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二房院中的灯都熄了,阮晓月却如何也睡不着。
自从同祖母和大伯一家爆发冲突以来,第一次回来住,明明是从小住到大的屋子,如今身处其中,却全无一丝归属之感,反倒像个客人。
在今日之前,她一直是对祖母有怨言的,同样是孙女,她怨她为何一直偏心阮清欢,而看不到她的好?
如今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自己走到今日的地步,又何尝不是自作自受?
阮晓柔今晚也留了下来,同样她也睡不着。
自从搬到别院后,因着娘亲将银子都给了舅舅的事,爹娘总是吵架,每回都是父亲气鼓鼓的摔门而去。
今日回来去看祖母时,她听到了祖母对姐姐说的话,心中震惊不已。
“姐姐,你真打算和离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阮晓月一跳,冷声道:“你别胡说八道,快睡吧。”
阮晓柔哪里睡得着,从床上坐起身来:“姐,如果姐夫待你不好,我支持你和离。”
阮晓月哑然失笑:“你支持有什么用?”
阮晓月心里清楚的很,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同意她和离,唯独母亲不会同意。
再说,和裴冲这门亲事,是她自己一意孤行选的,现在和离,岂不更加让人瞧不起?
阮晓柔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开了口:“姐夫并非可托付之人,我日前还看他去了醉花楼,你当真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这事,阮晓柔本是不敢说的,可今日姐姐的处境她看在眼里,实在不忍她整个余生搭在裴家。
醉花楼算什么?
裴晓月静默不语,家中的花花事,才是让她闹心的,小妾、嫂子、丫鬟……真真是让她开了眼界,也彻底让她死了心。
可尽管如此,她也不能和离,这口气,她无论如何得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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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大家子团团圆圆参加阮家的宴席,独留我一人守着这寂寞的庭院,这样见不得光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林秋棠半纱遮身,面露疲态的靠在裴冲怀里,眼中透着丝幽怨。
“我这不回来了吗?”裴冲敷衍着。
“哼,若不是你那小妾大了肚子,你会来大房看我?”林秋棠白了他一眼,靠得更紧了。
纤细的手指在他身上游走,明显还不想这么早睡。
可裴冲的兴致过了,脑子里正琢磨钱财之事,不由有些烦躁,一把抓住林秋棠不安分的手:“嫂嫂别闹,我烦着呢。”
“哦?说来听听?”
“还不是银子的事。”
林秋棠揶揄:“要说这富人家的庶女就是没用,你娶回来,不照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裴冲面露不悦:“再说风凉话,惹恼了我没你的好果子吃。”
“谁惹你了,我可是帮你想办法呢。”
裴冲敛眉。
林秋棠得意挑眉:“阮家的银子,强要自是行不通的,可若他们非要上赶着给呢?”
裴冲眉头皱得更深:“此话怎讲?”
“阮家对二房女眷不重视,但二房不还有位小公子吗?”林秋棠说着起身,划落了肩上的轻纱,半靠在裴冲身上,贴在耳边一阵低语。
末了眉眼一挑:“此事若成了,定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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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阮晓月不可思议的看向裴冲,沉默片刻拒绝道:“我与阮清欢姐弟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宴请送行这等事,便不必了。”
裴冲突然提出要设宴为清舟饯行,阮晓月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但绝对不会只是请人吃饭这么简单。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故意讨好大房,这饭若真请了,定会引来诸多风言风语。
说她们二房离了阮家便活不起了,才会低声下气的主动示弱。
裴冲:“这事是母亲定的,就定在明晚。”
后日一早,阮清舟便要启程去往江南,他只有明晚这一个机会。
阮晓月思量了下:“时间太赶了,来不及准备,我看还是算了吧。”
“宴请的事,我交给嫂嫂了,不必你操心,你只需回别苑将岳母和弟妹接来便好。”
阮晓月隐隐有些不安,裴冲向来自傲,为何突然做出示好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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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收到裴家的请柬时,周云芝便拿去给阮清欢,阮清欢正同徐紫凝聊天,听闻母亲言明来意,心底同样生出疑问。
徐紫凝对阮家大房二房的事并不清楚,只知阮家二房因为一些事情搬到别院了。
但见清欢姐姐神色不太对,疑惑问道:“姐姐不想去吗?”
阮清欢的确不想去。
她对裴冲乃至裴家人都没什么好印象,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搞出这档子事,到底想干嘛?
可这帖子是以裴老夫人的名义下的,若不去,又显得太没礼数,会让人觉得她们大房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清欢呐,要不,就让你爹一个人去吧。”
“娘,除了清舟,咱们都去。”
周云芝点头:“也是,左右是亲家,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周夫人一走,徐紫凝压低了声音:“原来姐姐和夫人也不喜欢裴家人。”
见阮清欢看过来,她接着道:“就是昨晚宴席上,我亲耳听到裴家那男的让晓月小姐讨好老夫人,说是好让二房搬回阮家。”
“后来晓月姐姐离开后,我还隐约听那人说什么急需用银子的话。”
阮清欢:“除了银子,可还有别的?”
徐紫凝想了想后摇头:“当时人多,说话声混杂,听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看得出来,晓月小姐这位夫君待她不好。”
阮清欢点头,连外人都看得出来,阮晓月身在其中岂会不知。
祖母昨晚将她留下,想必也是为着这事。
她本是来安慰紫凝的,便将话题拉了回来:“紫凝,清舟的性子有些毛躁,若委屈了你,大可同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徐紫凝摇头:“没有,我和师兄自幼相识,我了解他。”
她虽如此说,但阮清欢看得出来,她心中的气还没消:“对了,我早上去看他,发现脸色不大好,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只说一夜未睡,我去找了徐前辈,可前辈不在房中,也不知去……”
“他可说哪里不舒服?是心口吗,还是头痛……不会是昨日走得多了,腿伤加重?”徐紫凝心思一乱,哪还有心情聊天,一边嘀咕着人已经快走到花园门口了。
阮清欢失笑。
他们俩,还真是对欢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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