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票今天不少啊,得加更四张。前两张有些错误,大清洗应该还没有开始,改了一下,大家有空回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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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深层思考过中国近代为什么落后于西方吗?”
面对张念的疑问,杨潮反问了他一句。
张念沉思了片刻:“主要是技术问题,西方发展出了一整套工业技术。”
杨潮摇摇头:“是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为什么西方人能发展出工业文明,而我国在宋代和明代两次就在工业文明大门之外徘徊,却始终踹不开这扇破门板。”
东西方各种各样的研究早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很多了,英国人李约瑟著作的《中国科技史》收集了数千种中国古代科技发明,让西方人发现,中国古代拥有的技术,竟然早就达到了英国工业革命前夕的技术水平,中国在宋代和明代拥有的庞大手工工场,丝毫不输给英国的手工工场,可最终英国人将手工工场发展到了现代工厂阶段,推动了工业革命,而中国人却沦落了。
有些人将其归因于运气,说中国一次被蒙古人打断,一次被满洲人打断,是这些野蛮人摧毁了中国的资本萌芽,不然中国早就促成了工业革命。
但这显然很片面,蒙古人和满洲人入侵之前,数百年宋明时代都没能过渡到工业文明阶段,绝不仅仅是遭遇入侵的原因,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的。
杨潮也是这几年才慢慢悟到其中的深刻原因,因为他突然发现,凡是坚持自由经济的国家,不然面临着强烈的竞争,这些国家不但没有被竞争击垮,相反却发展的很不错,好比荷兰,好比瑞典和丹麦。
在对比中国的情况,一切好像就明了了。那就是:
中国缺少竞争!
“欧洲古代往往有成百上千个各自为政的小国家,他们之间充满了激烈的竞争,于是有大量的试错和革新的机会。一个国家发明出某种优秀的东西,无论是技术还是制度。其他国家就会纷纷效仿。在相互竞争中,他们发现吸引人才和资本会让他们变强,于是各国纷纷优待人才和资本,发展自由经济;他们发现开展教育,有助于国力的提升。于是纷纷发展本国教育;其他各种技术,一旦出现,在激烈的竞争—淘汰机制下,各国都非常乐意采纳。”
杨潮先讲了一下欧洲成功的因素。
在对比中国:“反观我国,过早的将权力集中了起来。权力集中是一种历史大势,就好比资本会集中一样,任何事物,最后都往往走向趋同。天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这是天道,是自然之道。西方人称为马太效应。所以任何地区最后都会走向归一,因为总有一个最有竞争力的国家会站出来统一其他国家。从经济层面解释,消灭竞争有助于减少浪费和消耗。欧洲人也多次临近统一,罗马时代是最成功的一次,接下来的法兰克帝国时代,再到拿破仑时代,却总是无法建设出中国式的大一统政治。因为欧洲人的组织能力,直到近代前都无法支撑他们组建起大一统的政权。”
“我国古代经过激烈的春秋战国百国争霸竞争,为统一创造了良好的文化和知识积累,比如法家发扬了郡县制。彻底将统一的制度固定下来,接下来一直传承了两千多年长盛不衰。这就是我们的问题,过早的完成了统一,过早的固化了社会。于是我们的社会就缺少竞争—淘汰机制。孟子说‘无内忧外患者,国恒亡’,不是没有道理的。西方人如果一群竞相争逐的麋鹿,跑的最慢的就要被狮子吃掉。而中国却是一头大象,即便跑的再慢,只要自己不倒下。别人就很难撼动他。所以基本上没有跟外部竞争,学习模仿外部的动机。于是故步自封,慢慢落后于时代。”
张念听完杨潮的分析点了点头,杨潮的分析并不新颖,已经有很多社会学家提出过相似的观点了。
但他还是疑惑,这跟中国积极跟西方小国合作有什么关系?
杨潮笑道:“跟这些效率很高的小国合作,其实就是给中国这座沉闷的池塘中放入一尾活泼的鲶鱼,好让整个池塘沸腾起来,充满生机和活力。之所以跟这些小国,而不是跟英国、法国和德国这样的大国全面合作,更是直接断绝了跟美国的关系,原因很简单,我们需要的是一尾鲶鱼提高我们的经济和社会活力,不是直接要一条鲨鱼有可能咬我们一口。这些小国每每都有一些世界领先的产业,比如瑞典的金属加工,丹麦的皮革制品,但他们绝对没有能力跟中国全面竞争。所以引入他们,可以激活中国一些产业,却不会对我们整体经济刺激过大。如果跟德国玩全面竞争,怕是我们7,8成的工业就要面临德国产品的冲击。”
张念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英法德国目前希望获得同样的自由贸易地位,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杨潮笑了笑:“目前不可能,除非他们的国力能够降低到不对中国构成威胁的程度,我从来不排斥跟欧洲合作。毕竟随着工业技术的发展,最尖端的科技所需要的工业基础支持越来越大,到最后有可能一项高端技术,需要进行全球合作,将各国的最优秀技术拿出来才能够发展出来,到时候我们是绕不过跟西方合作的。”
冷战时期,苏俄将7成的人口投入到了重工业生产中,导致轻工业和农业始终劳动力不足,在忍受人民生活水平大大低于西方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强跟美国打成平手,就是因为美国人动用的是整个欧美的工业基础,而苏俄基本上只能靠自己。
因此杨潮不排斥跟西方合作,只是这个合作的方式吗?
“必须以我为主!”
杨潮对张念说道。
“我国必须站在最高端,欧洲国家大多人口稀少,市场狭小,随着工业化深入发展,英国、法国和德国这样的欧洲大国,都越来越难以支撑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他们就越来越需要依靠一个超级经济体,这个超级经济体必然是世界经济中心,站在世界经济体的最高峰,整合其他经济体。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这个中心位置,整合其他国家的工业基础,跟他们合作,让他们分享利益,但他们分享多少,我们必须有话语权。”
张念点点头:“只是这会给政府造成很大的困难啊。”
张念的担忧不是杞人忧天,世界经济危机发生后,许多国家开始保护主义,而中国却坚持自由贸易,自然会让国内一大批想要独霸国内市场的工业巨头敌视,他们公开指责政府的政策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前经济繁荣,还能说得过去,现在经济危机,就让贸易保护主义的论调很有市场了。
杨潮叹道:“没错,越是危机的时候,就越是有压力,可越是能够顶住压力,收获就会越大,世界从来就是这么公平,从来不会有白来的午餐,也从来不会有没有报酬的承担。”
在整个世界贸易保护主义大行其道的时代,中国坚持自由经济,也许这个时候,会损失一笔外汇储备,会损失一笔黄金储备,可却能够吸引到一群跟随你的中小国家,这却是一笔长期的财富。
通过利益吸引这些国家加入,然后组建一个以我为主的经济组织,慢慢扩大,最后扩展到全世界,那么中国就能建立一套以中国为中心的国际体系了,就好像大英帝国建立的自由经济体系,最后由美国继承,统称为英美体系。
杨潮愿意跟英国人合作,接过英国霸主手里的权杖,可如果最后英国因为种族等狭隘的原因拒绝的话,杨潮需要有一个备份,一个以中国为中心的国际体系,就十分有必要了。
“至于政府吗?”
杨潮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如何解决工业资本对政府政策的批判,只能寄希望于经济会尽快恢复起来。
“我国政府的情况,要比西方要好很多,我国长期的大一统,虽说牺牲了国家活力,造就了国民缺少竞争意识的性格,但却培养出了极高的服从性。哪怕是那些工业巨头,也只是在批评,还不敢采取行动。即便他们有些怨言,也不会扰乱社会。政府现在通过无限制就业,给绝大多数弱势群体提供了生计,那么就没有社会动乱的土壤。”
张念却道:“卑职的意思是,此时引入西方发达国家的竞争,给政府造成的压力太大,是不是要缓一缓?”
社会确实不会乱,但是此时此刻继续坚持自由贸易,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
确实会让政府面对更大的压力,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应该坚持,因为此时的坚持,最能显现中国政府的负责任态度,最能获得西方国家的信任,让他们产生依赖,如果放过这次机会,后世想达到这个效果,那就不是一个坚持自由贸易的问题了,想想后世的中国为了打入世界体系,所付出的代价就知道了。
不过杨潮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政府确实很困难,但是关张念什么事?
这件事有问题!
立刻瞪着张念:“你是在给谁做说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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