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宇文书记说得对,此事务必文火慢炖。”黄鹰笑道。
与黄鹰谈话第二天,宇文砚到京都开会,下午按惯例由通榆驻应办准备礼物前去看望老首长。
此次宇文砚带了一幅画,题为“清晚期江边渔读图”,是清代中晚期最流行的画作:有位渔翁坐在岸边钓鱼,闲暇之余吹着笛子自娱自乐,对面亭子里站了位手握书卷的书生,丝毫未受笛声影响,眺望远山沉浸在诗书之中,整幅画动静结合,充分体现悠闲自得的田园风光。画风非常细腻,将渔翁懒洋洋的表情,书生志在高远的傲气刻画得栩栩如生,另外江面上的水纹波光遴遴,给人以正在流动的错觉。
遗憾的是作者未署名,难以鉴定其身份和创作背景,按常理价值价格大打折扣。
老首长不愧资深藏家,一眼看出玄机,喃啧道:“刮绒贴画!上世纪有位正国级老领导藏品甚丰却有三大遗憾,其中之一就是没能收藏一幅完整的刮绒贴画。”
宇文砚道:“据说这种画起源于明末清初大才子冒辟疆和董小宛?”
“此说法并无考证,但刮绒贴画的确需要才子与才女配合,”老首长边抚摸边悠然道,“其步骤是先将丝绒刮成薄片,再按照花纹图案剪出形状粘在事先画好的图案上,并在上面敷彩形成刮绒画,具有质感较强,丝理走向明显和画面光亮的艺术效果。它工艺要求非常高,一方面要请名人作画,没有巧妙构思和精心创作,无法达到刮绒贴画的基本条件;另一方面女红出色,这种画大都出自大家闺秀之手,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还需精细入微的女红技巧。正因为门槛高,制作复杂,而且无名人款识在收藏界不讨巧,其制作工艺到清代晚期便失传了。它有两点容易令人误判,一是丝绒极薄,敷上彩料后与底纸融成一体,若非心中有数很难联想到丝绒;二是古代女子有姓无名,不便在画上落款。我曾在清代《拾遗杂记》里见过此类作品图鉴,因而侥幸识得……”
“不瞒老首长,得到此画纯属捡漏,很大程度有运气成分。”宇文砚谦逊地说。
“唔,你有心了,”老首长道,“虽然价格不算很高,但物以稀为贵,讲究的就是‘稀’字,不错,不错。”
宇文砚老脸一红,心知刮绒贴画确有投机取巧的成分,实际价值根本不能跟之前呈献的古玩相比。
老首长洞若观火,早就看穿这一点。
幸好今天来宇文砚只有一个问题,严格地说不算份量很重,也就是讨讨主意,听听建议,毕竟老首长的高度和信息来源没法比。
“老首长,固建重工希望动白家那个孩子,您觉得怎样?”宇文砚赔着笑脸问。
“夏日炎炎,马上秋天要到了……”
老首长没直接回答,缓慢放下手里的刮绒贴画,在宇文砚搀扶下步履迟缓地来到庭院。
院里大树遮天蔽日,知了一声接一声地叫个不停。
老首长看着小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金鱼,活泼乱跳的画眉,还有很严肃盯着宇文砚的忠实的大黄狗,不胜唏嘘道:
“京都的秋天太干燥,一燥身体内热,容易生出各种病来,京都的秋儿是我这把年纪的难关呐。”
宇文砚赶紧拍马屁:“老首长身子骨硬朗,说话底气足,威风不减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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