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警觉。
晏姝抬眸淡淡扫他一眼。
黑衣人犹豫一息,躬身道:“拜见长公主殿下。”
屋内的谢敛听到这句话,骤然从软榻上坐起身,原本幽深暗沉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无害起来,盈满期待的看过来。
晏姝颔首,像是丝毫不好奇黑衣人为何会出现在灵榆院,直接越过他走了进去。
黑衣人愣了愣,随即跨步离开,离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书房的门带上。
“殿下。”谢敛视线一寸不离晏姝,犹豫的抿了抿唇,“方才狄安所说的话殿下都听见了吗?”
狄安应该就是方才的黑衣人。
晏姝没有隐瞒,点了点头,“听见了。”
她在谢敛身旁坐下,伸手抚着少年如绸缎般的长发。
吃的好了,谢敛这一头黑发也养好了,与当初枯草般的头发有天壤之别。
谢敛任由她摸,还得寸进尺的将整个脑袋蹭进她怀里。
晏姝唇角扬起一抹笑,一边抚着他的头发,一边缓声道:“你当真不想回去吗?”
谢敛身子僵了一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觉得恐惧的事,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畏惧。
晏姝察觉到了他的不安,一只手落在他的后脊轻轻抚摸,她的抚摸很有效,少年的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
晏姝语气轻柔,“想跟本宫说一说你的过去吗?”
谢敛的过去晏姝曾派人查过,但调查到的都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发生的事应该远不如调查到底那样简单。
蹭在她怀中的谢敛犹豫了许久,才哑着嗓音开口道:“我母妃是被逼入宫……”
从谢敛的讲述中,晏姝得知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谢敛的母妃孟宛月曾与当今西襄国的齐王私下互许了终生,可一次入宫谢恩,刚登基的西襄帝喝醉了酒,趁机强占了孟宛月。
孟家得知此事后将孟宛月送进了宫里,哪怕孟宛月以死相逼也没有心软。
孟宛月入宫便被封为了宛妃,西襄帝似乎也喜欢她,哪怕孟宛月对他一直冷脸西襄帝也会经常到她宫里。
但孟宛月心中却一直惦记着齐王。
她屡次忤逆西襄帝,拒绝侍寝,一直在等着齐王带她出去。
可没想到,等来的确是齐王要迎娶齐王妃的消息。
孟宛月险些疯了,自得知齐王要迎娶齐王妃的消息之后她便没有再与西襄帝对着干,她表面上顺从了西襄帝,暗中一直在计划出宫。
终于在齐王成亲的当日,她趁西襄帝离宫庆贺齐王大婚偷偷逃出皇宫。
她去了齐王府。
齐王府她去过很多次,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齐王和齐王妃的新房,她在新房外蹲守了很久,久到宾客都散去了,她才等到齐王醉醺醺的出现。
在她正想去质问齐王时,齐王妃没等齐王给她掀盖头,自己出现在门口。
齐王妃去扶齐王,齐王却一脸嫌恶的甩开了她的手。
齐王妃愣神之后便开始笑,笑容古怪的说:“王爷这是后悔了?后悔亲手将心上人送给皇上了?”
孟宛月听到此话,如遭雷劈。
更令她崩溃的是,齐王没有反驳。
是他为了保住王位将她送给了西襄帝。
因为齐王看出西襄帝对她有意,所以故意创造了她和西襄帝的偶遇,甚至在她佩戴的荷包上动了手脚,放大了西襄帝对她的邪念。
孟宛月没想到她逃出皇宫换来的是这样一个回答。
她不知道该恨谁,狼狈的逃出了皇宫。
皇宫果然因为她的失踪而乱了起来,孟宛月回到她的宛月殿时西襄帝正在呵斥殿内的宫人。
对他们说,若找不到她,这些人都会没命。
而看到她的宫人就像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脸恳求的请她救救他们。
孟宛月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她能替他们求情,可谁来救她呢?
她以为对她情深似海的心上人为了区区一个王位就将她送给了西襄帝,而西襄帝对她的微薄喜欢让她一个高门贵女成了后宫的笑话——有哪家的贵女是被皇帝先占了身子才不得已入宫的。
孟宛月一度绝望,但在她想要自裁时,却被太医告知有了身孕。
这让她犹豫了,后来肚子越来越大,她感受到腹中孩子的存在便开始对这个孩子有了期待。
在谢敛五岁之前,孟宛月都将他视若珍宝,可在谢敛长的越来越像西襄帝之后,孟宛月一看到他便想到当年西襄帝强占她的那一幕。
她本来脆弱的神经直接崩溃,她将积年累月的恨意转移到了谢敛身上。
她不再爱谢敛,开始仇视谢敛。
贬低、谩骂、苛责,她没有动手打谢敛,可却一日日以言语摧残谢敛的身心。
她无数次的质问谢敛为什么要活着,她觉得谢敛是她的耻辱,是她被西襄帝玷污的证据。
就这样过了五年,孟宛月和谢敛从亲密无间的母子俩变成了相看两厌的“仇人”。
之后西襄战败,孟宛月主动提出让谢敛去景国为质。
母子二人就此分别……
晏姝抱紧了谢敛,察觉到少年在她怀中轻轻颤抖,她心脏一阵阵的抽疼。
或许对于谢敛来说,最痛苦的不是孟宛月对他的仇视和恨意。
而是五岁之前的极尽疼爱突然变成恨,这样巨大的落差才令他无法接受。
孟宛月态度的转变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从云端掉入了泥潭,跌进泥潭的窒息与绝望才是摧毁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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