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政说:“已经很明显了。伍权生是陵州人,陵州帮的成员欧兴平和伍权生有私交,沈浩和欧兴平关系密切。许哲茂在被沈浩腐败后达成交易,沈浩要扶他上县委书记。再加上当初农俊能突然为了许哲茂敲打我,还说我再闹就不客气了。这一桩桩,无不揭示了农俊能和伍权生就是背后的人。哪怕农俊能可能不是,伍权生也绝对跑不掉!”
“这只是你的怀疑,并不是证据。如果靠一个怀疑,就都去举报,那就全乱套了!”孙卫宗说出了和其他所有人相同的看法。
但林方政既然做出来了,又岂不知这一点呢。
“爸,您说的没错,不能因为一个怀疑就去恶意揣测,更不该去举报。黄英典也劝过我,让我不要冲动,腐败分子终究有落马的一天。但还我之前说的,我没时间了。我不能再看着他们逍遥法外,这不仅是出于为了朗新的公心,其实也有私心。”
林方政顿了一下,说:“爸,我去朗新的私心,您和我都明白。我是不能在朗新先倒下的。”
孙卫宗摇了摇头:“许哲茂不是农俊能,两者没有可比性。”
“是没有可比性。我也从来没把许哲茂等同于农俊能。”林方政说,“与其说我要扳倒一个腐败的县委书记,倒不如说我要完成您未完成的工作,再一次为朗新驱散乌云,重现朗朗青天。”
林方政接着解释:“是的,也许农俊能并没有腐败,二十年您面临的情况并没有现在复杂。但我们的心是一样的,你想跟农俊能掰手腕,将自己的治理思路在朗新得以贯彻下去,造福朗新百姓。我又何尝不想呢?可要实现这一点,就必须扳倒许哲茂!不但是许哲茂,连同他背后的人,也要一并清算!才能真正驱散覆盖在朗新上空的黑云!我知道,我的举动,很可能是以卵击石。但我在举报信里也写了,官帽、职位,我通通不在乎。只要能掀开这个盖子,掀翻某些人!”
不得不说,林方政这人的口才确实厉害。
口才和耍嘴皮子不是一样的概念。前者是偏正向的,指的是一个人在正经场合,面对什么样的问题,都能出口成章,将心里的想法流利的,甚至富有文采的说出来。而后者偏贬义,指的是一个没有真本事,整天就知道讲一些不着调的东西,尤其喜欢诡辩。
换成别人来说,铁定说不出林方政这般水平。他通过两相对比,将自己内心最真实又最委婉的想法表达了出来,而且表达得清楚,让人信服且振奋。
就把心里那绕了很多圈的想法,能简短、直白又让人听得懂的话语说出来,恐怕很多人都做不到。
很显然,林方政这番话,触动了孙卫宗,贴合了他二十年前的心境。
他原以为,林方政是一时气愤冲昏头脑,只想着拼个你死我活,政治能力比小学生还不如。现在看来,林方政恰恰是找到了真正的初心,也看清了目前的绝望局面。这不是脑子发热的荒唐举动,而是置之死地的奋力一搏。
不管许哲茂的靠山是不是被举报的农、伍二人,这样的震动,一旦上了秤,必然会掀起一场大案。
这样一场大案的掀起,根本不劳林方政操心,被举报的农、伍二人也会推波助澜,甚至可能会震动到省委书记。这样一来,雷霆之怒下,什么样的腐败分子还能遁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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