,大家心里也明白,我就不多说了,只一点,离族。”
“我不同意!!”楚老三瞪着猩红的眼睛硬声说道,今天的事儿已经让他丢尽了脸面,要是再让他们离了族,他的脸就彻底丢光了。以后在桥北村还怎么待下去,只能要死了不认。
“你有什么立场说不同意?本来,我不想事做的这么绝,自打我爹娘离世后,你们左一出右一出的背后使绊子的事儿还是少么?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人呢?举手三尺有神明,你敢对着楚家列祖列宗发誓,这桩桩件件的事儿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这一切都是你们的猜测,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干的?你今天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会答应。”楚老三恨恨的说道。
她算是找到根儿了,楚文财那无赖样儿像谁?和楚老三简直是如出一辙。姑奶奶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岂能你说不让就不让的。
楚翘看向赵树海,说道:“赵爷爷,离族非我所愿,若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也不会走这一步。这半年来我家发生的事儿你也瞧见了。若是我们继续在这个家待下去,我和我弟妹们说不定那天小命都没了。要不是我拼了命护住清白,怕是现在早就陷在里面生不如死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谁知道以后他们还能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所以,赵爷爷,这个族我是离定了,还请您做个见证。”
你撒泼无赖我不和你说,我和明白人说,我看你能说什么。
赵树海寻思了一下,神色略显凝重的问道:“丫头,我们还没老糊涂,谁是谁非我们心里都明白,爷爷只问你一句,你真的想好了么?”
“嗯,想好了。我宁愿带着弟妹们要饭,也不愿意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那好。既然你让我主持公道我就多一句嘴。事情闹到这一步,想要说和也是不太可能。”话到这,赵树海往外面瞅了一眼,跟自家婆子说道:“你领着大家伙先回去吧。”
梁氏满心不高兴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他的面子,点点头,起来就往门口走去,嚷嚷着把外面看热闹的人都轰走了。赛金花今天可算是丢脸丢到家了,正愁没有借口走呢,一看梁氏都走了,她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扭着腰臀直接往门口走去。柳召宏也让自己家婆子罗氏回去了。
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满屋子除了柳召宏和他是外人,其他的都是楚家本家的人。没了外人,有些话就好说了。
“老三啊。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有些话呢我也不想说的太难听。你也别硬撑了,差不多就得了。要是闹上公堂你也讨不到半点便宜。”这么多年兄弟,他一直觉得楚老三这个人本性不坏,就是没娶个好媳妇。可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个有原则的男人,可经过今天一事,他真是彻底对这个从小到大的光腚娃娃失望了。
咋说这几个孩子也是他们的亲孙子孙女,他咋就能黑了心肝做出这样禽兽的事儿来呢。话也不想多说,他能明白他的苦心就明白,不能明白就算了,他也没指望他能明白。
“闹上公堂咋的?我是他们爷,还怕他们几个毛没长全的小兔崽子?”楚老三一听就急了,咋的,连你都不站在我这边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一大把年纪不嫌磕碜啊。你算是白活了,好好的家非要弄成这样。”楚老大呵斥道。因为李氏的缘故,这些年,除了家里有事,平时的时候他们很少走动,他和赵树海的想法一样。第一次对这个弟弟感到失望。无药可救了。
要说旁的事儿他还可以稍微偏偏心眼,可把亲孙女卖到青楼,这样禽兽的事儿他都能做的出来。他真是对他失望到了极点。
家门不幸!!!
“大哥!!”楚老三也觉得委屈,旁人也就算了,怎么连他亲大哥都不站在他这边?他哪里错了,要不是那个丫头片子一直不肯搬过来一起住,他至于搞出这么多事儿么?怎么到最后错都成他的了?
“你还有脸叫我大哥。”楚老三不知道他的一声大哥,彻底给这个已经极力在忍耐的汉子叫崩溃了。瞅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这眼泪就忍不住的掉下来了,他记得上一次掉眼泪还是爹娘去世的时候。
他还记得爹娘下葬那天,他跪在爹娘坟前发誓....
——-爹娘,儿子发誓一定会扛起老大的责任,看着几个弟弟好好过日子。
可现在呢....
时光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他五弟跪在他面前,后背被鞭子抽出一道一道的血印子,明明脸色已经煞白煞白的,可仍然咬牙ying侹着。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他五弟还是走了,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在族谱上划掉了自己的名字。
那天过后,他一病不起,在炕上整整躺了一个月。他没脸见爹娘,明明在爹娘坟前发誓要好好看着弟弟们,要好好守着这个家。老五还是走了。
李氏进门,头几年还算安分,可随着闻氏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交给李氏开始,她的心就一点点的被养大了,好多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家过日子没个磕磕绊绊,只要别闹出格就行,对付到他眼睛闭上间爹娘那天就行。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吧。
可他这个好弟弟呢,不但不知道收敛,反倒是变本加厉,一次比一次过分,最后竟然把自己亲孙女给卖到那种地方去,他真是恨啊,恨自己应该早点管。要是自己能早点管管,老三家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年过半百的人哭的跟个孩子一样,眼泪混着鼻涕流了满脸。一边说一边捶打着楚老三。他真恨啊,恨这个弟弟不争气,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把这个家搞的乌烟瘴气的。家宅不宁造孽啊。
“....你这个畜生,翘丫头是个多好的孩子,小小年纪带着弟妹们把日子过成这样还咋的,你咋就不知足呢?成天捧着几块烂泥巴当个宝似的供着,你咋变成这样了,啊老三啊。”
李氏可再也装不下去了。一听他把自家那几个孩子比成烂泥巴,当时就不愿意了,要说装也不算,好几天没吃饭,婶子没劲儿倒是真的。她抓着楚秀香的胳膊挣扎着坐起来,喘着大气说道:“他大伯,你说这话啥意思,谁是烂泥?谁是宝?你今天把话说清楚。”
“说个屁。你最他妈不是东西,里挑外撅,好好一个家被你挑成这样。你家楚文财干的事儿当我们不知道咋的,说他是烂泥都算抬举他了,十里八村你去打听打听,谁家半大小子跟他似得,挣钱的本事没学会,花钱的本事倒是学个痛快,吃喝嫖赌都占全了。他要是有翘丫头一半的本事,也不会是今天这样了。闻氏是怎么没的?你敢说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没有!!!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再敢巴巴一句,信不信我打死你!!!”
李氏直接被骂石化了。她这个大伯哥不待见自己她是知道的。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就跟她欠他多少钱似得,可这么难听的骂她还是头一次。
她悄悄瞅了眼楚老三,楚老三也被他大哥的爆发力给骂萎靡了。耷拉个脑袋医生也不吭。她还咋呼啥,万一真揍她怎么整?换成好身板的时候,兴许挨几下子还没事。可现在,还是算了吧。不打还直迷糊呢,再被他打两下,还不得直接见闻氏去了。
欺软怕硬大概说的就是楚老三两口子。楚老大一发飙,都老实了。
满屋子人都被楚老大给整的一愣一愣的,楚翘更是,一双眼囧囧有神的看着楚老大。心里琢磨着,这是天上下红雨了?他咋还开始帮着自己说话了呢?
楚老大慢慢的冷静下来。胡乱的抹了把脸。看向楚翘。“丫头,大爷爷知道你委屈。就当给大爷爷个面子。离族就算了,分家吧。分了家就是两家人,照样是各过各的日子。你看这样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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