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变革,已然是迫在眉睫。
不过,林方政还是要先解决眼下的难题。
“这9个亿的盘子当然不能动,动了就会闹出事情来。”林方政说,“但是,朱局长,除了这10个亿,你是不是漏了另外一个大块头。”
“你是说项目支出的8个亿?”朱鸥惊讶地连连摇头,“这里面很多都是硬杠杠不能动的。比方说公共服务、教育支出、农林水利支出、社保就业支持、卫生健康支出、公共安全支出等等,还有一些上级拨付的项目收入,也要县里配套支出的。”
听他一口气说出一大段理由,林方政有些不高兴了。
众所周知,地方财政支出里面,财政供养人员的工资福利支出虽然庞大,但不是全部,另外一块大头就是各种项目支出。而且越发达地区,项目支出越高。因为财政供养人员因为编制的严控,终究是有所限制的,不是越发达就可以无限制扩编。所以发达地区的财政收入更多投入到了项目支出中,甚至占到了支出总额的八九成也不一定。这也就是为什么发达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更好、城市服务更好、教育医疗等资源更雄厚的原因所在。
所以,过紧日子,一部分是严控财政供养人员总数,控制工资福利支出。另外一个极其重要部分,就是大幅减少没有意义的项目支出。这也是避免地方过度举债的措施之一。
钱这个东西,从来都是赚不够、不够花。无论是出于更好刺激地方经济,还是出于官员个人政绩,大兴土木、城市翻新总是首选项。但能花的钱是有限的,在这种情况下,地方政府就会通过地方债的形式“寅吃卯粮”,以未来的偿还能力实现今天的宏伟蓝图。
但未来偿还能力不像公务员,旱涝保收不下岗。经济形势永远是瞬息万变的,竭泽而渔终究是要遭到反噬的。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以往土地财政“鸡”“蛋”互生的膨胀经济下,用全民透支未来收益信任的情况下,尚且玩得转。
但还是那句话,钱不是凭空变出来的。人民的“六个钱包”掏空后,叠加全球贸易逆全球化、各国经济形势都岌岌可危的大潮流,当然,还有很多影响因素,如地方可卖的土地越来越少、用来接盘的人口越来越少,实体经济遭受创伤等等,在各种不利因素BUFF加持下,未来偿还能力产生了信任危机。于是,老一套的游戏规则玩不下去了。
地方债的庞大规模也到了一个威胁国家经济命脉的程度。要知道,我们国家政府是不能像西方国家一样破产的,这在社会主义国家是一个想都不能想的事情,对党的执政根基有着巨大影响。
在“开源乏力”的情况下,只能狠踩刹车,把“节流”的红线划出来。控死各地的债务规模,严肃处理胡乱举债上项目的行为。但又要保证地方正常建设发展,便不得不通过发行专项国债、降准降息、MLF等金融手段,以期延缓严峻形势,用时间换空间。
说这么多,在地方支出中,人员支持这一块是“雷区”,即便要动,也需要时间逐步“精兵简政”去实现。90年代特殊时代背景的“下岗潮”这种“硬着陆”不能轻易用。在经济下行期,就业形势严峻的背景下,极易从经济问题演化成社会问题,影响整个国家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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