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接了周书记这个电话，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如果周书记找他谈话，直接要秘书打电话就行了，何必要刘部长打电话呢？要是研究上州的人事，那么刘部长怎么连自己都不清楚是回什么事呢？
他想了半天，隐隐约约觉得跟今天的活动有关。当然，这只是一种直觉，便打了一个电话给张台长：“今天的新闻不要播。”
“好的。我们作为素材保存。”
归百川想问，但忍住了。他学会了一条潜规则——向领导提出疑问，一般是两个人一起时比较好。一是有些问题，领导不好回答。二是有些问题，领导觉得你问得幼稚。
回到上州已是五点多了。陆皓明与丁有才，张台长等人握手道别。
等其他人走后，董明道说：
“书记，晚餐就不用陪我啦。我想要司机带我们去太平巷吃小吃。你书记坐到那小巷里，又要引起轰动的。”
陆皓明笑笑，与董明亮握手道别。
次日上午，陆皓明记起周书记今天要见自己，便打电话给小谷，要他过来一趟。
到了省委，他先去组织部找刘部长，走到那儿，门却关着。陆皓明下楼，想了半天，今天是星期天。旋即下楼，走进常委楼，去了周书记办公室。
秘书见他进来，笑道：“陆书记好。”
然后推开门对周宏展说：“上州陆书记来了。”
周书记点点头。
陆皓明走了进去，说道：“书记好。”
周书记说：“坐。”
秘书端茶进来，退去。
周书记问道：“近期工作主要有哪一些？”
“主要围绕新开发区的系列工作，土地平整，征名、招商、以及修通到高铁、机场的绕城线。”
“你昨天做什么？”
陆皓明心里一团疑雾，脸上笑道：“考察公路建设和旅游发展。”
“哦？你说说具体情况。”
陆皓明把事情起因，考察人员，行动路线，一五一十地作了汇报。
周书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陆皓明一听就明白，一定是有人告了状——因为周书记说“原来是这样啊”，证明别人讲的——原来并不是这样。
心想，谁告的状呢，告自己什么状呢？他正想问问，周书记说话了：
“这是一次很好的考察嘛。组织这样的活动，还是多带几个机关干部，如果社会人员层次不一，人家随便发条微信，说今天和陆书记游山玩水。
你做什么工作，他没报道。结果大家都知道跟陆书记周末出去游山玩水，还有吃有喝有人接待。”
陆皓明一听，心里更清楚了，这一定是有人告状。他也不问了，即使问，周书记也不会告诉自己，便说道：
“书记，这次活动主要是陪客商，有一些户外队员，也就是电视台的张台子帮我选了又选。不是游山玩水，是一项正式工作。”
周书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问：“奕雯同志的选举有没有问题？”
“没有。请书记放心。”
“那就大胆干，没有其他事。”
“感谢书记对我的指教。”
陆皓明下了楼，走回车旁，对小谷说：“去办公室。”
小谷也不说话，开车就往办公室去。下了车，两人上楼，小谷进办公室烧水，给陆皓明泡了一杯茶，退去，坐在外面办公室。
他仔细思索着周书记的讲话。觉得有点奇怪。现在连正科级干部都很少发朋友圈了，像自己这一级干部就根本不发朋友圈的。
周书记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能和周书记说上话的领导，至少也得是个厅级干部以上干部吧，这个消息是谁告诉周书记的？
而且是以告状的形式，意思是陆皓明在周末带着一帮男女游山玩水。
他有些气愤，打了一个电话给刘部长。
电话通了之后，先寒暄几句，陆皓明才把周书记找他谈话的内容反馈给刘部长，又介绍昨天是为了考察新区去金子峰的路线。
刘部长说：“能和周书记说上话的人有几个？三号嘛。”
陆皓明猛然反省过来。省委副书记从一飞？他为什么对自己总看不顺眼呢，就是把他同学乔迈从文化厅弄了出去？
“哦，谢谢部长提醒。”
挂了电话，他想了很久。丛一飞怎么知道自己去“游山玩水”了？
跟着去的这帮人，肯定知道我陆皓明不是游山玩水，那么，是乡政府的干部？乡政府的干部也知道我去的目的。这根本不是游山玩水啊。
想来想去，难道是……那个守车的人？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归百川，要他暗中调查一下昨天看守车子的干部，查查他的社会关系。最后叮咛道：“你暗中调查啊，不要有任何动静。”
归百川说：“好的，有情况再向书记报告。”
一会儿，归百川回电话了，说那个守车人是开发区的干部，叫余海云，经查，他是丛书记妻子的亲戚。他原来当小学老师，是在唐知行主任手里调入的。
最后，归百川有些自责地说：“余海云来开发区不到一年，因为我接手时间不长，对这些情况不了解。所以安排他看守车子。”
陆皓明终于明白了，说：“好的，我就问问。”
挂了电话，陆皓明想，既然有人造谣，原本只想作为资料保存，现在我偏要放出来，于是，他立即打了一个电话给张台长。
张台长很兴奋，陆书记前天找他，昨天和他在一起，今天又找他，于是，他从沙发上一弹就站起来，忙接了电话。
“台长，在家的话，就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我马上就来。”
二十分钟之后，张台长进来了。
陆皓明说：“坐。”
小谷泡茶，退去。
张台长说：“书记星期天都不休息啊。”
陆皓明说：“和你研究一下昨天探路的事。原来只想做资料保存，今天想了想还是要播出来。你先写稿子传到我手机上，我审定一下。”
张台长说：“好的，我马上回去落实。晚上八点在《上州新闻》中播出。”
陆皓明点点头：“新闻要长一点。”
张台长领了任务，快步离去。
他又打电话给归百川：“昨天探索古道的的新闻，今晚八点在上州电视台播出，你召集所有干部到办公室收看。
要求每个人都要谈收看后的感觉。我会派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你要特别安排那个余海云谈观看感。每个人都要在微信上转发收看的内容和记者访谈。”
归百川说：“懂了。”
处理完这些事务后，陆皓明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对小谷说道：“你不要回去吃饭，到我家吃。请谷大师做一道鱼。”
小谷笑道：“你今天还是第一次笑。”
陆皓明说：“是吗？”
小谷说：“你笑了，我就高兴了。”
陆皓明玩笑道：“我以后就要经常笑，免得你担心。不过，那也是不行的，人都有喜怒哀乐，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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