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玄武门的顺利攻破,城内的喧嚣与混乱更甚,明军将士们士气高涨,纷纷涌入北城,准备继续向南推进。
然而,朱雄英心中的不安却如同阴云般挥之不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顺利得有些不寻常。
或许别人不以为然,但他跟这支最精锐的高丽军队交手过......这支以义兴亲军左卫为主力高丽军,是李成桂带出来南征北战多年的铁血之师,不是这么容易一击即溃的。
更何况,对方是在守城。
再加上对方撤退的姿态,甚至能说的上是颇为从容,就像是诱导明军进城一样。
“主帅,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朱雄英转头对蓝玉说道,眉宇间透露出极大的不安。
蓝玉闻言,也观察了片刻,沉吟片刻后道:“我也有同感,或许高丽军布下了什么陷阱。”
“北城的形状接近一个瓮城的形状,难道是剩下的几面有弓箭手?”
朱雄英飞速地思考着,他脑海中的这个画面,就像是《投名状》里用弓箭手射杀降兵一样。
“不对。”
朱雄英马上就排除了这个答案,原因也很简单,玄武门已经被打开了,明军第一批涌进去的,全都是精锐重甲步兵。
除了床弩能把这些重甲步兵串糖葫芦,其他的弓弩,射在扎甲上,基本上也就是听个响,就算是射成刺猬,只要箭矢不是扎到了同一个位置,也是造成不了破甲效果的。
而高丽军就是在南面的转锦门摆上床弩,又能摆多少?要知道,操纵床弩的小组通常就需要三四个人,床弩本身占地面积也大,而北城本来就是瓮城结构,地方真没多宽大。
而且,相比于一波床弩突袭造成的杀伤,持续坚守玄武门,能给明军带来的伤亡是更大的。
而就在这时,朱雄英突然心中一紧。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能让重甲步兵继续向前了!”
朱雄英对着蓝玉霍然说道:“北城下面,可能全是火药!”
“你说什么?!”
蓝玉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他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扫视着周围躁动的士兵和远处依旧喧嚣的北城。
朱雄英的猜测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在周围的将领心中炸响,让原本因胜利在望而高涨的心情瞬间凝固。
“你确定?”蓝玉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这时候如果猜错了,那么不能一鼓作气攻进去,很有可能错失良机,让敌人重新组织起防御来。
可对于统帅来讲,战争就是如此......有的时候,不管怎么选,都有可能造成更差的结果。
朱雄英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不能低估李和的狡猾,他故意撤退就是为了诱使我们深入,北城的瓮城结构,加上我们顺利得不可思议的攻城进程,这一切太过巧合......高丽军不可能没有后手,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这北城之下,埋藏着足以扭转战局的火药,这一招也是上次他跟我们学的。”
蓝玉也不再犹豫,直接下令鸣金。
自古以来,军中擂鼓则进,鸣金则退。
前线的将领听到鸣金声,脸色骤变,不过既然是统帅的命令,那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不执行命令是要行军法的!
他迅速环顾四周,高声喊道:“所有人听令!立即停止前进!重甲步兵立刻后撤至安全区域!”
原本还在向前冲锋的明军弓箭手和火铳手们猛然停下,面面相觑,但很快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纷纷按照指令撤退。
重甲步兵们更是迅速转身,以严密的队形保护着彼此,缓缓后撤。
而朱雄英与蓝玉则站在远处,目光紧盯着北城,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就在全军即将完全撤离之际,北城之下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轰隆隆!”
随着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北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撕裂,烟尘与火焰如同巨兽般腾空而起,遮天蔽日,那不仅仅是火光,更是死亡的信号,瞬间吞噬了还未完全撤出的后面明军士兵,而这些士兵,全都是明军里最精锐的重甲单位。
万幸的是,因为朱雄英敏锐的直觉和果决的判断,大部分明军都撤出来了,只有一千多人还在里面。
“快!再快点!”
身旁脾气急躁的将领的声音几乎被爆炸的轰鸣掩盖,但他依然竭尽全力嘶吼着,催促着部队加速撤离,虽然,那边的人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朱雄英则紧握双拳,目光如炬,紧盯着那片火海,脑海中迅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混乱必须被迅速平息,否则整个战局都将陷入不可控的状态。
“传令下去,所有火炮立即对北城的南门和更远处进行覆盖射击,压制可能存在的后续威胁!”朱雄英果断下令。
北城的爆炸已经给明军造成了巨大损失,此时绝不能给敌人任何继续进攻的机会。
因为火药爆炸虽然会炸死一些士兵,但更多的士兵,是被气浪掀翻在地难以起身,同时在烟雾缭绕中难以呼吸且看不到敌人,所以,这时候不能给高丽军出南门收割这些士兵性命的机会。
随着命令的下达,明军的火炮迅速调整角度,对准北城废墟更南面,一轮轮猛烈的火力倾泻而出,将那片区域彻底笼罩在火海之下。
只要压制住北城的南门,就能保证北城里面的明军安全撤退出来。
爆炸的余波逐渐平息,但空气中仍弥漫着刺鼻的焦味和尘土,北城里部分区域甚至直接坍塌,无数明军将士被埋在废墟之下,但明军的纪律性让他们在短时间内稳定了局势,尽管伤亡不小,但部队并未因此溃散。
烟尘中,明军的将士们灰头土脸地站了起来,他们的神态十分狼狈,身上衣甲几乎全部碎裂,皮肤也被烧伤,浑身流血,看起来凄惨无比,不过却依旧保持了基本的冷静。
“先向南举盾!”
这个指令并不复杂,大部分士兵只要没被炸死,都还维持着向南的面向。
接着百户和总旗们开始厉声吼叫道:“弓箭手听令!向前抛射!”
即便有着火炮的跨射保护,但这群职业军人,依然凭借着本能,做出了最能保护他们的判断。
但高丽军也没闲着,随着高丽将领的吩咐,上千名弓箭手弯弓搭箭,瞄准前方的明军。
“嗖嗖嗖!”
无数支箭矢如蝗虫群般呼啸而来,瞬间便把明军阵列撕开,不少甲胄被炸坏了的士兵被惯性带着射倒在地。
但因为有刚刚火药形成的浓烟,高丽军的弓箭手也只是盲射。
明军现在阵型比较稀疏,又有甲胄和盾牌的保护,故此并没有遭受特别严重的后续损失。
而随着烟尘渐渐散去,后面的明军也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高丽军没有第二轮埋的火药了,若是他们埋在南门,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放箭!”城头的高丽将领大声咆哮道,“用火油泼洒,阻止敌人靠近!”
一名副将立刻应诺一声,领命跑走了。
高丽军也忙碌起来,从车里抬出几桶黑漆漆的液体,并用打湿的布巾捂住鼻子。
此时,明军后援部队已经竖起了盾墙。
折腾了好一阵,伤兵被运输到了后方。
紧接着,新增援上来的明军保持着整齐划一、严谨缜密的战斗阵型,如同一块厚实的礁石。
这些明军,并没有被友军的伤亡所惊吓到。
毕竟原本致命的陷阱,因为朱雄英的指挥,实际上只造成了二百人的死亡。
而明军面对北城的南门,则再无阻碍了。
很快,明军越来越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仅剩下百米左右,箭雨与抛石机顾虑到误伤友军,攻击范围越来越小,只能偶尔打中明军将士。
并且因为明军携带了大量的火炮,城里的投石机又不方便移动,很快就开始遭到了报复性摧毁,高丽军的投射力量开始急剧下降。
明军将士凭借着顽强的战意和坚固的甲胄,硬生生抗下了一轮又一轮的弓箭攻击。
终于,明军来到了城墙下。
此时,双方将士的眼睛都红得吓人,他们瞪圆了眼珠,屏息凝神,死盯着敌人,仿佛在等候最佳的猎物。
下一秒钟,双方都按捺不住了。
明军齐齐开始登城,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双方很快绞缠在一起。
明军将士们登上城头后,与高丽守军在狭窄的城墙上展开了一场搏杀,一具具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汩汩流淌,明军的将士不断地倒下,又不断地涌上。
战斗进行到现在,双方将士都已拼尽了全力,甚至连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了,这样剧烈的运动消耗了双方的体力,使得战况变得异常激烈。
“锵......”双方将士的武器互撞在一起,迸发出点点火星。
而高丽军也开始向下大规模泼洒火油,有操作不慎的,直接导致同伴的肢体在火光中乱舞,血肉模糊,场面惨不忍睹。
双方的将士越杀越兴奋,愈发癫狂。
一些明军将士甚至招式之间都顾不上防护,直接硬碰硬,只要甲胄能挡住对方的攻击,就可以挥刀捅入敌人腹部或脖颈,令敌一刀毙命,鲜血喷溅而出,洒在明军的甲胄上,将他们映衬得格外狰狞,宛若来自地府的恶鬼!
“去死!”
一名明军将士怒喝一声,抡起铁骨朵朝旁边的敌人脑袋砸去。
这种武器,从宋金夏时代开始,就成为了重甲单位之间搏杀的主要副手武器,虽然体积不大也不沉,但对于扎甲的钝器杀伤性却表现的非常好。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力量也足够大,可惜却没能砸中那个敌人,被敌人的盾牌挡了回去,而且由于惯性太强,他踉跄着退了半步,险些摔倒。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明军士兵冲了上来,他的反应更快一筹,趁此良机,抡刀刺向对手的胸膛。
战斗仍然在继续,双方各有死伤,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刺激着士兵们的嗅觉。
然而,高丽军也并未放弃,他们依然在顽强地奋战。
明军的目标是敌人的城门,想要攻入平壤城的外城,就必须要夺下整个北城,而现在北城只剩下这么一个城门了,也就是转锦门。
转锦门的后面,早都被各种东西塞得严严实实,想要用攻门锤砸开,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有夺下城墙,然后才能绕到转锦门后面,把杂物清除,城门打开,放大军入城。
然而,高丽军士显然不想让他们如愿,当明军将士举起刀斧,朝城门猛冲过去时,一排高丽军士堵住了缺口,用盾牌遮蔽住明军将士的视野,然后举起长矛猛刺,企图把明军将士赶回去。
面对高丽军士的顽强抵抗,明军将士们没有丝毫退缩,不管不顾地与敌人厮杀,就算被砍掉胳膊,也要换掉敌人一条腿,哪怕付出性命代价。
双方将士的喊叫声和呼救声交织在一起,混杂在凄厉的厮杀声中,形成了震天撼地的巨吼。
“杀啊——!”
“冲过去!”
明军将士们的精神都亢奋到了极致,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他们挥舞着钢刀,嗷嗷叫着猛冲过来。
城墙之上,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明军的弓箭手与火铳手也跟上来了。
“传令下去,集中火力攻击敌军密集处,务必打乱他们的阵型!”
弓箭手和火铳手们开始居高临下给开始迫近城下的同袍持续提供火力支援,密集的箭雨与弹雨不断倾泻在高丽守军之中,削弱了他们的抵抗意志。
一轮轮猛烈的射击之后,高丽军的阵型终于出现了混乱,明军将士们抓住这一机会,发起了更为猛烈的冲锋。
明军将士们也的确是精锐之师,他们从城墙的一段一路猛攻,很快便突破了高丽军的防御,终于,在一番苦战之后,明军成功突破了高丽军的防线,逼近了转锦门。
然而,他们刚刚从城门来到控制千斤闸的地方,迎接他们的,是一波令人恐惧的床弩箭矢。
不,这根本就不是箭矢,说是短矛,可能更合适一些。
明军将士顿时人仰马翻,有的被射死,有的倒在地上哀嚎。
不过街道上摆的床弩,也无法阻止明军的推进,只能是暂时缓解高丽军的颓势罢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打开城门之际,一股更为强大的阻力挡在了他们面前——那是一道由高丽义兴亲军左卫精锐士兵组成的防线。
这些士兵身穿重甲,手持长斧,眼神中透露出死战到底的决心。
他们知道,一旦城门失守,整个平壤外城很快都将落入明军之手,因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这道防线。
“杀!”高丽将领高声呐喊,他的声音激励着士兵们奋勇向前,然而面对明军如潮水般的攻势,他们的抵抗显得愈发艰难。
就在前方浴血拼杀之际,高丽军的后方却乱做一团。
一个校尉急匆匆跑了进来,禀报说道:“李帅,城中出现了许多叛贼,他们试图夺取其他城门!”
李和冷哼了一声,道:“这些不肯归附王上叛贼。”
不过李和表面上并不慌张,他只是吩咐道:“咱们有城墙可倚靠,岂是那么容易被从内攻破的?传令下去,派兵在城内剿灭那帮叛贼。”
小校领命而去,不久之后,城里涌出许多高丽军,他们冲向了外城的东城区和南城区,准备清除叛军。
这些所谓的叛军,自然就是高丽不肯归附于李成桂的力量了。
幸好,明军之前没有屠安州城。
不然的话,真就没人敢帮明军了。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大明手里捏着高丽恭让王世子,正统性可比李成桂强多了。
而在平壤这种旧贵族和士大夫实力较为聚集的地方,出现跟明军配合的自发内应,其实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随着城内叛军的突然出现,平壤的局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高丽军不得不分兵应对,这无疑削弱了他们对明军主力的防御力量。
朱雄英与蓝玉站在远处,冷静观察着战场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一新出现的机会。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朱雄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对蓝玉说道,“叛军的出现,或许会成为我们攻破平壤的关键。”
蓝玉点头赞同:“李和现在腹背受敌,我们的机会来了。”
“传令下去,让各部队抓住时机,加速推进,务必在敌军内部双方缠斗之时,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命令迅速传达至全军,明军将士们精神为之一振,他们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士气顿时更加高昂。
此时的高丽军正处于两难境地,一方面要抵挡明军的猛烈攻势,另一方面又要分兵镇压城内的叛军,他们的防线在明军与叛军的双重夹击下开始摇摇欲坠。
“稳住!都给我稳住!”李和在城楼上大声咆哮,试图激励士气,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战场的喧嚣所淹没......高丽将士们虽然拼尽全力,但在巨大的压力下,防线还是逐渐被明军撕开了一道口子。
明军如潮水般涌入缺口,与高丽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转锦门附近的战斗尤为惨烈,双方将士的鲜血染红了城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经过一番殊死搏斗,明军终于突破了高丽军的最后一道防线,成功占领了转锦门,他们迅速清除门后的障碍物,打开了城门,为后续大军的入城铺平了道路。
随着城门的轰然开启,明军如潮水般涌入平壤外城,他们势如破竹,迅速占领了城内的重要据点,将高丽军逼入了绝境。
李和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内四处燃烧的火焰和混乱不堪的景象,心中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平壤的失守已成定局。
如果没有这些叛军,或许他能凭借着四重城池的结构节节抵抗,不断固守。
但眼下,内部已经崩溃了,没有任何继续固守的机会。
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最好的办法就是突围。
李和命人同时打开了外城的数个城门,率领部队开始突围。
明军在总兵力上优势不明显,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攻城,所以并没有,或者说也没能力把四面都包围起来。
因此,无法参与攻城的明军骑兵,由燕王朱棣率领,采取了堵南面,在东西两面放部分游骑的办法。
这样理论上来讲,只要敌人出逃,南面的骑兵总能反应过来。
但外城里有着大量的高丽骑兵,而且城门控制在他们手里,所以,李和采取了更机灵的办法——分兵同时突围。
这样,虽然注定会损失其中的一路,但是总能保全剩下的骑兵。
因此,在突破了城外游弋的明军骑兵的阻拦后,义兴亲军左卫还是有一万多骑兵撤了出去。
但是绝大多数高丽军队,以及他们在平壤城囤积的海量辎重,都无法撤走了。
随着李和的撤退,平壤城内残余的高丽军士气更是跌至谷底,明军趁机发起全面进攻,将残余的高丽守军逐个击破。
一名斥候匆匆跑来,单膝跪地禀报战况。
朱雄英闻言,眼神一凛:“传令下去,务必全歼城内高丽军,不让他们有喘息之机,同时,请燕王率骑兵主力追击李和残部,务必将其彻底消灭。”
用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城内才算初步恢复了秩序。
平壤城内,明军开始着手接收城池,安抚百姓,士兵们有的负责清理战场,有的则协助救治伤兵。
接到战报,开京内的李成桂脸色凝重,沉默不语。
在他旁边,先回来的李之兰跪在地上请罪。
“是我等失职,丢了平壤。”
“末将愿意戴罪立功,带兵打回去!”李之兰低着头说道。
李成桂叹息了一声,缓缓站起,走到了李之兰面前。
他拍了拍李之兰的肩膀,道:“不怪你。”
李之兰一怔,旋即嚎啕大哭。
这支以义兴亲军左卫为主力高丽军,可以说是北线防御的重要力量,但如今三万人出征,只逃回来一万多人,还是在守城的情况下......说实话,就是李成桂当场暴怒杀了他泄愤,李之兰都没二话。
毕竟,义兴亲军,是李成桂从戎二十年攒下来的家底。
这些部队,跟他打过红巾军,打过蒙古人,打过日本倭寇......这才是李成桂真正能够成为王的理由。
“谢王上体谅。”
李成桂看了看殿外的夜幕,喃喃自语:“天命何在?”
旁边的郑道传汇报道:“王上,臣已经查明,那朱雄英乃是明国洪武皇帝的嫡长孙,如今被封为吴王,其母早逝,但凉国公蓝玉与其有紧密的姻亲关系,因此故意栽培朱雄英,将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他。此次明军攻占平壤时,便是此人指挥作战。”
李成桂微微颔首,说道:“时无英雄,得以使竖子成名。”
“王上,您......您准备怎么办?”李之兰问道。
李成桂摆摆手,说道:“这支明军除了火炮,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可对抗,但确实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劲旅。”
现在义兴亲军左卫虽然溃退了回来,但右卫还在开京,实力保存完好。
而李芳远带到釜山的,只是十卫里的鹰扬、金吾、左右、神虎、兴威这五个卫,也就是五万人。
高丽国内拢共二十多万的正规军,还不至于平壤一败,就没了翻盘的本钱。
而这二十多万正规军里,开京以及周围的军队编制,就有十四万人,是名副其实的强干弱枝。
其中义兴亲军左卫和右卫各三万人,共六万人,剩余的八卫都是万人的编制。
现在开京内,还有义兴亲军右卫,加上备巡、千牛、监门三个卫。
当然了,这三个卫,李成桂并非是完全掌控的,真到临战,会不会有临阵倒戈的事情,实在是不好说。
而且其中不少士兵承平日久,一直戍卫在开京,根本就没打过什么仗,战斗力不算强。
再加上必须留下一部分兵力弹压反对势力,李成桂真正还能用来机动的,就是义兴亲军左卫残部万余人,完整的三万义兴亲军右卫,以及战斗力较强的千牛卫,加起来五万人。
这五万人,理论上抵御明军已经足够了。
李成桂之所以不慌,是因为他对局势看的很清楚......明军固然连战连捷,但此时,截止到明军占领平壤为止,明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个强弩之末,指的不是明军无力再战,而是明军的补给线。
或许明军可以硬撑着继续向南,但渡过了大同江以后,明军的补给线就会来到暂时的极限状态,到了那时候,如果不能取得大的进展,还是要缩回平壤。
可平壤以北地区,粮食产量,都是不足以维持这种规模的明军过冬的。
高丽国的确小,而且高丽国内的农田普遍很贫瘠,种植水稻和小麦的土壤,远比不了大明,但高丽在中南部的农业发展,却是丝毫不比大明差。
只不过北部,就拉了胯了。
所以,明军必须要从国内运粮食。
而明军水师现在明显没有多余的运力,给这种体量的大军运粮。
所以,大概率还是要走陆路,这就意味着更多的损耗。
明军国内的储备,撑过了这个冬天以后,还能撑多久呢?
再加上李芳远对于釜山周围的进攻非常顺利,李成桂有信心,在一个月内,把那些由蒙古雇佣兵当主力的南线明军赶回济州岛。
这样一来,就算是留一部分军队,也至少能有三万左右的机动部队调回来。
再纠集各地的守备部队,以及非嫡系的机动部队,他到了明年开春的时候,就能集结一支十万人规模的大军。
注意,这十万人,都是战兵。
要是算上辅兵和民夫,那就要到小二十万人的规模了。
按照惯例对外吹的时候翻一倍,再凑个吉利,直接四十万大军出来了。
加上今年粮食收成还可以,李成桂有信心等他坠马伤势恢复以后,亲自指挥完成对明军的抗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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