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柳居的杏色山茶开得极好,每一株都张开层层叠叠的花瓣,努力用花蕊盛着阳光。
身着华服的年轻妇人与着浅色棉缎的学子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立于山茶花之中,衣袖间都盈上了山茶的点点香气。
慈安看着两人交错的影子,一时失神。
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吹过,将不受控制的心跳抚平,慈安转身看向云岁晚,白衣似负雪,明亮高洁,让人不敢随意亵渎和轻视。
但只有慈安知道,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下,刚刚涌上了怎样龌龊的念头。
他撑出了个不深不浅的笑,“王妃,那里定然腌臜不堪,就不沾染您了,我先行一步。”
云岁晚腰间的荷包穗子轻摆,她与慈安同时出现在那种场合的确不好,但.....
“这种事若是没个见证,保不齐秦晴柔会反咬你一口。”
两人正犹豫间,几个学子并排走过来,远远见到是今日的魁首慈安都想和他多说几句。
慈安听见几人叫他的名字,立刻退后一步,向云岁晚深深作了一揖,“学子慈安,谢王妃娘娘。”
其他人走近就听见这一句,只当是云岁晚见慈安的文章做得好,随意夸赞了几句。
他们羡慕慈安能入了瑞王妃的眼,但还是规规矩矩地跟云岁晚见了礼。
一个学子搂着慈安的肩膀,“慈安,我定了醉柳居最大的客房,几位一会去我房间中饮一杯。”
慈安和云岁晚交换了一个眼神。
云岁晚笑道,“我只是见这醉柳居的山茶花开得随意逛逛,几位学子若是有旁的事,请自便。”
那些人都急着和今日最得脸的人想交,听云岁晚这样说,都忙不迭地行礼恭送,说笑着离开。
榴花见几人走远,“小姐,我们就这样不管了?”
云岁晚回头忘了一眼客房的方向,看着那地上被树枝隔出的支离破碎的影子。
“慈安的确光风霁月,但那是不被冒犯的前提。秦晴柔敢对他做出那种事,慈安不会放过她的。”
三人相携离开。
双燕跑出来并没找到慈安,只见瑞王妃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离开,心中暗暗庆幸。
幸亏云岁晚没有往客房区去,不然若是被人撞破,她家小姐可就没脸活下去了。
双燕还当自家小姐在忍受着那药效,脚步不停地去别处寻慈安,却不知道,她家小姐早就和旁人成了事。
张允睿起初是拒绝的,他没看清来人,第一反应是推开,“大胆婢子,也不看看你攀扯得是谁?”
秦晴柔仰起头,脸上满是泪痕。
她本就羸弱,如今双颊晕红,含泪凝望,的确有两分姿色,加之那药自有一股奇香,竟然当真吸引了张允睿。
“你是.....”
那刚说了两个字,秦晴柔就扑了上来。
那时候的秦晴柔已经丧失了理智,只觉得是谁都可以,只要能把她从那痛苦中解脱出来即可。
两人蒙着被子,秦晴柔头脑昏沉,不知身上是谁,直到快感和痛楚兼具,让她渐渐清明。
她才发现,此人,竟然是北海侯的幼子,张允睿。
她惊诧了片刻,随机是狂喜。
当真是上天眷顾,若是旁人,恐怕家中和北海侯都不会同意,还要好一番折腾,若是张允睿就不同了。
爹总不会抢儿子的心上人。
而对揭阳伯府来说,她依然是嫁到北海侯府,对伯府没有半点损失,还更有体面。
况且,她在席间已经听说了,北海侯府张允睿诗书礼易具佳,又生得这样风流倜傥。
当真是极好的未婚夫人选。
有了张允睿这个侯府嫡子,秦晴柔立刻就瞧不起慈安起来。
只是个穷学子,就算当真被他侥幸考了状元,没有家族铺路,又能走得多远。
如今有现成嫁入侯府做正妻的妻子,又是年华正好的少年郎,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亏得云岁晚处心积虑想要为难她,反而逼得她阴差阳错找了更好的。
一行学子经过这两间房,就听见了里面旖旎的响动,有几位已经有了人事经验的都脸红起来。
“这是......”
“这是北海侯张公子的房间,少年风流啊,竟然白日就起了喧淫。”
众人相视一笑,只当是张允睿少年意气,一时忘了行。
这世道对男女本就不公平,于女子而言足够身败名裂的事情,对男子来说不过是状逸闻而已。
慈安瞥了一眼张允睿的门牌,又看向了隔壁安静的虹字牌,心下已经猜出了大概。
他眉梢动了动,似是薄冰破碎,冷气与暖阳交融。
本以为秦晴柔只是恶毒,没想到竟如此蠢笨,她还真当张允睿是个好的?
几人原本都要离开了,忽的一学子说:“我刚见秦小姐的婢女慌慌张张,似是说秦小姐病了,也不知秦小姐在哪个房间,可有大碍。”
张允睿房间中的呻.吟声早就停了。
秦晴柔躲在张允睿怀中,不敢喘息,生怕被人发现两人正赤裸相对。
本以为几人要走,刚放松些,就听有人提起了她的名字,直接僵得一动不敢动。
张允睿倒是饶有兴致地捋了捋她垂落的发丝,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怕什么,我们刚才可是快活得很,就算被他们撞破,也只有他们羡慕的份。”
秦晴柔没想到张允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急闹,竟然又红了眼圈。
张允睿忙低声哄着,“好了好了,我担心你太紧张,与你玩笑而已。”
两人在屋内耳鬓厮磨,就听外面一人调侃。
“秦小姐是伯府千金,自有伯府的人管,莫不是你觊觎小姐美貌......”
那人连连否认,几人说笑着走远,只有慈安落后一步,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扉。
张允睿听着那些人走远,用嘴啄了下怀里的人。
“秦小姐貌美,果然引人瞩目。”
平心而论,秦晴柔的确有几分秀美,但与云岁晚的明艳相比,最多算是小家碧玉,因此被人这样夸奖,心里还是有几分甜腻的。
只是这时,她突然反应过来,“你知道我是谁?”
她后背一阵恶寒,揭阳伯府几番上门,张允睿不会不知道自己和他父亲的婚事。
他若认出了自己,怎么还会和自己做下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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