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烟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
不过,管别人什么样子呢?
路人而已。
跟她又没关系。
桑烟这么想,但做晚课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路人。
路人跪趴在佛像前,一动不动,像是个木头人。
等她做完晚课,他还保持那个跪趴的动作,想着他早上就来了,也不知这么跪趴了多久。
怪人。
桑烟如是想着,回了房间。
翌日
她去做早课,那怪人竟然还在,依旧是跪趴的动作。
有小沙弥为他端来了斋饭。
他道了谢,狼吞虎咽吃了两口,忽然,头一歪,全吐了。
“呕,呕——”
他吐得眼泪都出来了。
整个佛殿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僧人们似乎感觉不到,专心做着早课。
桑烟想忍着,但没忍下去,
秋枝扶着她出来,小声道:“那人好生粗俗啊。怎么能吐在殿里?还是佛像面前。那是对佛祖大不敬啊!”
桑烟倒没这么想:“兴许生了什么病吧。”
她莫名觉得那怪人可怜,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怪人吐完了,站起来,面如土色,挺着肚子,摇摇晃晃出来了。
“佛也不救我。”
“没人能救我。”
“哈哈哈,没人能救我……”
他流着眼泪,失神般喃喃着,从她身边走过。
桑烟听着,皱起眉,觉得这怪人可能要做傻事。
怎么办?
既然看见了,也不好见死不救啊。
她纠结了一会,还是叫了个暗卫,吩咐了:“你跟着他,别让他干傻事。顺便查查他是什么人,遇到什么事了。”
“是。”
暗卫跟着怪人而去。
怪人下了山。
山下有条河。
河水由于近来雨水充沛,清澈中更显得深不见底。
他走到河岸,闭上眼,往里扑。
暗卫及时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拽倒在地。
地上一层青草,摔着也不疼。
但怪人捂着肚子,痛得冷汗淋漓。
“啊、啊——”
他痛苦地满地打滚。
暗卫看的皱眉:“你怎么了?”
怪人疼得又哭又叫,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暗卫没办法,只能一拳打晕他,然后扛着他去城里寻大夫。
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
他瘦瘦小小,鼻子有个黑痣,眼睛几乎小的看不见。
他给怪人诊脉,反复诊了一会,眉头一直皱着,然后又去看怪人的肚子。
当那粗布短衣掀开来,怪人一点不像表面穿着那么寒酸,皮肤雪白滑腻,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儿。
只那雪白皮肤凸出个球,摸上去,鼓鼓的,还很硬。
大夫趴到肚皮一听,似乎还有心跳。
“嗬!”
他吓了一跳,捋着短短的胡须,好一会冷静下来,叹道:“怪哉。怪哉。难道男人也能怀孕了?”
暗卫:“……”
男人怀孕?
说什么鬼话?
他耐心不多,伸手提着大夫衣领,冷着脸,催问:“说清楚,他到底怎么了?”
“大侠冷静,有话好好说——”
大夫胆子小,讨好一笑,立刻就说了:“我觉得他好、好像是怀、怀孕了。他的、他的脉搏很乱,像是喜脉,又不像是喜脉,我医术不精,实在诊不清楚,但他肚子大成这样,里面还好像有东西在颤动,真的像极了怀孕。”
这下换暗卫惊吓+皱眉了。
“怎么可能……怀孕?”
暗卫听得怀疑人生。
但没怀疑一会,又想:如果他不是怀孕,年纪轻轻,为何寻死呢?
“你、你们——”
怪人这时悠悠醒来,一睁眼看到陌生的两人,吓得差点摔下床。
“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他看自己衣服掀开,脸色更慌张、恐惧了。
“别碰我!”
他捂着肚子,下了床,就往外跑。
暗卫见此,丢了大夫二两银子,忙追着怪人去了。
怪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脸,在大街上乱跑,撞到了很多人,还差点把几个卖东西的摊子撞翻了。
“你、你别跟着我!你想干什么?”
怪人喊着喊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怎么没死!
他怎么没死!
“你为什么救我!”
他很崩溃,抓起旁边摊子上的吃食就砸了过去。
暗卫轻松躲开。
“哎,你这人怎的乱拿我东西!赔钱!赔钱!”
那摊子的老板抓住了怪人,索要赔偿。
怪人正疯癫着,力气很大,一把推开他,踉跄着跑远了。
暗卫被拦住了。
摊子老板装出凶狠的样子:“你、你不能走!你们有矛盾,害我损失东西!你不赔钱,我拉你见官!”
暗卫忙着追人,也不辩驳,便拿出二两银子,赔钱了,甚至顾不得对方找零。
怪人终于停下来了。
他停在一处府邸前。
那府邸高门大院,连绵了很远,很是恢弘壮丽。
牌匾写着:姜府
“二公子,您、您怎的弄成这个样子了?”
守门的人又惊又慌,忙上前扶着他,关怀道:“二公子,您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暗卫远远看着这一幕,心道:姜府?二公子?这人是翰林院大学士姜重玉的弟弟姜重礼?
*
桑府
桑坤趴在床上养伤,一边享受着漂亮丫鬟的葡萄投喂,一边看着跪在地上的近卫:“让你查姜重玉的事,你查的如何了?”
段洋没查出姜重玉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人家相当的清正廉洁,除了公务,闲下来就在钻研学问,还捐出家财,成立了几间学堂,收了些贫苦人家的孩子,甚至亲自过去授课。
这就很尴尬了。
他低着头,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姜大人没什么可查的。倒是姜二公子,好像得了怪病。他、他昨天一大早乔装改扮,挺着肚子去了龙禅寺拜佛,结果,下山后,就投了河,还好被人救了,还看了大夫,那大夫说、说——”
“说什么?”
桑坤来了点兴趣,葡萄也不吃了,就看着他。
段烟给看得红了脸,一时难以启齿。
桑坤看得皱眉:“墨迹什么?快说!”
段洋只能如实说了:“那大夫说,姜二公子可能怀、怀孕了。”
实在是荒谬+尴尬啊!
男人怎么能怀孕呢?
桑坤也是这么想的:“你是不是听岔了?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没有。那大夫就是这么说的,可能是怀孕了。”
段洋越说越心里打鼓:“那属下再去查查?”
“赶紧去!”
桑坤点头摆手,脸色郑重:“务必查清楚!姜重玉多番害我,这事是个‘感谢’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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