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哼笑一声,让白蕊珠把观音图收拢起来,自己则将人抱起放至床榻上。
“往后府中是要拮据些,怕是养不起姬妾,改日若有再惹到你面前去的,将人打发出去便好,也可省一口银粮。”
白蕊珠闻言呆呆眨着眼,心中知晓虽这话做不得真,但他待她却不同往日,可具体变了何处她说不上,只知应是件好事。
夫妻二人拥至一处,琴瑟调和更胜旧日百倍。
上京如他二人这般心怀家国者不胜枚举,是以不过一二日朝中便开始将筹来的一批批粮草送往涑河,以求可赶在南庆大军抵达之前。
虽文惠帝驾崩,朝中出兵增援涑河后便立刻以八百里加急送信至边关,可当中最快也需六日时间,却不知这六日已远超涑河所不能撑至的极限。
沈千聿双唇干裂,绽出深重血痕。
他已在涑河久撑二十一日,前十日沈千聿带不足两千数兵力突袭秦娆手中七千精锐,虽因出其不意险胜一场,但余后便被秦娆节节逼退至黔州城。同江行简来涑河之人皆出身上京神枢营。虽手中有三百火器,但苦撑至第八日时便已弹尽粮绝,再生不出半点法子。
最后两日,更是死伤无数方苦等到江行简带侯府私兵归来。
说是侯府私兵,可也不过是江行简在涑河时候勉强聚集的一群流民山匪,且只有五千数多。但对于那时的沈千聿来说,这五千人是可挽救整个东宁的曙光。
江行简将这些人带来之时,城中将领与他皆难掩心中激荡,一个个站在城墙之上抱头痛哭。
那十日,每日都要折损千八百数,昨日还曾月下交谈之人,明日便不知会死于南庆铁蹄还是敌国骑兵的柔弓之下。
见到江行简带增援而来的那一刻,沈千聿瘫坐在城墙之上无声哽咽,许久未能发出半点声音。
万宵则仰躺在他身侧,跟身边将士一起号啕痛哭。
再多一日,他们便要撑不住了。
万宵甚至早已不去想他们可否将秦娆抵挡在涑河外保下荪城同赤羊,他所想的仅仅只有一件事,便是希望自己今日见过的军将,还可活过明日。
可他们好不容易盼来了江行简带兵回来,又花费十几日将秦娆手中人折损大半,却终未能盼到朝廷增援,反等到了南庆新君出兵涑河的消息。
沈千聿舔了舔干得皮开肉绽的唇,倚在城墙之上目光迷惘。有一瞬他不知自己死守涑河究竟有何意义。
他忍不住想,或许文惠帝所为也并无错处,他胆小怯懦,却是避免了朝中将领死伤。
而他,在眼睁睁看着与自己并肩作战之人一个个死于敌手时,终是忍不住怀疑自己。
“若我不出兵涑河,或许……”
江行简淡淡道:“若殿下不出兵涑河,等待东宁的唯有山河破碎,生民涂炭。”
“殿下走吧,去陕中,圣上在陕中必有部署。”
将一个硕大竹筐紧紧背在身上,江行简喃喃开口:“为今之计,只有放弃这两地,日后再做打算。”
“我与你们一起。”
江行简摇头:“太子若死,东宁必乱。届时内忧外患,如何翻盘?”
“我陪侯爷一路。”
“不必。”
看着万宵,江行简轻声拒绝:“万督主定要护送太子回京,将涑河一事说与朝臣听。”
“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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