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亦晟在外人面前，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
只有在私下里和叶舒两个人的时候，他才会露出一部分的真情实感。
眼下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叶舒能感觉的出来他情绪的波动。
她能理解，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交情，而且赵兴扬现在身份太关键了！
霍亦晟忽然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手感相当熟悉，正是他几乎每天都能握在手里的媳妇儿的手！
此时，媳妇儿与他十指紧扣，安抚他：“别担心，我们去问问黄老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霍亦晟点头：“嗯。”
两人都有些沉默。
如果赵兴扬真的生了重病，国内的医疗技术水平没法治的话，他的处境就难了。
要治病，就得出国。
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随随便便出国，再就是他的脑子，现在西方多少人想要得到他！
如果得不到，大概也想毁掉他！
所以如果真的要出国，那面临的困难是非常险峻的！
两人来到黄老的临时宿舍，矿区的生活艰苦，条件简陋，并没有太多的房子，所以黄老是和矿区工人一起挤大通铺的。
但黄老并不在这边。
矿区工人说：“好像往那边山上去了，还不让人跟着。”
这天都要黑了，黄老一个眼神不好的，去山上干什么？
叶舒和霍亦晟对视一样，又转道往山上去。
黄老就在半山坡上站着，双手后背，眺望远方。
听到动静转身，看到他们夫妻俩联袂而来，恍惚间好像自己回到了少年时候。
那时候他虽然被师傅所救，却也不敢给师傅带去麻烦，知道师傅的爱人不欢迎他，所以他从来只敢偷偷地躲在人群里看他们。
就好像他们夫妻俩就这么走着走着，几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的缘分奇妙且延续，他却活成了一个老人精，活腻了！
活到这个岁数了，也不怕什么生啊死的，早就看淡了。
唯一遗憾，中医的传承。
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恍然有些遗憾，也许年轻的时候不该那样固执的，遇到合适的人，应该教授他们中医的。
可这样的念头一起来，又被他断然否决。
他没有选择收那些人当徒弟，是因为他们目的不纯，或者资质不够，或者意不在中医。
就算真的勉强收了他们，让他们把传统正规的中医学的一知半解，出去招摇撞骗祸害他人，那才是真正的玷污了中医传统大道。
所以，刚刚面对赵兴扬的质疑时，他才会激动，可才一开始解释，他又意兴阑珊。
在中医的世界里，他太孤独了。
叶舒确实很有天赋，可她更擅长的是西医，不管是以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说句老实话，她对中医的敏锐力，完全不及她对西医掌握的十分之一。
但即便是这样，以前的她在中医方面的造诣，也能吊打这行绝大多数的人了！
只是大环境不允许，她即便是学了中医，也没有完全的用武之地，多数都是中西医相结合治疗。
这也不算是件坏事，毕竟他自己也在这么做。
可对中医正统大道的传承，多少是有些影响的。
叶舒喊他：“黄老？爷爷？”
黄老恍惚了一下，然后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来干嘛的。”
霍亦晟多敏锐的人啊，把黄老刚刚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
心中冷哼，这老东西！
他问道：“赵兴扬真的没救了？”
黄老眼睛一瞪：“谁说他没救了？”
叶舒和霍亦晟对视一样，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希望。
叶舒忙问：“您刚刚不是说，他除了脑袋上有伤，身体也有大病么？”
黄老点点头：“那我也没说他一定就要死了。”
叶舒忙上前几步，想让他说清楚一些。
但才走两步，就被霍亦晟长臂一捞给捞回了自己身边，他大手掌在她的腰间，十分有力，也限制了她的行动。
然后对着黄老道：“说清楚些！”
黄老“哼”了一声，倒也没和他们再绕关子：“他身体的大毛病能治，就是有些麻烦，也需要时间。”
“问题严重的是他的头，连续几次受伤都没恢复好，消耗过大，血块要是清除不干净的话，再发展下去，就是不要了他的命，以后也会是个废人。”
两人这么一听，都松了口气。
叶舒：“那您刚刚怎么还说的这么严重？”
黄老：“他就是个工作狂，不说严重一些，他能乖乖离开工作岗位定心接受治疗？”
霍亦晟角度清奇：“也许你这么一说，他反而认为自己时日无多，更要抓紧时间为了国家事业燃烧自己了！”
叶舒点头：“很有可能的！”
黄老吹胡子瞪眼：“那你是大领导，这儿都你来负责调度，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就是一个退休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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