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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这天,唐安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车来到城市边缘,带着鲜花和妈妈最喜欢吃的饺子。从早上开始,墓地都是前来探望亲戚的人,她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母亲的墓碑,直到晚上,大家陆续离开,她却还坐在这里。
晚上,淅沥的小雨从天空飘下,清明节的必备因素就是下雨,她记得每年来妈妈的墓前,都是雨陪着她和妈妈。这次也不例外,她撑起伞给自己和妈妈打着。很久,很久,暮色已经完全笼罩大地,可她还是不想回去,她告诉自己,再待五分钟,最后五分钟……
于是,当傅京墨赶到墓地时,看到的就是一幅令人心绞的画面。这个平日里潇洒的女生,此刻蜷缩在一把巨大的黑色伞下,她为母亲的墓碑和自己撑着伞,身材娇小的她在风中可怜的瑟缩着。
“唐安,”他压抑着自己的焦急感,蹲下来轻柔的呼唤她,像是安慰一个孩子,“累了吗?我帮你撑伞。”
唐安将伞微微抬起,看到的是没有打伞而蹲在雨中的傅京墨,鬓角和头发都已经湿透了,却还是保持着优雅冷静的神情。他自然的接过伞,帮唐安和母亲的墓碑遮着雨,自己依然淋在外面。
她目光迷茫,“你怎么来了?”
一直隐忍着哭泣的唐安,此刻一说话便是带着哽咽和嘶哑,听的人不由心疼。
傅京墨定定的看着她,良久,声音如傍晚的沉钟,回荡在她耳边的低沉动听,“时间不早了,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二字猝不及防的撞进唐安耳中,她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彻底哭了出来:“我没有家了,要回到哪里去?我昨天跟福利院的孩子聊天,他的妈妈也是因为爸爸才死的,他说爸爸打妈妈……”
傅京墨轻声叹气,黯哑的声音轻缓有力:“你还有姥姥陪伴,而福利院的孩子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不要把自己的情绪带入,去试着理解他们,不好吗?”
“我可以理解所有人,但是那个孩子的情况跟我太像了,我做不到客观的看待这件事情,我甚至在跟他争论他爸爸不爱他……我怎么能这样说呢……”
“恩,我理解。”他深沉的目光令人心安,温和的嗓音更是冷雨中的一束温暖。
“你不理解,五年前的事情你根本不记得了!我妈妈因为唐天明酒后在车上做了手脚,她开车来找我的时候刹车失灵,车子和人翻到海里……我亲眼看着妈妈掉进海里……我就坐在海边,看见妈妈掉进海里……傅京墨,为什么又是你,在我最悲伤的时候,五年前是你给我活下去的勇气,五年后,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你还在我身边……”她语无伦次的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的掉下来,眼珠在地上泛起涟漪。
傅京墨的伞在手中滑落,双臂猛然张开紧紧的搂住已经失控的唐安,巨大的温暖包围了她,依旧是这种熟悉的味道,淡雅的古龙香水带着清冷的薄荷味,“五年前你走过那段困难的日子,五年后,你同样可以。”
“那个孩子的话让我很难受,他跟我争论爸爸是爱他的,可他爸爸杀了妈妈啊!怎么还能有爱呢?唐天明的失误杀了我妈妈,我恨死他了,可那个孩子非但不恨他,还说他们之间有爱……一定是孩子太小,才会这样傻。”她眼睛红肿的失神看着远方。
“不爱怎么会选择在一起生活呢?你可以恨你父亲,但你没有办法否认你父母之间的爱。”他清缓的拍打着唐安的后背,耐心的安慰她。
“可他害死了妈妈啊,傅京墨,怎么连你也不帮我说话了呢?你是我的医生啊。”她可怜的眨着眼睛,仿佛是被抛弃的孩子。
“我不想看到你因为亲情而困扰自己一辈子,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是他的失误害死了你母亲,为什么不能重新审视这个问题呢?”
“我不知道,好累……我今天突然和五年前的想法一样,我好想去找我妈妈……傅医生,我好难过啊……”
看着她柔弱的哭喊,全然不像学校里的唐安,现在的她更像是五年前刚受挫的小姑娘。
“唐安,你听着,五年前我没有让你自杀,那么以后我也不允许这类事情发生!”他坚定的声音低沉流出,铿锵有力。
唐安微怔,“你说什么?”
傅京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拉起,俯视着她的眼神骤然加深,“我傅京墨接手的病人从未有过自杀案例,既然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就休想有自杀的念头。”
原来他记得,唐安以为五年前的治疗只有她一厢情愿的记住了。她抽泣着看着面前这个桀骜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流露出不可抗拒的气息,即便雨滴打在他脸上,也遮不住目光中强烈的震慑力。
……
唐安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好像酒后断片的感觉,被雨淋后强烈的头痛侵袭了她的身体,以至于当她睁开眼睛看见趴在牀边的傅京墨时,她的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世界静默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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