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吃了一惊,胸口的被子也滑落下去,露出了那颤巍巍的雪峰,她却顾不得了,着急摆手,颤声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我之后会让翠玉准备。”
裴湛狠狠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心,闭了闭眼,咽下喉咙里涌上来的戾气,声音冷了些,听起来依旧是毫不在意的口吻:“怀了就怀了,不就是名分的事么?”
“不!”翩翩失声喊出来。
裴湛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翳冷的眼神紧紧攫住她:“怎么?怀我的孩子辱没了你不成?”
自打从闲庄回来,她就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却在听到这个话题时,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情绪。
只是……这言语和身体展现出来的抗拒和不愿是遮也遮不住的,好似怀他的孩子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裴湛此刻整个人冷得像座冰山,但内心却又像被火灼烧了一般,眼神像匕首的刃,发着凌凌的光,淬火极寒。
仿佛她若说出什么令他不满的话,这把刃就毫不犹豫地抵上她的喉舌。
翩翩被他的眼神吓得瑟缩,刚刚确实被裴湛的话吓到了,名分?
有了孩子就给名分?
她松了一口气,她不会有孩子的。
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拒绝,此刻想起来,大概让裴湛很是不悦。
这个男人她多少了解一点的,骄傲无比,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拒绝他的份。
想到这,她稳了稳心神,柔声道:“世子误会了,实在是翩翩人卑位轻,世子珠玉在侧,翩翩不配给世子生孩子。这辈子能和世子有这半年之约,翩翩就很满足了,并不敢奢求其他。”
心里那股火几乎焚烧他的理智,裴湛又露出了他的獠牙,他嘴角一勾:“果然是花楼里出来的,怎么,喜欢白白让人玩弄呀?”
这话对翩翩来说,不可谓不残忍,就如用刀在割她的肉一般。
她是卑贱,但不代表她能接受裴湛这般侮辱她。
她又抬起头,展颜一笑:“不会啊,世子不是给了我两间铺子吗?你的技术也不赖,翩翩就当享受了,而且像世子这般有能耐的,也可以去小倌院里挂牌了,想必生意很好,一天也能赚个千金。”
“你!”裴湛面目生戾,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她的腕骨生痛,却忍着不喊出声,目光雪雪,昂着脖子看他。
裴湛抑制住内心的火急火燎,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松了手劲,又沉沉盯着她,目光赤红。
今夜,他存了试探她的心思,这一试探,却叫他遍体生寒。
眼前这个一无所有,孤苦无依的女人,竟然不愿要名分,也不想生他的孩子。
尽管他知道她不能生。
可是,不能生,与不愿生,是两码事。
他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可是,他为了她花重金求药,今夜,他甚至差点在父亲面前透露自己的意愿,这显得自己是何其可笑。
她果真把这半年之约履行得相当到位,竟是比自己还放得开。
从前,无论是进退,还是攻守,他都游刃有余,他就是天生的掌控者。明明最先,是他自私的把她占为己有的,是他用了卑劣手段拆散了她的姻缘的,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走到这样一个田地。
面前这个女人竟然是个空手套白狼的高手,和自己在一起这么久了,竟然连一点点的真心都不愿意付出。
这是个没有心的女人,倒是自己,被她骗得个一干二净……
他咽下满心的不甘,恨不得,恨不得……咬断她的喉咙。
当然,他不会真的咬她的喉咙,他换另一种方式报复她。
一种他最有把握,也最易产生成就感的方式。
他再次把她压在榻上。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一种踏实之感,至少身下的人是和他同频共振、共浮沉的。
他不想追究她臣服的是欲望,还是他。
有什么关系呢,能带给她灭顶欲望的是他,只能是他。
不管之前,现在,还是将来。
事毕,他将她捞进怀里,抚了抚她汗湿的鬓角,从扔在一旁的衣袍里掏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黑不溜秋的,递送至她的唇边。
翩翩警惕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他的目光盯着她,冷声道:“避子药。”
翩翩一怔,下意识想拒绝,但她没有,只慢慢张开嘴,柔软的唇碰触他的指尖,将那粒药丸含进嘴里。
裴湛发出哂笑,面上只淡淡道:“以后这药,隔一天吃一粒,可别忘了,我可不想有意外发生,毕竟,我裴湛的子嗣要出生在妻子的肚子里。”
药丸的苦味蔓延在舌尖,翩翩探身执起床榻边小几上放着的一杯水,已经凉了。
她接过,仰头就着水将药丸送入喉间,垂眼望着某处,声音低低的:“我记住了。”
裴湛定定看了她半晌,再不说话,穿戴好便出了房门。
黑暗中的翩翩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眼里泛起了水光。
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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