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疗养院。
二楼普通病房的走廊尽头,伏鸢透过门板上的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病房里有五张床位,楼老爷子睡最外面靠门的那张。
里面的人很多。
不,准确的说,围在楼老爷子病床前的人很多。
多到.....伏鸢微微拧了一下眉,数了几遍都没有数清。
“她们是护工。”楼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护工?”伏鸢微讶。
偏过头又往里面瞅了眼。
这么群人,排排围在老爷子病床前,密不透风的,站都站不下,除了两个打扮怪异的男生,其余人都是女性。
各个年龄层的都有。
奶奶辈的、阿姨辈的、姐姐辈的甚至还有与她同龄辈的。
伏鸢叹为观止:“他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啊。”
楼聿垂了一下眉,循着她的目光,意味不明低低应了声,嗓音冷沉:“他喜欢热闹。”
但是这也太热闹了吧,“其他病友不会有意见吗?”
“不会。”
楼聿揉了揉她的脑袋,手指慢条斯理落在门把手上,推开门,温声开口:
“楼氏全权负责承担了他们的医药费。”
相比那些昂贵足以压倒一个家庭的医药费,略微嘈杂的环境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些人都是自愿的。
伏鸢了然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进病房。
“楼总。”
护工们见到来人,有点儿惊慌地面向他打了声招呼,然后一个个杵在原地梗着脖子,不知所措的样子。
恐惧来自老板的微压。
楼聿敛眉轻扫了一眼众人,淡声吩咐让她们先出去。
十来个人瞬间从病房里消失,连带着其他病人的家属,房间猛地清净下来,变得空空荡荡。
楼老爷子睁开眼,看见伏鸢,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来做什么。”
语气硬邦邦的,不大友好。
伏鸢没有在意,她是小辈,老爷子已经这样了,不至于同他置气。
红唇漂亮的唇瓣微弯,伏鸢笑了下,说:“来看看你。”
但就是这轻飘飘绵软含笑的语气,对楼老爷子而言攻击力十足,相比她的无所谓,他更希望她是浑身带刺带着恨意的。
那会让他莫名感到快意。
他带给她的痛苦,不比自己现在所承受的少。
少年时期的爱最为炽热、坦诚。
他毁了她。
四年,异国他乡,痛失所爱,独自一人被真相桎梏着,无从喘息,她为什么不痛苦!
伏鸢视线不经意一瞥,落在床头柜上正对着老爷子的遗像上,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这人是有什么恶趣味!
楼聿扶住她,捏了捏她的手指给她安慰,低声解释:“这是闫阿姨的丈夫......”
认真听完这个故事的伏鸢沉默了。
原来在拆散有情人这件事上,楼老爷子是惯犯啊。
她要怎样。
感谢楼老爷子的不杀之恩吗?
“......”
伏鸢默默抿唇,递给遗像一个“不好意思冒犯了请原谅我的”眼神,伸手,将遗像挪了一点点的位置。
板板正正地对着老爷子。
“你!”老爷子气得差点没厥过去。
他冷静了好久,才平复好心情,嗓音嘶哑地问伏鸢:“这几年,在国外待的好吗?”
那眼神恶狠狠的,很吓人。
楼聿面色陡然变沉,挡在伏鸢面前。
伏鸢完全没有被吓到,抱住楼聿的胳膊,从他身后探头,笑吟吟回答:“挺好的。”
她知道老头子想让自己不痛快,但她偏不让他如意。
“落地法国那晚,出了点意外,失忆了,不好意思哦,有关那些痛苦的记忆,我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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